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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有民。

目前國內杏林界資格最老的幾位杏林名家之一。

民國時期就嶄露頭角的名醫,經方派大家。

這位老人家出現在樓梯口的時候,方樂也禁不住看了過去。

不提祁有民和祁遠山父子之間的矛盾或者誤會,也不提這位老人家相對保守一些的思想和做派,這位老人家絕對是一位值得尊重的杏林大家。

人無完人,金無足赤。

方樂的父親曾經給方樂說過一句話:“凡大醫者,必有濟世救民之心,一個心術不正的人可以當醫生,但是絕對不能成為大醫。”

華夏數千年歷史,源遠流長,有一個字,自古至今,很多人都會提起,也會研究,到了現在依舊有很多人掛在嘴邊,去摸索,去感悟,這個字蘊含天地至理,蘊含人生百態,蘊含自然萬物,蘊含人生倫常,自古至今有着很多人為了這個字奉獻一生。

這個字就是———道!

“道!”

一個簡簡單單的字,但是蘊含的東西卻不少。

“道”,指道路,道理、思想、規律、方向......

大道至簡,中醫學正是一門和“道”脫不開關係的醫學。

了解中醫的人都清楚,中醫和道教其實脫不開關係,兩者之間有着很深的淵源,甚至中醫裡面的很多道理、辯證思維,都借用的是道家學說。

中醫以論陰陽五行以辯風邪,道論魂魄精氣神以識病因,故有“十道九醫”之說;醫者形而下,道者形而上,兩者相輔相成、相得益彰。

說到道,就有道心一說。

很多人都了解這個詞,通俗的說,所謂道心,就是追求某件事情或者某種學問的決心以及長期以來形成的一種自我觀念,所以道家又有說,一個人的道心要是破了,那麼這個人就會跌落境界。

放在中醫而言,道心不純,心思不純,到了一定境界就上不去了,因為了解中醫的人都知道,中醫需要“悟”。

心思越純,對中醫越是喜愛,越是在乎患者的醫生,越容易悟。

這也是為什麼說凡大醫,必有濟世救民之心。

大醫和醫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醫生是所有醫者的統稱,而大醫則是對德高望重,醫術精湛的醫生的尊稱。

祁有民固執、保守,這些是他出生的年代和成長的環境造成的,但是就醫道而言,祁有民絕對是一位值得尊重的大醫。

之前方樂對祁有民的認識也只是停留在名字上,聽星星同學說了一些,最多也就是知道祁有民的幾個兒子都很不錯。

不過那天和祁遠山聊了一下午,方樂又從祁遠山那兒聽說了祁有民不少事。

當年祁有民孤身一人來到滬上的時候,也不過三十歲,那時候的滬上真的是魚龍混雜,各方勢力犬牙交錯,而祁有民一位外來者硬是靠着一身過硬的醫術在滬上站穩了腳跟。

祁有民當時在滬上不參與任何鬥爭,只是治病救人,甚至連當時滬上的幫派見了祁有民也是相當客氣的,當時滬上的好幾個幫派首領都給下面傳下話來,遇到祁先生必須以禮對待。

祁有民在滬上辦的祁家醫館,當時沒什麼人膽敢去惹事。

不過後來祁家醫館卻被焚之一炬,祁有民還是被幾個幫派混混所救,才逃過一劫。

祁家醫館之所以被大火焚燒,祁有民也差點被燒死,只是因為祁家醫館當時只有一個規矩——R國人不救。

新中國成立之後,滬上的中醫醫院和中醫藥大學的建設也離不開祁有民的支持,祁家三子,每一位都在醫院工作,治病救人,教書育人。

當時祁遠山給方樂說那麼一番話的時候,其實就能看出,祁遠山其實已經不怪祁有民了。

隨着祁有民出現在樓梯口,整個客廳再次靜了下來,不僅僅是祁遠山和方樂,所有人都看向了祁有民,祁有民一邊拄着拐杖,另一邊是祁遠鋒的長孫祁興文。

祁有民站在樓梯口,目光也看向人群中的祁遠山,一時間,父子兩人四目相對。

祁遠山看到了祁有民臉上的灰敗之色,而祁有民也看到了祁遠山臉上縱橫的皺紋,父子倆這一見,已經相隔了數十年的歲月。

在樓梯口大概停留了二分鐘,祁有民輕輕的推開邊上的祁興文,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向下走來。

樓梯並不算長,也不陡,然而祁有民卻走得很慢,但是卻走得很穩,甚至顫顫巍巍的,落腳卻絲毫不晃。

一步,一步。

隨着祁有民緩緩走下,祁遠山也禁不住走上前去,等祁有民走到樓梯的最後一個台階站定,祁遠山已經距離祁有民只有一米之遙。

祁有民站在最後一台台階上,顯得比祁遠山略高,平靜的看着祁遠山。

祁遠山微微仰頭,也看着祁有民,父子兩人依舊四目相對。

又是一陣沉默。

邊上沒有人敢開口,只有所有人的呼吸聲,張曦月抓着方樂的手都不由的用了些許力。

面對這一幕,張曦月也有點動容。

足足過了三分鐘左右,祁有民才率先開口:“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祁有民的聲音不大,甚至有點中氣不足,就像是嘆息,但是每個字祁遠山卻都聽的清清楚楚。

隨着祁有民連續的兩句“回來就好”,祁遠山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噗通”一聲就跪在了祁有民的面前。

任何的矛盾,任何的誤會,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這些年在方家坪所有的苦楚,甚至深夜時候的孤獨,都隨着祁有民這兩句話煙消雲散。

祁有民再次邁步,緩緩的走下最後一個台階,走到祁遠山面前,扔掉了手中的拐杖,微微彎腰,攙扶起祁遠山,祁遠山也沒敢掙扎,急忙起身,同時扶住了祁有民。

“今天老二回來了,咱們一家人,一起吃個早飯。”

祁有民看向眾人,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緩緩出聲。

“父親。”

祁遠山哽咽出聲,淚水順着臉頰滑落。

祁有民的一句一家人,再次讓祁遠山破防。

父子兩人僵持了這麼多年,這一刻終於釋懷。

(這一段我想了好多版本,最終還是選擇這樣寫,父子之情,血濃於水,父子相見,就應該是這樣的,這幾章雖然沒有太多的爽點,但是我寫很慢,每句話每個表情每個動作,當時人物的心境都要反覆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