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捕獵者
第十二章:黑水之戰
瑤光沒有追問風軒子什麼?他已經表明了態度,有些事情就如同最深處的秘密,不到發生的時候,就算爛到了肚子裡,也不會說出來。
瑤光其實已經得到了答案。
在這個時候,風亦吹起了風軒子身上的披風,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一股英雄到了最後一戰的滄桑之感,風軒子忽然拉住瑤光,一下子遙指著那片山坡的孤零零的神廟,對她說到:“就是那裡,大門一旦打開,所有的重擔在那個時候都會壓在你的身上,你要記住,在你的身後,永遠有我們為你守護。”
風軒子的神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瑤光感覺到了他語氣中的沉重,瑤光的目光落在了那山巔的神廟上,在嶙峋怪石,悽悽枯草之中有一條蜿蜒的小路通往它,而這樣的一座廟,看似不起眼,卻是登仙最近的通道?讓瑤光不明白的是,那位大能為什麼不毀掉它呢?
瑤光看了一眼那裡。問道:“師父我要面對的不僅僅是鬼宗吧?”
“你要單獨面對鬼宗,甚至不是我們知道的鬼宗。”風軒子的聲音變得悠遠,雪花落在他的白髮上,隨著他的白髮一起飄揚,卻也掩蓋不住他的憂慮。“鬼宗隱藏了自己真正的實力,在出發之前,我做了占卜,玄雪神山傳回來的訊息,天煞星亮了,我想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天煞星?!瑤光驚訝了一下,只有滅世魔星的出現,天煞星才會亮起,那顆星是鬼宗的首領鬼帝麼,鬼帝到底蛻變成了什麼?
“可是為什麼說我是最後的變數?”瑤光問到。
“因為屬於你的瑤光星也亮了。而且變了顏色。變成了紫紅色。你還記得上一次瑤光星亮意味著什麼吧。”風軒子回答。
“原來如此,那就面對鬼帝吧,我和他終究一戰。他們鬼宗欠我的也該還了。”瑤光嘆了一口氣。這是自己逃不掉的使命。瑤光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了遠方。瑤光很多人都在看著遠方,然後再一次低頭,默默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可卻在此時,聽見了清晰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快速的朝著瑤光所在的方向移動,人未到,聲先至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用吼功傳來了一個絕大的聲音:“鳳凰,你總於來了,你可敢與我一戰?”
是鬼帝?瑤光的眉頭一下子皺起,這是時間到了?!
不對,眼前的滅天誅邪陣,進入陣中主陣之人還未超過千位,陣法遠遠沒有完成,為什麼他們就來了?
他的聲音迴盪在這片茫茫的草原,很多人是和瑤光一樣的反應,在茫然中有些驚慌為什麼篤定的事情,忽然就發生了變故?
瑤光身邊的風軒子安靜的看著,她身邊的白袍人也安靜的看著,似乎他們早就知道了。
而鬼帝的聲音還在繼續:“鳳凰冕下,你回答啊,你敢不敢和我一戰,你敢不敢面對我。”
在這個聲音的伴隨中,遠方的地平線,茫茫的風雪之中,一單騎衝出了風雪,出現在了遠方的地平線。
距離雖然遠,但是瑤光憑直覺就知道那是鬼帝,在這個時候,瑤光驚訝了一下,這還是自己知道的那個鬼宗首領麼??他這是做了什麼?融合了那些大妖的全部修為麼?瑤光回頭看向歸心,歸心嘆了一口氣:“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風軒子的聲音響起:“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吧,戰鬥之前就說過,任何的變數都不要影響自己該做的事情。”
能走到這個戰場的人,哪一個不是大能之人呢,所有人都再次低下頭,做著自己應該完成的事情。
風雪中的鬼帝一人一馬還在朝著他們前行,大有一種睥睨天下的姿態,瑤光也不知道是什麼讓他底氣如此之足?
