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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何進社對方樂是一陣千叮嚀,萬囑咐,臨走的時候還給方樂安排了一輛車:“方醫生先辦事,明天我就不打擾了,等方醫生辦完私事,咱們再聊。”

之所以讓牛寶華直接去機場裡面接人,然後把方樂安排在醫院招待所,防止的就是方樂辦完事之後不聲不吭的走了。

方樂住在他們招待所,哪怕要走,醫院也會第一時間知道。

“何院長太客氣了。”

方樂和何進社又是一番客套,何進社這才依依不捨的和牛寶華唐志科一起離開了。

“牛主任。”

一邊走何進社一邊對牛寶華說道:“方醫生這邊你要注意,患者那邊我正在聯繫。”

“院長您放心,方樂的為人我還是了解的,如果有合適的患者,哪怕有事,方樂也肯定能抽出時間。”

牛寶華保證道。

這次方樂過來,別的都好說,肝移植手術肯定是要做一台的。

滬上醫院也是頂尖的大醫院,在肝外領域並不差,常規肝切除、肝腫瘤切除,水平並不在西京醫院之下,也就是頂尖的活體肝移植手術目前還是盲區。

如果能在方樂的指導下完成一例手術,對滬上醫院在活體肝移植方面的經驗總結還有突破是有着重大意義的。

其實就全國而言,目前有條件也有能力開展肝移植手術的醫院並不多,滿打滿算也就那麼幾家,滬上醫院、燕京醫院、協和醫院、華西醫院等。

這幾家可都是眼巴巴的盯着方樂呢。

......

“祁爺爺,您什麼打算?”

房間內,方樂問着祁遠山。

祁遠山沒吭聲,而是吧唧吧唧的抽着旱煙,面龐都籠罩在了煙霧之中。

方樂也不着急,就在邊上靜靜的等着。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祁遠山才嘆了口氣,在垃圾桶邊上輕輕的磕了磕煙袋鍋。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什麼打算。”

祁遠山緩緩道:“到了滬上,我是心亂如麻,一點主意都沒有,這會兒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祁爺爺,要不明天早上您先去看看老爺子?”

方樂吸了口氣,道:“無論什麼誤會或者什麼矛盾,到了這個歲數,有什麼過不去的坎,面子也好,委屈也罷,只有人還在,這些東西才會在,人要是不在了,談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說著話,方樂也不由的想起了重生前的父母,他這重生過來一年了,那邊什麼情況,是不是時空同步,是不是他已經消失在了原本的時空,父母有沒有擔心?

在這個時空,雖然也有母親,有了愛人,可就感情而言,那個時空的父母才是方樂感情上的父母。

穿越重生這種事方樂無法理解,但是人的感情卻是控制不住的,到了這個時空一年,方樂也想家,想親人,但是卻無能為力。

祁遠山詫異的看了一眼方樂,原本還有點驚訝,突然想到方樂的身世,祁遠山又嘆了一口氣。

方樂的父親去世的早,是母親拉扯大的,在這個時空,方樂等於沒有怎麼見過父親,屬於子欲養而親不待。

“行了,你去睡吧,讓我想一想。”

祁遠山嘆了口氣。

“行,那我就不打擾您老了。”

方樂點了點頭,出了門,然後進了隔壁。

隔壁房間,張曦月正在和白素雪通着電話,看到方樂進來,說了兩句,這才掛斷。

“祁爺爺那邊沒事吧?”

張曦月關切的問。

“沒什麼事,就是有些事想不開罷了。”

方樂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有些事,別人不一定能勸動,還要看自己。”

大道理這種事,永遠只適合給別人說,而不適合給自己說。

俗話說得好,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這話雖然偏激,卻也有一定的道理,沒有人家的經歷,你怎麼能體會別人的心情?

放下、捨得、大度、包容......

簡單的兩個字,說起來很容易,做起來就難了。

......

滬上,祁家。

祁家住的是一棟歐式的宅院,這樣的宅院在滬上已經有些年頭了,是從民國時期傳下來的,這幾年全國房價雖然還沒有那麼離譜,但是這樣的宅院在滬上依舊屬於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住宅。

祁遠明是下午六點就下班的,這幾天老爺子身體不怎麼好,祁家的幾個兄弟基本上都是輪流在家,祁遠明也是動不動就不去醫院,今天也是祁遠明坐診,他才去了醫院科室。

“老爺子今天怎麼樣?”

