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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上來的是兩個行商,見人就帶三分笑,十分和氣的和車上的人打招呼。

然後是兩個年輕人,穿着同樣的青衣,身上掛着腰牌,上面明晃晃的太微二字,讓兩人身份不言而喻。

贏洄看到二人的裝扮,便側頭看向身邊的季明月,季明月微微蹙眉之後,對她微微搖了搖頭。

看來是不想讓這二人知道她的身份了。

十五人到齊之後,車夫通知一聲,靈車便疾馳起來。

拜那兩位行商所賜,車上的氣氛十分活躍。

尤其是在那兩位太微仙宗弟子上車之後,氣氛更是到達了高潮。

“兩位道友英姿不俗,可是太微仙宗弟子?”

伸手不打笑臉人,其中一人略一點頭,算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那兩行商十分能說會道,一見對方回應自己,立刻就攀談起來,說話又十分有分寸,只講些風土人情,奇聞異事,也不過分打聽兩人在太微仙宗的具體地位。

他們走南闖北,也算見多識廣,講起故事十分生動,那兩個小孩子很快就被吸引,連連追問。

氣氛瞬間就熱鬧了起來。

“要說奇聞異事,我也知道一個。”

一直藏在陰影里的修士突然說話,聲音十分低沉,人依然躲在陰影里,十分神秘,他突然開口,便是故事還沒說,就已經有了點詭秘的氣氛。

讓剛剛還在熱鬧談笑的眾人突然就都靜默了一瞬。

還是那兩個行商反應快,十分自然的就將話題接了下來。

“不知道友可願說說,長路慢慢,大家聚在一塊也算有緣,講些故事正好打發時間。”

那陰影修士便道:“這奇事就算我不說,等再過幾天,幾位也能見到。”

果然,他這麼一說,本來還不太感興趣的人也都被吸引了,紛紛看向此人,等着他說下去。

“七天之後,我們會經過一個叫做姥姥嶺的地方,哪裡據說有一白髮老嫗,經常會徘徊在路邊,見到過路的人就會問,“你見過我外孫嗎?該吃飯了,我要叫他回家吃飯。”

路人就會問她,“你外孫長什麼樣啊?”她就會將外孫的樣貌描繪一遍,然後,那路人就會隨着她的描述,一點點變成她外孫的模樣。”

說到這裡,那人突然停了下來。

“然後呢?”小男孩聽故事聽一半,忍不住追問。

“然後等到了姥姥嶺你不就知道了!”

那陰影修士突的翻臉不再講了,讓車上的人面面相覷。

雖然心底里都罵了幾句神經病,卻沒有人真的和這人繼續糾纏,一個故事而已,沒必要。

行商很是自然的又講起了別的故事,這略微尷尬的氣氛很快就被沖淡,只有小男孩不滿的嘟囔了幾聲。

贏洄心裡卻覺得沒那麼簡單。

陰影修士並不是喜歡熱鬧的人,從他一上車就獨自一人躲在角落裡便知道了。

突然講了這樣一個故事,她總覺得是在暗示什麼。

她看了看福伯和季明月,季明月身體傷的重,早就睡著了,根本沒有聽到這個故事,而福伯,則也有些不安的不時偷看那陰影修士一眼,顯然,對這故事也是有些芥蒂。

只是,人家不想再說,他們幾個老的老,小的小,傷的傷,實在不宜起衝突。

贏洄倒是試着趁着休息時,陰影修士不在,跑到兩個太微仙宗修士身邊暗示了幾句,只是兩人並不太感興趣,她也只能作罷。

靈車速度極快,這一路也路過過兩個凡人城市,大多時候則是荒山野嶺,索性修士走南闖北都習慣了,隨身攜帶的東西都很齊全,露宿荒山野嶺也無所謂。

很快就到了陰影修士所說的姥姥嶺。

眾人已經露宿了兩天,只零星的遇到過幾個小村子,還都是只有幾戶人家那種山野小村,窮的叮噹響,根本就沒有可以借宿的地方。

這也就是靈車,自帶了扶風陣,遇到溝溝坎坎,車身跳起來之後,不會立刻就落下來,而是如羽毛一般,飄飄搖搖的落下來,就算是走山路,也不會感到震蕩,十分舒適。

姥姥嶺和之前一樣,同樣的深山密林,只有一條蜿蜒山路崎嶇不平的通向大山深處。

要不是有車夫提醒,眾人都不知道這裡就是姥姥嶺。

一聽姥姥嶺到了,眾人都不約而同的想起了陰影修士的故事。

一家四口中的小女孩甚至仰着腦袋,問自己的娘,能不能見到姥姥。

她娘只推脫不知道,讓小姑娘不要亂說話,小女孩有些不甘心的閉上了嘴巴,有些不樂意,完全沒有看出女修的擔憂,她的丈夫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麼,摸了摸孩子的頭,拍了拍她的手,安撫着妻子的緊張。

“咯吱”一聲,靈車突然停了下來。

車上的人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那兩個太微仙宗的弟子,靠在門口,當即打開車簾,想要詢問車夫什麼情況,卻見車前站了一年邁老嫗,雪白的頭髮一絲不苟的挽着髮髻,臉上全是溝壑,眼窩凹陷,身形佝僂,拄着拐杖。

而車夫,此刻卻不見了蹤影。

靈車周圍,不知何時起了濃霧,竟是連拉車的靈獸都看不清了。

“年輕人,你見過我外孫嗎?該吃飯了,我要叫他回家吃飯。”

太微仙宗弟子十分警惕,並沒有回答她的問話,而是四處尋找着車夫的身影。

可是,車夫卻像是憑空消失一般,明明上一刻,他剛剛告訴眾人姥姥嶺到了,下一刻,車夫便消失不見,只剩了姥姥,讓人心中不免都生起了警惕。

“年輕人,你見過我外孫嗎?該吃飯了,我要叫他回家吃飯。”

老嫗重複了一遍,那兩個太微仙宗的弟子還是沒有說話,那小姑娘卻突然開口:“老奶奶我們沒見過你外孫,你到別處找找吧。”

她娘幾乎是在她開口的瞬間,立刻就去捂她的嘴巴。

卻還是晚了一步,小姑娘年紀不大,卻活潑伶俐,在他娘嘴巴捂上來之前,就已經說完了。

她娘嚇得身子都有些微微顫抖。

誰都看的出來,這個老嫗,不是普通人,消失的車夫,更是讓她不得不警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