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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局和警察叔叔收拾着現場,邊收拾嘴裡便念叨着:“這房大區的性子挺倔,腿都往外冒血死活也不願意就醫。”

拿着濕巾擦手,喘了一口氣坐了下來,看到我表情不太對,他趴在桌子上小心的朝我問道:“你咋了?”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我的心都在突突突的:“不知道,總感覺要出事兒,而且不是小事的那種。”

馬局倒了杯水正要往嘴巴裡面送,聽到我說的話後,將水杯放了回去:“我本來還沒啥心裡負擔,但是一聽你這樣說我開始有點害怕了…”

我晃着腦袋,拍了一下外套猛吸了一口氣:“你把雲姐和歲歲接到警局來,今天就別回去了。你也別出去了,等我消息,我給你消息你再出來。”

“這麼嚴重嗎?”

他一聽要把阮雲和歲歲都接過來,臉色都變了。

“直覺告訴我,事情不簡單。我等下打電話給劉局,讓他今天就在警局待着別出去了。”

接過了馬局遞過來的水我撥通了劉誠的電話。

將大體擔心跟他講了一遍,他才給我回道:“知道了,我今天在警局不出去了,發生啥大事兒我都不出去,你放心吧。”

滅掉了手機,我看着警局外面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沉吟了一會兒:“我先走了,二哥你現在就去接雲姐和歲歲,別耽擱。”

出了警局大門我回頭叮囑道。

“行,我馬上去,房大區等下讓人過來帶到監獄那邊先關着。”

我嗯了一聲:“嗯,記得要賠償金,不拿白不拿。”

我還惦記着賠償金呢。

“知道了,你快走吧。”

馬局嗤笑着轟我出了警局。

出了警局後我又給沈南梔發了消息,讓他今天要是沒事兒的話就去找青玄師兄和元生師兄,給他倆幫個忙打個下手。

沈南梔有貴命,命里有福,八字還硬,跟着青玄師兄和元生師兄能幫忙還不容易出事兒。

他什麼話都沒問就回了一個好字。

掛斷了電話,我打了一輛車往學校去。

學校的同學已經走的七七八八了,只留了一部分暑假不回家和暫時不回去的同學。

門口的保安早就換了一批,成叔也已經不在了。

司機將我送到學校大門口,推開車門下來,我就看見一個穿着白色老頭襯衫的中年男子站在學校門前張望來張望去。

男人側身只能看見半張臉,看半張臉上的溝壑,三十五歲,渾身黝黑,面相憨厚老實,腳上還蹬着一雙有些年頭的老布鞋。

地地道道的莊稼漢。

這種打扮和整個城市顯的有些格格不入。

應該是從外地來找人或是探親的。

我眼神落在了大哥的臉上。

生活不富裕但足夠開支,有個兒子,命里沒有女兒。

看子女宮,兒子的位置眼窩泛金,將來有大作為。

這會兒那男人正探頭探腦在學校門前轉悠,想上前卻又不好意思往保安亭那邊去。

我微眯眼多打量了幾下,感覺男人長得像一個人。

掏出手機,給司機師傅掃了錢,我邁着步子往那男人面前去。

“您好,您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我很有禮貌的詢問道。

聽到有人說話,男人嚇了一跳,黝黑的臉上帶了不好意思。

轉頭看見我,他局促不安的把手在大腿兩側來回的搓着:“您,您好。”

濃厚的方言。

我點着頭應聲:“大哥您是找人嗎?需要幫忙嗎?我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我指着學校的牌子。

他趕緊擺擺手:“謝謝謝謝,不用麻煩您了,俺在這裡等就行了。”

憨厚老實的很。

我笑笑好心提醒他:“學校放暑假了,這個學校里只有一部分同學沒有回去,大哥你在這裡等誰啊?”

他一聽放暑假了,啊了一聲,有些着急了:“放暑假了啊?那哪行啊!”額頭急出了汗:“姑娘,您能不能幫俺聯繫到一個叫辰土的姑娘?俺爹讓俺一定要找到她。”

聽到大哥的話,我懵了一下。

找辰土?那不就是找我嗎?

我疑惑的問道:“您父親是...”

大哥搖着頭:“俺不能說!”

還挺實在。

我善意道:“大哥,我叫辰土,您父親找的是我。”

大哥眼珠子一提溜指着我:“你是辰土?”

怕他不信,我從兜里掏出了身份證遞過去:“是我。”

他低頭看着我的神風眼睛盯了好久才憨厚道:“俺認字不多,正好認識土字,你前面那個應該就是辰字了。你真的是辰土?”

他又問了一遍。

我點着頭不厭其煩的繼續回答:“是我。”

再三確認後,他哎呦了一聲,激動的雙手開在身上摸來摸去,最後在衣服兜的夾層里摸出來了一張紙條。

他枯糙的雙手將紙條小心翼翼遞到了我的面前:“這是俺爹臨走之前囑咐俺一定要交到你手裡的!”

他一臉真誠和嚴肅,看得我心裡很怪異。

“您父親是?”