祁遠明進了門,一邊準備吃飯,一邊詢問。

“今天吃的少了些,不過還好,剛才吃了兩碗粥,已經睡了。”

祁遠鋒是長子,已經有七十歲了,現在也是祁家的掌舵人。

餐廳,祁家三兄弟都圍着餐桌坐下,除了祁家三兄弟,還有各自的愛人,這幾天都在這邊。

祁家有着專門的保姆和傭人,負責做飯打掃屋子,祁有民身體好的時候,三兄弟也經常都來這邊吃飯。

目前祁遠鋒是常住這邊的,祁遠林和祁遠明並不經常在,都已經搬出去住了。

“老爺子現在的情況已經不能算是病了。”

祁遠鋒道:“脈象間歇不勻,慢而無力,汗漬也很油,這是油盡燈枯之兆,可能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沒什麼病痛,其實也算不錯。”

祁遠明緩緩道:“老爺子現在可能也就是在惦記二哥。”

“別提老二。”

祁遠林哼了一聲道:“都說子不嫌家貧,兒不嫌母醜,天下無不是之父母,當年老爺子確實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可這麼多年,他家也不回了?”

“閉嘴。”

祁遠鋒厲喝一聲:“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當年要不是你二哥幫咱們扛下壓力,出去的就是你。”

“家裡又不是不讓他回來。”

祁遠林還是比較懼怕祁遠鋒的。

像祁家這種世家,規矩多,長子在家裡的地位也很高。

不過祁遠林卻也有怨念:“你和老二是一母同胞,你自然是向著他的。”

不錯,祁遠鋒和祁遠山是一母同胞,不過祁遠林和祁遠明卻又是一個母親,祁遠鋒和祁遠山的母親在新中國成立之前就因病去世了,後來祁有民又續了弦。

祁遠林和祁遠山年齡雖然差距不大,只比祁遠山小四歲,但是卻不是同一個母親。

都是親兄弟沒錯,可一母同胞卻又有了差距。

“三哥,少說兩句。”

祁遠明勸說道。

“怎麼,我不能說嗎?”

祁遠林道:“母親雖然不是他祁遠山的親生母親,但是也對他不錯吧,當年母親病重,他也沒說回來看一眼,現在老爺子......”

“上一輩的事情不是咱們做晚輩該討論的。”

祁遠鋒道。

“是不該咱們討論,可現在呢,老爺子明顯撐着一口氣,信都寄出去那麼多天了,老二還是依舊不聞不問,過不去了?”

祁遠林確實有些生氣:“當年老二就不怎麼喜歡學醫,老爺子對他有意見,這麼多年了,不管什麼事,總能過去吧?”

“老二這些年就容易?”

祁遠鋒質問道:“一個人住在秦州省的小山村,孤苦無依......”

“那是......那是他自找的,當年我們也給他寫過信。”

祁遠林最終還是有點詞窮。

不管怎麼說,祁遠山在秦州省小山村那麼多年,一生未娶,無兒無女,受了什麼罪,受了什麼苦,他們還是能想到的。

“不說這個了。”

祁遠明岔開話題道:“聽說今天西京醫院急診科的方樂到了滬上了。”

“方樂?”

祁遠林問:“就是前一陣做全國首例肝移植的那個方樂?”

“對。”

祁遠明點頭:“我們何院長相當重視,今晚上親自招待,牛寶華親自去機場接的人。”

全國首例肝移植手術,這在業內還是很轟動的,不少醫院都聽說了,祁遠明雖然是中醫科的科主任,也聽說了這事,而且還在家裡說過一次。

“孫清平的弟子?”

祁遠鋒問。

“聽說是中醫學院畢業的,孫清平的學生。”

祁遠明呵呵笑道:“中醫出身,在肝外領域卻創出了偌大的名頭。”

“孫清平也是國手名家,算是秦州省杏林界的泰山北斗,學生怎麼走了外科的路子?”

祁遠林皺了皺眉。

祁有民輩分高,地位高,所以祁遠鋒等人說起孫清平都是直呼其名。

孫清平名氣不小,在杏林界地位也高,如今學生走了外科的路子,着實讓一些杏林名家有點想不通。

“孫清平的弟子,咱們也管不着。”

祁遠明笑道:“不過方樂做了首例活體肝移植,在肝外領域也是了不起的頂尖名醫了。”

“了不起。”

祁遠鋒點了點頭,雖然中西有別,但是方樂能做肝移植手術,這個他們還是要佩服的。

祁遠明說起方樂,主要是為了岔開話題,見到話題被岔開,祁遠明也鬆了口氣。

“方樂這次過來,我們何院長應該是想着讓方樂指導一台手術的,現在正在尋找肝源。”

“肝移植現在是不少頂尖醫院都想闖進去的一個領域,這也正常。”

祁遠林附和了兩句,外科方面,他們也就說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