卻在這個時候,瑤光運轉功力,同樣的吼功一下子輾轉喉間,脫口而出說到:“鬼帝,我們註定是敵人,本尊從未畏懼過什麼,十年前你欠本尊的,你該還了,這一次本尊必然要和你一戰。鬼帝,本尊問你,本尊不怕死,你怕不怕。”
瑤光的聲浪也滾滾的在這個平原上回蕩,風軒子扣了扣耳朵:“你這丫頭,我的耳朵都要聾了。看來你的功力再次精進了。”
瑤光笑著看了一眼風軒子,帶著自信的笑。從入主上古神界以來,,她就已經是巔峰的存在,她沒有畏懼,和鬼帝又有什麼不可一戰?
回應瑤光的是一聲驚天動地的戰馬嘶鳴的聲音,在瑤光回答以後,鬼帝原本還在快速奔跑的馬,一下子被他勒住了韁繩在這種衝擊力下,是馬兒吃痛發出的聲音。
鬼帝停下了而在他身後,馬蹄聲還不斷的傳來在此刻,雖然隔著極遠的距離,瑤光也知道鬼帝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在這一瞬間,彷彿所有她和他之間相距的空間都在不斷的破碎,不斷的拉近著她和他的距離,而所有事物彷彿都靜默下來整個天地之間只剩下了她和他。
他們的目光,彷彿一切都在碰撞!無聲的火花出現。
“哈哈哈,鳳凰,你說你不怕死,我想告訴你,縱然你是尊神,你也不配與我一戰,我不會手下留情,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力量。”停下的鬼帝,聲音再一次的傳來。在他的身後彷彿出現了一條長長的黑帶,帶著驚人的馬蹄聲朝著鬼帝快速的靠近
瑤光看了一眼身邊面無表情的風軒子,有些好笑的搖搖頭。瑤光輕道:“這是哪裡來的勇氣呢。”瑤光在這一瞬間抬頭,宏亮的聲音在此想起:“那就一戰吧。”
說話間,瑤光聽見很明顯的嘩啦的一聲,瑤光轉頭,看見之前還在焚香誦經的無名法師一把扯開了衣服。
露出了健壯的肌肉,瑤光清晰的看見無名法師身上流淌著精光。
“還來得及。”風軒子緩緩開口。
瑤光明白了,師父不是在等滅天誅邪陣的啟動,而是在等無名法師他們。
“開始了。”風軒子的聲音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輕輕的說出了這一句話。
而與之對應的是近百人的武僧和修者爆發出驚人的吼聲,氣勢震懾天地。
“第一場是我們的為滅天誅邪陣爭取時間,絕不後退。”無名法師渾厚的聲音響起。
這一聲無名法師用了獅子吼,最後那四個字:絕不後退帶著沉重的迴音。
“絕不後退。。”所有人一起跟隨,呼聲震天,他們所在的地面的雪花都被這渾厚的呼聲震的飄起。
“師父。”淨思看著無名法師:“我要和你一起戰鬥。”
“去尊神的身邊,你帶著淨華,你們有你們的戰場,這一場是屬於師父的。去吧。”無名法師不在看自己的徒弟。
淨思和淨華對著無名法師行了一個鄭重的佛禮,然後走到瑤光的身後站定。
“他們,將是陪你一路衝殺之人,註定是站在你的身邊。”風軒子的聲音平靜的響起。
瑤光微微點點頭。對著身後的淨思和淨華行了一個佛禮。
“冕下,我們會陪著你走向那最後的路。”淨思的聲音傳來,帶著不可動搖的堅定。
“我們一起,絕不回頭,決不放棄。”瑤光堅定的道。
淨思安靜的看著眼前的女子,發現她的身上流淌著逼人的罡氣。淨思的內心很難平靜,這個女子,身上流淌的是:日月加冕的神光?!