我看着他有些眼熟的臉心裡有了一點輪廓。

“俺爹姓鄧,鄧先為,以前是個風水先生。”

真的是鄧先生!

我有些吃驚卻又在我的驚訝範圍內。

“鄧先生是去出去遊歷了?”

大哥臉色布上了悲傷,搖着頭,滿口難過:“俺爹前段時間去世了…”

轟的一聲,我感覺心被敲了!

鄧先生並不是早死相!他命里有九十高齡!如今也才七十歲才對!

“俺爹本來不會走的,可俺村子裡發生了怪事兒。有人找俺爹算卦看風水,俺爹說他只剩下最後一卦,要是算了就要扣陽壽折風水,可村子裡的人不聽,就拿俺一家的命威脅俺爹。俺們村子落後,報警警察不管,爹沒辦法就拿了陽壽去算,結果一卦沒成又起了第二掛,一卦折十年,正好二十年全部折完了。”

他說到後面,一個大漢子哭的泣不成聲。

我心裡不舒服,聽着他的話更加難受的不行。

窮鄉僻壤不一定出刁民,可迂腐封建,山溝村窩陰暗無比!

“俺爹臨死前說欠你一卦,說這最後一卦一定留給你。還三番四次囑咐俺,他死後一定要將寫好卦象的紙條交到你手裡。”

他將紙條送到了我面前:“俺爹說,這紙上卜的是你往後的命。”

我看着大哥手裡的紙條能想到鄧先生臨死之前提着最後一口氣兒算的人生中最後一卦!

想到這裡,我就心疼的不行。

鄧先生一生沒過過什麼好日子,本以為解決了胡楊解決了唐家,拋開一切就能和家人過一段安享晚年的日子,可最後,命運還是奪走了他生命里僅有的安詳。

“俺爹還讓俺跟你說,寄過去的那塊風水石他看過了。做的陣是五鬼運財,而且做的很隱蔽,從表面上看就是一個正常的聚氣聚財風水陣,可實際上是鬼邪之陣。俺爹還說讓俺提醒你多提防着容家。”

我將紙條拿在手裡,聽着大哥的話,心已經涼了一半了。

容家,容家,那可是容扶文的本家呀!

抬起左手,我才發現自己的手指都在顫抖。

雙目死死的盯着紙條,小心的攤開。

雖然對於我以後的命已經有所感知,可當我看清紙上的卦象時,還是忍不住閉上了雙眼不忍再看。

大哥嘆了一口氣,寬慰道:“妹子,俺雖然不太懂算命。但是俺爹跟俺講,算命算的雖然是個命,可命並不一定就是固定的。俺爹走前都在為這個卦憂愁,他說這卦無解,但他相信人定勝天更相信你能做到。妹子,俺信俺爹的話,也信你肯定能破卦!”

沒由來的感動。

我平復着內心,對着大哥露出了善意的感謝:“謝謝,未能拜祭鄧先生,還請鄧大哥回去替辰土多上兩炷香。”

鄧大哥憨厚的點着頭。

和他簡單的聊了兩句,也了解了一下他的家庭狀況。

是個老老實實的種地人,賺的不多,但足夠家用補貼。

村子落後,家裡只有一部老年機,可以打電話接電話。

但是因為村子請他爹算卦風水一事讓他們家在村子裡名聲有些不太好。

不過馮先生也是因為去世的,所以村子裡的人待他們還算是客氣。

聽完他說的話,我也能明白鄧先生的意思。

他之所以選擇讓鄧大哥親自來,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想讓我們幫忙照拂一下家裡。

我自然不會推脫。

而且只是照拂而已,算不上什麼。

聊了幾句後他就說自己趕着回去,要走了。

他來的時候天還沒亮,中間足足花了六個多小時才找到這裡。

路上沒捨得買飯沒,也沒捨得買水喝,現在就回去,着實讓我覺得不待禮。

好說歹說留住了他,領着他在附近吃了飯,又買了點吃的喝的用的讓他帶回去。

他推脫不了,也就只能提着了。

鄧大哥臨行前,我給他塞了一點錢。

是路費是辛苦費也是鄧先生去世時未能前去弔唁的一點心意。

鄧大哥人憨厚老實,頭回見這麼多錢,死活不願意要,轉身就要跑。

我偷偷摸摸的將錢塞到了他提着袋子里,詢問了一下家裡的事情是否解決了。

他說:“解決了,村裡人還有點良知,賠了錢,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但俺替俺爹不值,要不是俺爹臨走前讓俺不要記恨村子裡的人,俺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裡了。”

他紅了眼眶:“行了,妹子,俺走了。”

我沒說話,目送着大哥上了火車。

我留了他家裡的聯繫方式,雖然不一定用得到,可總歸對得起鄧先生的託付。

送走了他,我在火車站裡坐了好一會兒。

手裡還死死的攢着那張卦象紙。

等到車站裡傳來了候車聲,我才重新將那張紙打開。

紙上只有潦草的三個字。

看着這錐心的卦象,我長舒了一口氣,將紙撕碎扔到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