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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徐春君坐了車來誠毅侯府探望陸夫人。

葉媽媽連忙迎着徐春君,陪着她往上房去。

徐春君笑着問葉媽媽好,又問他的小孫子幾個月大了?

“難為大奶奶還記着我們家的事兒,”葉媽媽笑着說,“已經五個月了,醒了就得人抱着,淘得像個活猴兒。”

“您老如今也是兒孫滿堂的老封君了,”徐春君道,“更多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那可真是借大奶奶的吉言啦!”葉媽媽說,“上個月我還見到程媽媽了,這老姐姐這二年怎麼如此見老?

想着你們當初剛進京城的時候,她的頭髮還沒有幾根白的呢!

這也才三四年的功夫,竟全都白了。”

“打程老爹去年春天病故,程媽媽就垮了一大半了。”徐春君提起這個來也不免唏噓,“程媽媽只一個兒子,不如您老兒女多。

跟前能解勸她的人不多,加上她這幾年身體也不大好,心思不免重些。”

“要不怎麼說人到老了就是活個順心吶!”葉媽媽嘆息着說,“我那日還勸她多走動走動,不要一個人悶在屋子裡。

看看天也暖了,出來散散心,遛遛腿,人也能精神不少。”

“媽媽你說的對,人是不能總關在屋子裡的。”徐春君說。

“夫人這兩天就念叨大奶奶您呢,說有小半個月不見您了。”葉媽媽邊走邊說,“前兒大爺來了一趟,也不過是片刻就走了,說是衙門裡的事兒還沒忙完。

我們夫人說呢,以前沒收心的時候見不着他,如今收了心了,還是見不着。”

“論理早該來探望姑母的,可是這陣子府裡頭也總是這事那事,一拖就拖到現在了。”徐春君笑着說,“姑母近來可都好吧?”

“夫人一切都好,就是忙着給大少爺說親呢。”葉媽媽把聲音壓低了一些跟徐春君說。

“遇之都十九歲了,也該議親了。”徐春君笑了。

陸夫人的大兒子陸遇之,去年就已經進了學,婚事也該張羅起來了。

到正房,只聽陸夫人說:“可是春君來了嗎?我正念叨你呢!”

丫鬟已經把帘子打了起來,徐春君含笑走進來說道:“是我來遲了,惹得姑母惦記。”

陸夫人笑容舒展,拉着徐春君的手說:“咱們娘兩個的緣分深着呢!我真是幾日不見你就想的慌。”

又問家裡老太太和太太好不好,又問鄭無疾有沒有惹徐春君生氣。

“家裡一切都好,老太太太也常念起姑母。太太知道我今天來您這裡,還特意讓我說話。

說您若是不忙的時候,一定要常回娘家去,她也想和您說說話呢!”徐春君說。

“我要是不忙早回去了。”陸夫人說,“這不是忙着給遇之說親么,這孩子呀,真是不讓我省心。

跟我說皇商出身的不要,武將出身的也不要。

我氣得說他,你當你是誰?人家還許看不上你呢!”

“遇之兄弟年輕,年輕氣盛這也是常情。何況他聰明又俊秀,出身既好,又肯上進,也的確有氣盛的資本。”徐春君說。

“這話可不能傳到他耳朵里去,否則更不知興成什麼樣了!”陸夫人雖然嘴上嗔怪兒子,可還是因為徐春君方才的話笑得格外舒心。

“不知姑母心裡可有人選?”徐春君問。

“人選嘛!倒是有那麼兩個。”陸夫人跟徐春君沒什麼可隱瞞的,“一個是長澤侯家的次女,薛寧貞。一個是義寧公府的小女兒,許宜室。”

“這二位小姐我都見過,”徐春君聽了就說,“雖然算不得熟悉,但看着的確都不錯。”

“實則許家的這一位更出挑,”陸夫人說,“可一來人家是公府,未必願意把女兒許給咱們。

二來我雖然和義寧公夫人還算投緣,可我家侯爺和他家公爺早年稍稍有些齟齬,雖不是什麼大事,可終究是有些不愉。”

徐春君一聽陸夫人這麼說,便知道她更中意義寧公家的小女兒。

“求娶求娶,自然要好好地謀求才成。”徐春君笑道,“畢竟是在人為嘛!”

“你說這話我是認可的,”陸夫人聽了點頭道,“我聽人說義寧公有個寵妾歿了,他哭得連朝都上不了。

並且不許人下葬,抱着死屍不肯撒手,多少人勸也沒用。

我今早還跟侯爺說叫他過去探望探望,勸說勸說,也算盡一份心了。

就算不為了兒女婚事,也能彌合一下彼此的關係。”

“義寧公的寵妾,可是那位姓庄的美人?”徐春君問。

“就是她,年輕輕的,可惜紅顏薄命。”陸夫人說,“咱去他家曾經見過兩面的。

雖說只是個妾,卻難得莊重懂事。莫說公爺寵她,就連義寧公夫人和他家的老太太也都高看她一眼。

只可惜紅顏薄命,才二十幾歲就歿了。”

“公爺再捨不得,可也是人死不能復生啊!”徐春君說,“怎好一直不讓下葬呢?”

“誰說不是呢!都咽氣的人了,還抱着不撒手。”陸夫人一臉的無可奈何,“也不怕不吉利。”

“沒想到,這老公爺還是位情種。”徐春君忍不住掩口而笑。

“男人家就那德行,”陸夫人道,“我家那位還不是,成天跟筆墨硯台打交道,飯都顧不得吃!”

“姑母,我倒是有個辦法。”徐春君說,“只是不知道成不成。”

“哎呦,我的好春君!你可是出了名的女諸葛呀!

你要是有法子,快快告訴姑母。這可算是是幫了我們大忙了。”陸夫人一聽徐春君說她有辦法,連忙趕上來問。

“我笨想着義寧公之所以抱着死人不撒手,只是因為捨不得這位寵妾。”徐春君說,“怕一撒手就再也見不到了。

頂好用別的物件把他引過來,如此他移了情,也就能讓死人入土為安了。”

“這道理說的不假,可關鍵是拿什麼東西來換呢?一來找不到和那寵妾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二來別的東西他哪裡會理呢?”

“這東西必須得讓他有念想,可寄託情絲。”徐春君說,“好在我見過那庄姨娘,不如就綉一幅她的繡像。

只要繡得惟妙惟肖,不怕老公爺不移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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