整齊的腳步聲響徹在這個戰場,在不遠處無名法師的白鬚飄揚,走在最前方在他的身後,是一群和他一樣裸露著上身的高僧,
那尊羅漢之下,一個僧人念著晦澀的經文,在唸誦之下,那羅漢像,彷彿慢慢的開始散發出光芒,它好像活了。
楚天佑帶著巫族之人,走了過去無聲的,在他身後站出來了將近幾十個人,這些人裸露的皮膚,畫著神秘的圖騰,然後都站在了那個武僧的身旁,開始如同舞蹈一般的行走,跳躍,奇怪的聲音從他們的口中流出。
“巫族後裔,他們的人念力永遠是巔峰之作,歷經千年,這巫族還是如此厲害。”風軒子放聲大笑了起來。
腳步聲開始變得越來越快,越來越急與之相伴的,是念誦的聲音也越來越急。
歿湮這個時候臉上帶著悲憫的微笑站了出來,身後跟著十幾位風度翩翩的少年,瑤光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歿湮,他的姿態是那麼瀟灑,他們是醫者,衣襟飄飄,歿湮指了一下前方,那些少年神態慈如閒庭信步一般的走在戰場走到了滅天誅邪陣的前方然後盤膝坐下接著,瑤光看見每一個人都從懷中掏出了幾個人偶,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接著,就是平靜的望著前方。這一剎那,瑤光有了一絲恍惚,歿湮,上一次你們就是這樣保住天闕大陸的,這一次你們要保住的是整個五界。你們保住五界,我保住你們。
瑤光心中知道,這一次他們再一次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安排好了之後,歿湮向著瑤光走了過來,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少年,然後快步的走過來,站在瑤光的身後:“宗主,還是喜歡這樣稱呼你,他們,我安排好了,剩下的路,我會在您身後。”
瑤光回頭看了一眼歿湮,然後又看向前方,“都是在為我鋪路。上一次,你們都是來當炮灰的,這一次我一定會讓你們一個都不少。”
歿湮往前走了一步,舉起右手,停頓了一下,輕輕拍了拍瑤光的肩膀,表示對他的安慰。這是他已經習慣了安慰自己主人的方式,無論是千年之前還是今天。
歿湮的手剛要收回去,卻被瑤光用力拉住,歿湮一驚:“主上?!”
“你聽著,你們都要活著,這不是命令,這是作為家人的請求,阿歿,你們從來都不是我的下屬,千年之前不是,如今也不是,你們一直都是家人,一直都是。”瑤光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才鬆開。
“屬下遵命。”歿湮在他的身後單膝跪了下去。
“歿湮,喊我姐。”瑤光沒有回頭,聲音卻飄了出去。
鳳凰山莊的舊部回身對著她行了一禮,繼續低頭做著自己的事情。
“戰場怎麼可以不見鮮血。”在這個時候,一人一騎慢慢的踱到了鬼帝的身邊,聲音中充滿了一種對世間的冷漠和默然彷彿他不是那世間的人
這個聲音是鬼夜鬼夜離殤。鬼宗的第二把交椅。
瑤光眯著眼睛,看著特意用吼功傳話的鬼夜離殤,然後瑤光聽見了無比慘烈的嘶鳴。
血花盛放。。。
那些嘶鳴來自鬼夜離殤身後那些人座下的馬匹,那些鮮血來自馬匹的脖頸,他們殺掉那些馬,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血紅。
潔白的雪,鮮紅的血,鮮血如同血雨一般落下,鬼夜離殤身後的黑衣人們,發出了野獸一般的嘶吼,伴隨著無限的戾氣。
