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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早上。

清晨的露水很重,到處都是濕漉漉的,陽光被濃厚的水汽阻擋,光線在傳播的途中被折射出各種色光。

藍的、綠的、紫的、紅的……這樣的奇景就好像一副濃艷的油畫。

嘀嗒,嘀嗒,露珠從樹葉上滴落,一隻形如松鼠的小動物小心翼翼的從巢穴中探出鼻子,發達的嗅覺分辨着空氣中的每一種細微的味道,良久,才探出了頭。

灰色的,家貓一樣大的身體極其敏捷,這種小東西的爪子長着厚厚的、形如鴨掌那樣的‘蹼’,行動起來幾乎無聲,往往只看到灰影一閃,就不見了蹤影。

小小的營地坐落在兩顆大樹懷抱的凹坑中,積水已經被排乾淨了,但一夜的露水還是讓低洼處變得潮濕且泥濘,獅鷲很不滿意這樣的環境,所以天一亮就開始鬧騰,栓着它們的韁繩都快被它們扯斷了。

喬杉一腳踏在泥濘中,泥水四濺,褲腿上滿是泥土斑點,他提着一個大桶,裡面裝滿了一種綠色的、表面飄着樹枝、綠葉的濃湯,一股奇怪的氣味散播開來,那隻形如松鼠的小東西跳上木質的柵欄,吱吱吱的抬起兩隻前爪,對他不斷作揖。

“小東西!”

喬杉笑罵,故意不理會它,打開獸欄後,將大半桶糊糊倒進長長的石巢里,然後拿起木刷,就着沉澱了一晚上的清水,嫻熟的為自己的坐騎服務起來。

陸陸續續,營地里的獅鷲騎士們都提着木桶出門了,長長的獸欄滿是獅鷲的歡鳴和呼嚕呼嚕吃東西的聲音。

“感覺怎麼樣,老夥計?”

“咕嚕咕嚕!”

“抬腳!”

獅鷲的智力大約相當於比較聰明的鸚鵡,一些變異的獅鷲甚至能有人類孩童的智力,這大傢伙有時候也挺可愛的,特別是當它很放鬆的時候。

“呃……別鬧!”

喬杉擋着獅鷲的大舌頭洗臉,手中的刷子大力的刷着它鱗片之間的縫隙,顯然它很舒服,因此一直用舌頭回報為自己服務的人。

好不容易將着大傢伙洗刷乾淨,喬杉又開始為它打掃衛生。

獸欄里一大坨都是這傢伙昨晚排泄的糞便,鏟屎官捂着鼻子剷出來好大一坨,外面等着的【灰飛鼠】等不及了,跳上獸欄,吱吱吱的叫喚。

“等一會,我總得一個個來吧!”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

他從食巢舀出來一瓢糊糊,放在【灰飛鼠】的面前,這小傢伙迫不及待的一頭扎進去,咕咚咕咚的吃了起來。

……

營地里的鐘聲響了,這時候陽光基本上將昨晚的水汽都蒸發了,光照變強,又是風和日麗的一天。

喬杉趕回去做早課,打着哈欠,跟隊友們一起‘朗誦’系統狩獵之神的教義,外出任務,一切從簡,每個人都在應付差事的偷懶。

這些事全部做完,已經在這片無人區駐紮兩天的小分隊聚在一起,拿出了羊皮紙地圖,就這一盞油燈,商議起來。

“三毛、李鐵、瘸子,你們巡視這條路線,小心這個地方。”

“知道了,頭。”

“小蝦米你一個人有沒有問題?”

“頭兒你吩咐就是。”

“好,這個蜥蜴人的巢穴有點古怪,你想辦法潛進去看看,記住不管發現什麼都不要輕舉妄動,平安回來。”

“交給我!”

“剩下的人跟我一起繼續昨天的路線,記住,一旦失散,6號地點!”

“沒問題。”

“頭兒,你放心吧”

“這會怕是已經打起來吧?”

“應該是。”

“那就這樣,15分鐘後出發!”

