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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英殿。

龍案之上,沒了奏摺、書籍,甚至連筆墨紙硯都被收走,唯留一壺烈酒,三個酒杯。

朱允炆再次翻看鄭和的捷報文書,京都大屠殺,幕府與天皇絕滅,各地護國難擋大明兵鋒,全面打垮日本的意志只是時間問題。

朱文奎入殿行禮:“父皇,光祿寺在準備慶宴,百官彈冠相慶,金陵百姓聽聞水師大勝,正敲鑼打鼓慶賀。”

朱允炆聽到了遠處的喧鬧聲,招了招手:“坐過來。”

朱文奎至龍椅後,坐在了朱允炆身旁,見朱允炆不苟言笑,神情肅穆,不由正襟危坐。

朱允炆雙手捧着鄭和的捷報文書,鄭重地擱在龍案之上,沉聲道:“孩子,滿酒。”

朱文奎起身,抓起酒壺緩緩傾倒,酒水從酒杯中滿溢而出才換下一杯,待三杯酒滿,將酒壺擱在龍案上,又坐了回去。

朱允炆端起第一杯酒,緩緩地倒在捷報文書之上,酒水浸濕了文書,順着桌面向外流淌,至邊緣處滴落而下。

朱文奎看了一眼父皇,他似乎在進行某一種儀式,很像是祭奠祖先、親人時的撒酒禮,只不過那是祭奠祖先、親人的牌位或陵寢墳墓,可眼前只有空蕩蕩的大殿,沒有任何象徵性的牌位。

朱允炆倒完第一杯酒,沉聲說:“文奎,父皇要說幾句話,你要切記在心,這些話,定為皇室傳承,世代不能忘。凡忘卻者,不配為人君,不配掌天下!”

朱文奎正色道

:“父皇教導,兒臣定銘記不忘!”

朱允炆微微點頭,看着空蕩蕩的大殿:“日本國滅了,可大和人並沒有完全絕滅。朕雖已下旨意,令日本國男人為奴,滅其文字,傳教大明學問,未來還將設置府州縣。然星星之火,可成燎原之勢!大明管控,未可讓日本各地歸順臣服,興是二十年,五十年之內,依舊會有反抗,此起彼伏。”

“朕給你,給子孫後代立下規矩:對反抗大明統治的大和倭人,絕不允許招撫招安之策,一人反抗,屠一縣,一縣反抗,屠一州,一州反抗,屠一府,一府反抗,屠三府!”

“懷柔與招安,可用於交趾、烏斯藏、西疆,甚至可以用於草原韃靼與瓦剌,絕不可用大和倭人!他們犯下的罪行,只能用鮮血來償還。哪怕是有朝一日,將那一片土地之上的大和倭人殺光了,也莫要心慈手軟。”

“若如此滅絕之舉有傷天和,那就由朕來擔著,讓老天找朕來算賬!你們只不過是奉行朕的旨意辦事,莫有掛憂。”

朱文奎聽着朱允炆滿含殺氣的話,答應下來之後,問道:“父皇似乎對倭國有着刻骨的仇恨。”

朱允炆端起第二杯酒,緩緩傾倒:“仇恨?呵呵,沒錯。父皇恨不得那裡的人死光,有人說要寬容,放下仇恨,可父皇心胸沒他們開闊,寧背負萬古罵名,也要行如此逆天之舉。放下仇恨還是留給佛祖去做吧,

朕要做的,是送他們去見佛祖。”

朱文奎不明白,殺了大明人的不止是倭國人,還有很多敵人,為何父皇偏偏如此“關照”倭人?

朱允炆端起第三杯酒,長長嘆息:“孩子,父皇給你講一個故事,這個故事裡,有倭國,有朝鮮,有——嗯華夏王朝,這個故事裡,以火器作戰為主,只不過,倭國的火器更為精良,且做好了長足的戰爭準備,而華夏王朝這裡,卻是官員貪腐,軍隊沒有戰力……”

酒水傾倒,故事漫長。

朱文奎聽着故事,似乎聽到了盧溝橋的炮火,似乎聽到了台兒庄的悲傷,似乎看到了血淋淋的金陵城,空蕩蕩一眼看去在再無活着的華夏人……

慘烈的犧牲,滅絕人性的屠殺。

朱文奎臉色蒼白,看着父皇悲傷的臉色,一時之間分不清楚父皇到底是在講述一個故事,還是在講述一段真實的歷史。

只是,歷史上絕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朱文奎翻閱過史書,清楚日本國不過彈丸之地,怎麼可能是中原王朝的對手,又怎麼可能被欺負得如此之慘!