在這個時候,鬼夜離殤滿意的輕輕的落下了他的手臂。
然後,他身後的這些黑衣人動了,那是鬼宗用邪術以活人練就的傀儡,鬼宗門下的信徒,大多數都變成這樣的傀儡,不死的傀儡。傀儡邁著僵硬的腳步向著無名法師為首的一群人而去。一開始,雙方還是一步一步的走,在距離不到百米的時候,雙方就變成了奔跑,踩在那被血染紅的雪地上,揚起無數帶著紅色的雪花。
誦經的聲音仿若梵唱,那一尊羅漢的光芒開始漸漸的變得清晰。
瑤光那一刻想閉上雙眼,去逃避這宿命的碰撞,可是,腳下的動作卻是躍上了前方的一塊大石,雙眼開始盯著戰場的中央,在這裡,誰都不可以逃避,尤其是她自己。
瑤光的目光平靜看著兩方的人馬快速的接近,就如同一柄黑色的長矛和白色的利劍,碰撞,融合,再碰撞,再融合,激起無限的煙花。
無名法師遇見了鬼夜離殤那邊人,首當其中的一個黑衣人,雙方無聲的揚起了拳頭,然後雙雙落在了對方的腹部。動作很快不閃不避,第一次的碰撞就應該是這樣,一聲聲沉悶的嘭嘭的聲音響起,如同最低沉的輓歌,終於把這個戰場拉開了序幕,那是拳頭碰撞肌肉,拳頭碰撞拳頭的聲音。
無聲的就像一場默劇,卻激烈的如同火山,這一刻終於爆發。
接連不斷的誦經聲,伴隨著巫家的祭祀,開始變得激烈無比,失去了佛門的平和,卻像是唱起了戰歌。
梅蘭竹菊一同扯下了自己的披風,開始立於滅天誅邪陣的前方,大聲嘶喊:“開始血祭。”
血祭,瑤光看見那些埋頭畫陣的人,平靜的抬頭,用尖刀劃破自己的心口,用手指點著血,在自己的胸前畫著一個個符號
“請天道昭示,陣之紋路,特此血祭。”梅蘭竹菊的聲音響起,帶著說不出的鄭重。
每一個人的臉色瞬間萎靡了下去,一大口心頭的精血噴出,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臉上有任何一絲情緒的流露,平靜的就像是一潭深深的池水,無風吹過。
玄若丟掉自己手中的畫筆,輕輕走到瑤光的身後:“姐,我會在身後。我們會堅持到最後的。”
瑤光點頭,她明白她要堅持的是什麼?是最終陪伴她的路。雪還在下,映照在眼中的卻是最殘酷的戰場。
沉悶的,無聲的倒下,再站起的,站起再倒下的,一個個拳頭飛揚,一隻只腳影交錯,最純粹的力量的碰撞。
有人噴出了鮮血,當自己的胸膛承受著重拳的時候,他的拳頭亦無聲的穿透了眼前敵人的腹部,沒有鮮血流出,翻裂開來的變色的血肉,這就是傀儡。
醫者開始無聲的掐動手訣極快的行咒,然後他的臉色迅速的蒼白下去,而身前的人偶無聲的出現了一條裂縫。
換來的是噴血的戰士,再一次的勇往直前,只要還有醫字脈的生命存在,這些戰士得到的就是無盡的支持。那些人偶就是戰場的戰士,醫者用秘術為他們延續,當人偶裂開,醫者們就用自己的生命力來彌補。
在滅天誅邪陣的周圍,一盞盞的巨大的銅燈,開始被點燃,火焰亮起,然後在風中發出燃燒的爆裂聲。
一股股無聲的氣勢開始流動,伴隨著的是一種閉眼就能感覺到的慈悲和憐憫,那是利用秘法借來了天道,保佑正道之人的七星續命燈。那是楚天佑用巫術換來的守護之力。
楚天佑看了一眼自己的舊部,頭也不回的向著瑤光走過來,在瑤光身後單膝跪下:“冕下,千年之前,你說要回到昭陽大殿,問我要不要一起,我回答屬下誓死效忠,這一次,我依舊在你的身後,為你守住你身後的路,至死不渝。”
在那邊,馬蹄聲不停,鬼夜離殤的人不停的到來,這一次是一些修者,他們似乎是在佈置一個法陣。絲毫不在意現在的戰場。
瑤光看著無名法師他們肉搏,血撒戰場,而鬼夜離殤那邊確實悠然自得,瑤光有些憤怒,指著那戰場問道:“我就這麼看著麼?”