10分的獅鷲小分隊分成三支,喬杉帶領人最多的那一支,送四名隊友依次離開營地。

獅鷲飛上天空,很快就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直到超出隊伍列表能夠支持的範圍,他才一揮手。

剩下的6人跨上蠢蠢欲動的獅鷲坐騎,一提韁繩,獅鷲輕斥一聲,呼的一起飛到空中。

“吱吱吱~~”

一隻【灰飛鼠】追了出來,跳上一塊大石頭,衝著天空哀哀的叫着。

“這小東西……”

“飛鼠屬於魔獸吧?隊長怎麼不收了?”

“算了,還是讓它自由自在吧”

“自由自在哪有被包養的好啊”

喬杉笑了笑,雙腿微微用力一夾,胯下的獅鷲一個振翅,開始了加速。

6隻獅鷲呈雁行隊列,在2000米高的空域高速前進。

“嗷嗚~~”

“我們比賽吧,隊長!?”

“別鬧!”

高速飛行中開口困難,但這對玩家來說並不是問題,6隻獅鷲迎着朝陽,穿梭在棉絮一樣的雲層中,隊友們興奮的嗷嗷叫。

儘管都是‘老飛行員’了,可每次飛行翱翔在這樣的天地間,還是讓人這樣的激動和興奮。

飛行,是人類銘刻在基因中的夢想,駕馭冷冰冰的機器遠沒有現在這樣真實且刺激。

喬杉能感應到獅鷲的心跳,能感受到它奮力的煽動翅膀所排斥出去的空氣,能根據它的狀態、姿勢調整自己的狀態和姿勢,能跟隨它的呼吸頻率,每一次上升、下降、俯衝、盤旋甚至懸停就好像自己在飛行,而沒有藉助任何外力……這種感覺是冷冰冰的機器、咆哮的發動機所不能提供的。

朝陽就在正前方,雲層之上看它是如此的金黃碩大,所有的煩惱都遠離,只剩下滿心的慷慨、壯志和豪情。

“隊長,到了!”

“下降到500米,小心!”

6隻獅鷲隨着騎士們的姿態調整而領會到背後的用意,紛紛長嘶一聲,三角形的頭顱斜斜的穿透雲層,下降的預定高度。

低空中飛行要遠比高空要笨拙,也更加的危險,一望無垠的原始森林呈微微的弧形,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的平靜。

“6點鐘,發現我們的補給車隊!”

“靠過去!”

喬杉輕提韁繩,獅鷲划過一個優美的弧線改變方向,長長的尾巴略過一顆巨樹的樹梢,五分鐘後,來到一支由十幾輛馱獸組成的車隊上空。

“停!”

車隊出現了一陣驚慌,看到是自己人後才歡呼起來。

“我們被襲擊了!”

喬杉並沒有放鬆警惕,因為這個車隊里居然一個玩家都沒有,全都是原住民NPC。

“怎麼回事?”

“我是鳳凰鎮的治安官羅華德·橋本……”

玩家可以復活,NPC的生命只有一次,在遭遇危險的時候,玩家通常會讓關係好的NPC先走,這屬於正常情況。

這支後勤補給小隊來自距離前線一百多公里的鳳凰鎮,位於原北米國服邊境,護送他們的玩家是米國玩家,今天早上在一條小河邊休息的時候,突然遭遇敵人滲透至後方的小分隊偷襲,危急時刻,玩家拖住了敵人,讓NPC率領補給隊先走……那已經是5個小時之前的事了。

喬杉反覆確認沒有發現問題,就讓手下的5名獅鷲騎士擔負起護送補給隊的任務,自己一人飛向事發地點——他需要確認那些米國玩家的狀況,如果還有機會,就抓住敵人的尾巴,呼叫支援,消滅他們。

說起來也是諷刺,土著比玩家更擅長滲透反滲透的特種作戰,就算是無處不在的系統,也無法杜絕這種情況的一再發生,可見,系統也不是萬能的,跟人一樣,有意識上的惰性,有監控的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