小院之中，兩個年輕人坐在簡陋的涼亭中，而就是這個地方，卻似乎要決定整個世界的命運。
經過了良久的沉思，賀蘭耀修終於深深吸了口氣，搖頭道：“還不夠，完全不夠，目前的信息根本無法支撐我做如此重大的決定。”
“我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一旦決定，就不會回頭。這也意味着，我不會輕易做出決定。”
易寒緩緩道：“這樣吧，我們來推演一下整個天下如何？”
賀蘭耀修沉聲道：“我們？推演天下？境界不夠吧，只有神靈才能真正洞悉天地規則，完成基礎的占卜與推演。”
易寒道：“我們沒有規則，但卻可以靠智慧。”
賀蘭耀修來了興趣，道：“如何推演？”
易寒道：“三個八級惡魔，一個九級惡魔，率領數以百萬計的普通惡魔，打碎空間壁壘，降臨靈武國，將如何？”
說到這裡，易寒補充道：“最普通的惡魔，也需要數十個普通百姓才能圍殺至死，而且需要付出巨大的傷亡代價。”
“一級惡魔，你可以理解為武道第一境，五境惡魔便是見穴靈，六級惡魔便是殺伐之宗，七級惡魔便是法則宗師。”
“但由於惡魔種族的原因，它們的戰力都算得上是人族的幾十倍。”
賀蘭耀修皺起了眉頭，沉默了片刻，才道：“相當於三尊神靈，一尊巔峰神靈，外加無數修者。”
“如此強大的力量，短短數日之內，靈武國就會被毀滅。”
“但同時，羅天世界的神靈也會響應，他們還是有基本的責任要維持世界的規則的。”
易寒道：“如果他們出現，引來了更多的八級、九級惡魔呢？甚至出現了十級惡魔呢？”
賀蘭耀修道：“那我神羅帝庭的老祖們便坐不住了，他們會出手，與之打得天崩地裂。”
易寒再道：“好，於是八級惡魔、九級惡魔得更多，即使羅天世界所有神靈加起來，力量也不如對方，會不會有人退縮？”
“必然有！”
賀蘭耀修嚴肅道：“神靈也有陣營，不可能完全團結起來，甚至還會出現各種派別，主戰派，主降派，和解派，基於對方實力的強大程度，各派系佔比重也自然不同。”
易寒輕輕一笑，道：“我來跟你說一說我的推演。”
“惡魔降臨，十日之內靈武國大地必然生靈塗炭，只剩下零星的倖存者聚集成安全區。”
“這期間自然有神靈大戰，但卻幾乎都會慘敗，這個世界缺乏對惡魔的認知，慘敗是必然的。”
“三個月之內，南楚、西晉、大夏以及中天域，都會遭到波及，戰火蔓延，呈勢不可擋之勢。”
“文明毀絕，數以百億計的百姓死亡，法則崩壞，亂匪興起，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只為亂世苟全。”
“期間，神靈大戰不會停止，但即使羅天世界諸多大人物都現身，與惡魔展開生死搏殺。”
“但他們愈發發現惡魔實力的強大，是根本不可能戰勝的，於是就會出現派系。”
說到這裡，易寒緩緩笑了起來，輕聲道：“割地、獻祭，甚至出賣羅天世界的根源靈氣，一步步退讓、求和。”
“黎民百姓和萬古文明，都成了求和的籌碼，而無數的百姓因為法則崩壞，死者死矣，生者生不如死。”
聽着易寒一句句話，賀蘭耀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終一掌拍在石桌上，大怒道：“若神靈真是如此不堪，那我便屠盡神靈。”
“修者，要有骨氣，更何況神靈？”
“羅天世界的尊嚴，決不允許他們出賣給域外種族！”
易寒淡淡道：“若他們真那麼做，你能阻止嗎？”
賀蘭耀修沉默了片刻，才道：“所以你要在惡魔降臨之前，成為能夠阻止的那個人？”
易寒雙眸殺意畢露，一字一句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易寒雖然出身卑微，卻容不得孕育我之土地淪為焦土，更容不得我之同胞淪為餐肉。”
賀蘭耀修深深吸了口氣，終於問出了自己最在意的問題：“你今日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易寒道：“王桀魔，乃域外之人，星空深處之神靈，只是暫居羅天，他不會說謊。”
在歷史上，大戰發生並沒有多久，王桀魔便留下了暗魔劍法，洒然遠去。
他不會做羅天世界的救星，要拯救世界，需要這個世界自己的人。
賀蘭耀修伸出了手，看着易寒，一字一句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會永遠記住這句話。”
“同時，我會竭盡全力，助你崛起。”
易寒伸出手，與之擊掌，兩人相視一笑，眼中卻是熊熊的意志之火。
賀蘭耀修道：“當然，你也得拿出讓我看得起的實力，剛才的表現遠遠不夠。”
易寒不言不語，只是大笑出聲，全身衣衫盡裂，露出了滿布瘡痍的肉體。
他的身體是如此蒼老，布滿了褶皺與魔紋，到處都在被莫名的力量腐蝕，腐肉之中甚至生出了鱗片和絨毛。
這不像是人的身體，像是一個怪物。
賀蘭耀修不禁驚呼道：“什麼傷這麼可怕？你被什麼力量污染了？”
易寒緩緩道：“我每時每刻，都在承受極端的痛苦，這些痛苦讓我度日如年，也讓我變得更加強大。”
“這是詛咒，我在死亡魔國建立的時候，對其施加了一個詛咒，它反噬着我，讓我發生不可預知的異變。”
“等它變成現實的那一刻，如果我還沒死，死亡魔國將覆滅，青州的百姓將復蘇，靈武大地億萬生靈的思想鋼印將隨之消失。”
“而我，也將完成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蛻變。”
“那時候，你會看到我是什麼樣的人。”
賀蘭耀修死死盯着易寒，最終沉聲道：“我期待着那一天。”
易寒道：“我也同樣期待着。”
賀蘭耀修道：“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我可以向你保證，在你與西晉大戰之時，神羅帝庭會出動無數的修者，幫你擋住天下趕來參戰的所有強者。”
“而你要證明的是，在沒有外力的干預下，你能在絕境之中，打敗西晉萬江流。”
易寒冷冷一笑，道：“我從未將他放在眼裡。”
賀蘭耀修終於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我們的目標是什麼？”
易寒看向他，鄭重道：“喚醒這個世界，改造這個世界，團結這個世界，與域外惡魔殊死一搏，最終取得完全勝利，保護我們的土地，維護我們的尊嚴。”
賀蘭耀修道：“我願為之而死。”
易寒也道：“我願為之而死。”
兩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在這個毫不起眼的小院之中，立下了影響千古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