“你有你的戰場,丫頭,我知道你心慈,可是你必須沉下心,保住實力,這最後的勝負都在你的身上。”風軒子道。
戰鬥還在無聲的繼續,不身在其中,根本不能體會其中的慘烈,無名法師這些僧人,以自己的肉身抵擋著那些傀儡。那些已經進化成為妖魔的傀儡。那些已經足以抵抗仙者,或者說超越仙者的傀儡。
瑤光看到,一個僧人,胸口被怪物重重擊打,血從嘴裡噴出,他已經受了很嚴重的傷,可是卻大吼一聲,調動起自己全身的力氣,用力的伸出手,插進怪物的胸腔,生生扯斷了怪物的脊樑骨,而傀儡在倒下的那一瞬用自己最後的力氣,要斷了僧人的脖子。
瑤光的目光不知道該落在何處,一幕幕全是如此,捨生忘死的壯烈,就像這一拳揮出,下一拳再也沒有機會打出去了一般,無聲的,壓抑的生命的搏鬥
瑤光看見殺在最前方的無名法師在低聲的喊著什麼,看口型好像是多殺掉一個,就能多一分機會。
瑤光看著那慘烈的戰場,用力咬了咬牙,從袖子裡拿出自己的洞簫,淒厲的音符飄出,傳入天際,噬魂蝶在蝶王蝶後的帶領下,鋪天蓋地的飛來。
“丫頭。。。”風軒子想要阻止她,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瑤光吹奏的音符,淒厲而堅定,風軒子聽明白了那音符傳遞的命令:噬魂,抽髓。
在瑤光的驅使之下,噬魂蝶開始攻擊那些怪物。
“丫頭,你給噬魂碟下這樣的命令,這是要犧牲他們了?”風軒子問到。
“噬魂蝶與我的神元相連,只要我不死,噬魂蝶就不會死,我知道噬魂蝶對於這些怪物沒有太多的用處,但是抽了骨髓,這些怪物的動作就會慢很多,無名法師他們就會多一分勝算。”瑤光道:“我有我的戰場,不可以輕易去幫忙,但是我也不能坐視不理。”
醫者們在忙碌著,他們身前的人偶已經有了裂痕,醫者用自己的秘術在轉嫁著眾人身上所受的攻擊,瑤光知道,那是以壽元為代價的。
在這個環環相扣,相輔相成的守護中,讓無名法師這樣一行的戰士,雖然慘烈但是到現在卻沒有一個真正徹底倒下的人,生生的擋住了鬼夜離殤手下傀儡的進攻。
相反,鬼夜離殤那邊的一行人,卻是倒下了不知道有多少,潔白與豔紅混雜的雪地之上,橫陳的都是這些傀儡的屍體。
一直在關心著祭臺進度的鬼夜離殤,一遍朝著鬼帝點了點頭,忽然又朝著戰場這邊戰鬥的傀儡喊到:“第二隊上。”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一個傀儡發出野獸一樣的咆哮,撕扯下自己的衣服,露出全身已經黑化的皮膚。隨後陸陸續續的傀儡發出嘶吼,震得人耳根子發麻。
突然的變故,讓無名法師他們也有些不知所措,畢竟這樣恐怖的景象,會讓人覺得自己瞬間身處地獄。無名法師悲憫的唸了一聲阿彌陀佛,深吸一口氣,帶著人對著這些怪物衝了過去。這些怪物的速度突然間變得很快,無名法師他們的拳頭打在他們身上就如同是打在了牆壁上。
鬼夜離殤好像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幕,只是輕描淡寫的看了一眼戰場,好像勝利必然屬於他一般,又再次轉頭去關心他的祭臺了,一群修者圍繞著他踏動起了步罡。
瑤光看著戰場,從自己的體內召喚出金蠶蠱王,“去吧,在我向著神廟而去的時候記得帶著噬魂碟回到我身邊。”瑤光道。
金蠶蠱王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此刻的雪已經變得很大了,熱的鮮血落在雪地之上,就被洋洋灑灑的雪花所覆蓋,不知道為何,瑤光眼中的淚水開始瀰漫模糊的視線中,看見的是無名法師奮力的揮舞拳頭的身影。
在模糊的淚眼中,瑤光看見,那之前就像要活過來的羅漢,在此時已經悄悄的發生了變化,那原本應該圓睜怒瞪世間一切邪妄的雙眼,漸漸的已經低垂原本犀利的眼神,變得分外的悲憫就好像一個人將要垂淚的樣子。