可父皇是如此的激動,如此的氣憤,如此的仇恨,猙獰的殺機,似乎恨不得將倭國人全都送到地獄深處。

這若只是故事,未免太過用情。

朱允炆看着空蕩蕩的大殿,將沾滿酒水的捷報文書拿起,起身走向殿中擱置的火盆中,將文書丟了進去,點了火,藍色的火焰卷在文書之中。

孩子,記住,任何時候,都不準對倭人心慈手軟。”

朱允炆看着火起,凝重地說。

朱文奎保證道:“兒臣定會踐行父皇旨意,他日治理倭人,以此為綱。”

朱允炆轉過身,深深看着朱文奎,警告道:“為了避免結果出現,扼殺在初始是最好的方法。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想來清楚父皇的意思。”

朱文奎臉色一變。

為了避免結果出現?

難道說父皇講述的不是歷史,不是過去,而是未來?

朱文奎知道父皇的能耐,知道父皇有着令人難以想象的洞察力與遠見,知道父皇擁有不同於常人的智慧與魄力,他的本領,他引領的道路,他提出的國策,往往都透着超前兩個字。

父皇似乎看到了未來,從未來的弊端里找出應對之策。所以,他講述的故事,也是未來!

這群倭人竟如此傷害過這一片土地上的百姓,傷害過華夏民族!

殺,該殺!

朱文奎明白了朱允炆仇恨的來源,理解了朱允炆無法釋懷的仇恨。

換做自己,興許此時已經下命鄭和,直接屠滅倭人了。

父皇算是克制了。

朱允炆並不是真正的剋制,而是現實決定的,開礦需要大量的人工,需要大量的物資供應,大明現在人口有限,遠遠談不上人口爆炸,談不上對外人口遷移。

在這種情況下,動用大明子民穿越海洋去挖礦,着實是不理智的事,再說了,死一個大明子民多心疼,不如多死一

些倭人。

朱允炆需要留下他們,幫助大明完成初始的資本積累。資本都是帶血的,朱允炆不希望這血是大明的,只好用他們的血。

這是一次絕密的談話,只有朱文奎知道。

內閣與文武官員起名字的效率是很高的,只過了一晚,解縉、楊士奇、梅殷、李堅、夏元吉等,就呈報上來六個省名,交朱允炆挑選:

扶桑省、東瀛省、明威省、定遠省、東洋省、順明省。

朱允炆看着幾個名字,扶桑、東瀛,在明代之前,確實是可以代稱日本,內閣也傾向於在這兩個名字之中挑選。

只是朱允炆沉吟良久之後,指着定遠省問:“定遠省是誰提出的?”

李堅走出:“回皇上,是水師都督府議定之名。”

“緣由。”

朱允炆問。

李堅直言:“東漢時有班定遠,畫策安邊,銘功絕域,封定遠侯。鄭和等人出海遠征,滅絕幕府及護國眾,有班定遠之功。況日本之地遠離大明,以定遠之名,有安定遠處領地之意。”

朱允炆品着:“定遠,定遠,呵呵,這倒不失一個好的選擇。”

巧合嗎?

定遠號!

就這樣吧。

朱允炆選定:“擬文書昭告天下,日本國滅,其領土併入大明,是為定遠行省,其人口、礦產、海洋、島嶼及一切,歸大明所有!考慮到定遠行省情況特殊,眼下局勢尚亂,設定遠行省布政使、都指揮使、按察使,並設巡撫統領三司,統攬定遠行省

各項事宜。說說吧,誰作這巡撫合適?”

定遠行省巡撫!

這是一個香餑餑,權利極大。

只是想坐在這個位置上,也不是尋常人可為。

解縉出班:“皇上,定遠行省偏居海外之地,是一眾島嶼組成,想要穩固地方,必少不了水師。臣與楊閣、六部、五軍都督府、水師都督府商議過,認為掌控定遠行省之長官,當自水師將領之中挑選。”

朱允炆微微點頭。

確實,控制定遠省,水師出動定是頻頻,不懂水戰,不懂水師調配,在水師之中缺乏威望,都可能會影響巡撫的權威。

“名字,朕需要一個名字。”

朱允炆看向眾人。

解縉看向楊士奇,楊士奇只好站出來:“皇上,水師之中,文武全才,有治軍治民才能者頗多,又以鄭和、駱冠英、徐安尤是突出,其次還有趙世瑜、朱能……綜合考量,又以駱冠英為最。”

“駱冠英嗎?”

朱允炆凝眸。

李堅支持:“駱冠英本是國子監的監生,學問是有的。況其在水師之中磨鍊多年,更是首個登陸南美洲的船長,多次參與戰鬥,無論是心智,還是手段,亦或是威望,都是最佳人選。”

楊士奇、解縉看了一眼李堅。

這個人說了諸多理由,唯獨沒說駱冠英與皇室的關係,駱冠英多少算是個皇親,朱允炆可是他姐夫,忠誠自是沒問題。

能力足夠,忠誠無需懷疑,又是個年輕,精力旺盛之人,何愁不能

治好定遠省?

朱允炆清楚鄭和也可擔此重任,只不過鄭和是個宦官,並無後人,也無家室,大明想要長期控制定遠,需要的是沐氏家族模式,駱冠英,是一個最好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