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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謙跑累了,氣喘吁吁地站在一棵樹下休息。

兵學院一大早就需要跑五里路,這對自己來說著實是個挑戰。

“你就是于謙?”

一個少年走了過來,額頭上冒着微汗,呼吸也有些急促。

于謙側頭看去,只見來的少年竟與自己年紀相當,額頭寬闊,劍眉星眸,面色紅潤,手持一柄長劍,透着一股子富貴之氣,還帶着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這種感覺竟讓自己有了一些緊張。

強壓心頭莫名的情緒,于謙見其穿着國子監儒袍,便行禮道:“在下於謙,不知如何稱呼?”

“孤,姑且叫我年七百。”

朱文奎想了想,父皇遊走地方時化名年六百,自己接續上,叫年七百貌似也挺好。

“年兄。”

于謙作揖。

朱文奎打量着于謙,笑道:“我對你的《石灰吟》很是佩服,若全天下的讀書種子都有石灰的品性,不怕烈火焚身,立志留清白於人間,那這大明何愁盛世不至?”

于謙平靜地笑了笑:“在我看來,國子監、府州縣學與社學,便是朝廷打造的石灰窯。無數先生、訓導、教喻、博士等都在努力,想要讓每一個結業的弟子如石灰一樣,清白一身,又有所作為。”

朱文奎連連點頭,坐了下來:“聽說你選修了五門課業,實在是驚人,你這個年紀當真可以學習這麼多嗎?”

于謙遇到了同齡人,總感覺有些親切:“先生教導,一個人只要不懈怠,肯吃苦,沒有學不出來的學問。我不怕吃苦,大不了少睡一個時辰。你修的是什麼課業,為何我沒聽說過你。以你的年紀能進入國子監,想來也有過人之處吧。”

朱文奎搖了搖頭:“過人之處?不,我之所以來這裡是父親安排的,每個月都要來這裡上四堂課。至於課業,也就是儒學、商學、農學與兵學,不過我在自學航海的學問。”

于謙有些驚訝。

北京國子監可是最高學府,這些年來其作用已經超過了科舉,許多想要通過科舉考試步入仕途的人,大部分都需要進入國子監重修,以至於科舉近乎名存實亡。

在這種情況下,國子監對人才的把關就變得至關重要。

不成想竟還有人走關係,將孩子送到國子監來,他父親是誰,國子監為何不攔一攔?長此以往,國子監豈不是會被人用關係、錢財打通門路,到那時,濫竽充數者眾,國子監何以引領學問?

“你對航海有興趣嗎?”

朱文奎見於謙不說話,問了句。

于謙搖了搖頭:“沒興趣,大明百姓大部分都生活在陸地上,雖然海洋帶來了豐厚的貿易品,推動了商業與造船業的發展。但我認為,航海只是錦上添花的一筆,真正重要的還是七千萬百姓。”

朱文奎並不認可于謙的話,反駁道:“陸地上的百姓自然是根基,可航海並非錦上添花,而是支柱,如同一間房屋,地基打好之後,需要立柱,而柱子不可能只有一根。既需要有百姓的柱子,軍隊的柱子,官員的柱子,也需要水師的柱子。”

于謙反問:“航海除了帶來貿易品之外,還會帶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