“它是仁慈的,它有無限的力量可以給人類,助你去掃平世間的邪惡可是,天道不可違,動用了那不屬於自己的力量,自然也要付出代價,人的肉身是不可能這樣承受的,只有用生命作為代價,甚至可以用靈魂作為代價,這就是垂淚羅漢。羅漢是佛界最不一樣的存在,他們帶著佛的慈悲,手中的戒刀卻可以斬向罪惡。”風軒子的聲音有些飄忽,似乎在訴說著一個遙遠的故事。
瑤光的眼淚再次落下,回首這麼多年,這是她打的最憋屈的一場仗,只能眼看著自己的夥伴犧牲,血灑疆場,可是自己只能站著,看著,等著。瑤光握緊自己的手,已經下了最深的決心。
身邊的慕寒看見她的眼神,心裡已經明白,她這是要放棄什麼了,只有到了心境的極端,她才會有這種寒冰一樣的眼神。
在模糊中,瑤光看著無名法師的身影,他沒有回頭。
風軒子的眼神一直追逐著無名法師,這一僧一道,多年好友,這一次是不是要面臨生死訣別?瑤光不知道。
碎裂的身體,靈魂的重創,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位僧人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以自己的靈魂為代價,轟的一聲,僧人的身體炸裂開來,帶著那怪物的身體一同炸裂,紅色的血,黑色的液體,化成一片交錯的雨落在雪白的地面。。。
瑤光握著的拳頭越來越緊,她看著自己的師父:“這一次,我不能聽您的了。”
咒語的聲音從瑤光的口中響起,風軒子聽見那是召喚的聲音,風軒子深知她的脾氣,這一次沒有阻攔,伴隨著瑤光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急,天際終於傳來鳳鳴的聲音,一對鳳凰迎著風而來。
瑤光變換咒語,那裡面的意思是守護。
鳳凰盤旋在戰場的上空,金色的光芒落在無名法師那些人的身上。受傷的身體開始癒合,重創的靈魂開始恢復,戰場的局勢在這一刻開始扭轉。
瑤光知道自己要面對的鬼帝是何等的恐怖,自己沒有辦法消耗太多的靈氣,只有用這種辦法來守護和幫助這些為自己而戰的朋友們。。。
瑤光著急的目光看向了佈陣的眾人,滅天誅邪陣什麼時候才能完成啊?自己後悔了,如果不用這陣法是不是可以快一點,可是沒有這陣法,似乎他們完全沒有勝算。
就在鳳凰之光的掩護下,那些僧人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傷亡。
“師父,還有多久,我只能這麼看著麼?”瑤光問到。
“對。”風軒子吐出一個字。
鬼夜離殤那邊的祭臺已經初現模樣,而那十幾個修者,唸咒的聲音已經到了最後,在行咒之下,有一股股黑色的能量在快速的彙集。
“怨氣聚集。原來如此。”瑤光低估了一聲。“他們要抽乾這瀛洲所有妖魔的靈力。”
一旁的慕寒也看懂了,不禁開口諷刺道:“如此行徑該殺。”
一旁的風軒子,抖了抖自己身上雪白的道袍,向前邁了一步。身後很多修者紛紛站了起來,“終於輪到我們了。”身後的琴棋書畫也站了起來。
風軒子看著琴棋書畫道:“在滅天誅邪陣成型以前,就靠你們保護了。”
“放心。”琴棋書畫的首領應了一聲。
風再次吹起,風軒子眯眼望著天空又開始朝著北方飄灑的雪花,輕聲說到:“丫頭,我去了。”
“師父。”瑤光喉頭滾動,只能說出這樣一句,這一句師父,就是千言萬語。
“哈哈哈。”他笑,然後看著瑤光,目光中的慈愛又回來了,手搭在她的肩膀,說:“我的小丫頭長大了,師父這輩子最自豪的事情就是有你這麼個徒弟。”
“走了。”他把酒瓶子塞進瑤光的手裡:“幫我保管好,如果活著回來,我們要大醉一場。”
瑤光握住酒壺,看著風軒子一步一步走遠。
瑤光看著風軒子挺拔的背影,歷歷往事湧上心頭,回憶太多,卻在長長的歲月中已經定格成了永恆,他們已經在風雪中前行了,留給我們了背影,眼淚或許又是一個永恆的記憶。
剛剛的團聚,再一次分別會是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