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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出來了,盛夏的炙熱陽光持續烘烤着大地,高溫籠罩下的城市卻沒有恢復到昔日的車水馬龍,大街小巷還是罕有車輛和行人,一家家店鋪都大門緊閉着,一雙雙驚魂未定的眼睛透着窗紗窺視外面的街道,一個個宛如驚弓之鳥。

網絡、供水、電力等基礎生活保障也全面恢復,也許從來就沒有中斷過,人們打開電視,終於能看到人而不是千篇一律的雪花了。

關於大迷霧的新聞發布會全世界各地都在展開,人們再等待一個說法,迫切的想知道過去半個多月發生了什麼。

“……未知原因的異常氣候席捲全球,最早的發現和記錄在硬度,當地時間2023年7月1日晚20時間45分31秒,有一家當地的科研觀測記錄設備記載了迷霧的最早發生。發生在國內的第一起記錄要比這個記錄晚24分,初步推測,大迷霧起源於硬度,這可能跟人口密度和文化傳統方面有關”

“……感謝你的提問,我們正在組織專家組尋找大迷霧的成因……目前為止,還沒有找到確切的證據證明它來自線上,強行將它與玩家和遊客掛上關係是不科學的,不負責任的,是在人為的製造緊張情緒,造成不必要的割裂和族群對立……”

“……從已知的、發生在迷霧時期的種種現象來看,它是非自然的,非已知科學原理和機制的,它嚴重偏向唯心主義,也就是跟人的思維活動、意識狀態高度關聯。”

“……之所以有非現實的、幻想中的、大眾所熟知的非現實事物,還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總之請大家不要恐慌,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它會再次出現……”

“……大迷霧期間,我們全力組織人力和物力救援……”

就這?

就這?

人們守着電視久久不願離開。

匆匆召開,又匆匆結束的發布會,給人慾蓋彌彰、猶抱琵笆半遮面的感覺,往常,一個熱點,在官方出來聲明後,各種解讀,各種炒作,各種臨題發揮會接踵而來,甚至不惜造謠,也要蹭一蹭這個熱點,博一點眼球。

可這次,發布會後,電視上、網絡上,全都沒有,沒有,一個沒有。

明明這麼多人都在關心,都在搜索,都在尋找答桉,哪怕是杜撰的,哪怕掛羊頭賣狗肉的……沒有,就是沒有。

外網也是!

稍微會一點聯想的人而為之不寒而慄。

“都說,事兒越大,新聞越短。”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開玩笑?”

“要不怎麼樣?找人打一架?”

“懶得理你”

“你幹嘛去?”

“買東西”

“卧槽,外面一個人都沒有”

“你們幾個就在這等死吧”

某大學宿舍男生宿舍,黃松用力的關上房門,將追出來的舍友關在門裡面,匆匆的下了樓,來到外面。

太陽正烈,諾大一個校園鬼影子都看不見,回望躲了半個多月的宿舍樓,不少人從趴在窗戶上看他。

一個個全都是膽小鬼。

黃松沖他們啐了一口,騎着共享單車就往最近的超市趕。

到了地方,一片狼藉,超市早就被禍害的啥都不剩了,其中就有他的一份功勞,衝進去看,幾個男生正往手推車上裝東西,黃松抄起一輛也沖了過去,貨架上上零食、食品看也不看的往裡面扔。

剛搶了沒幾件,大部隊就到了,全都衝到了貨架前,不要命的搶,連衛生紙都不放過。

黃松估摸着差不多了,小推車也裝滿了,這時候超市的營業人員才趕到,高喊着付錢、付錢,有監控。

黃松猶豫了一下,見大多數人還在搶,就乖乖的過去排隊付錢。

平時節省又節省的生活費這時候花起來眼睛都不帶眨的,將一個月的生活費花完,他連宿舍都不回了,跑到死黨在校外租的房子,將東西全都屯到裡面。

打家裡的電話還是佔線,這時候外面的人已經很多了,幾乎全都在外超市跑,全都跟時間賽跑似的,就好像後面有人在追。

見這種架勢,黃松也有點不確定起來,覺得搶購的物資不夠,腦子一熱,掃了一輛共享電動車就加入到哄搶的人流中。

超市沒開門就小賣部,小賣部不營業就哐哐砸門,折騰了兩個多小時,又是搬都搬不動的大小口袋。

銀行的門口人也很多,全都是取錢的,atm機都被取空了,車輛也多了起來,幾乎全都是出城的,拖家開口,惶惶不可終日。

等黃松帶着一身的臭汗回去,死黨和他女朋友已經走了,還帶走了他搶購的不少東西,只留下一張紙條,說房子給他住,帶走的東西就當房租了。

靠!

黃松往沙發上一倒,漸漸從不理智的腦子發昏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看手機,依然沒有任何資訊,看電視,依然是歌舞昇平,看外面,依然是兵荒馬亂,再看自己……

我特么這是在幹什麼?

搶這些東西有個屁用?

這時候最重要的不是跟家人待在一起嗎?

他又開始瘋狂打電話,依然是佔線、忙音,估計短時間內恢復不了,又上購票app查回家的火車票,列車還沒有恢復運營……

他像沒頭蒼蠅似的在屋子你兜兜轉轉,心急火燎的,嘴上都起了幾個大包。

煩躁一遍遍刷新網頁、論壇,將自己的焦慮、不解和憤怒通通發泄,再刷新,宛如泥牛入海。

登上外網,遭遇相同的待遇,再看最新的留言,全都是大迷霧之前的……

怎麼辦,怎麼辦。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無助過,也從未如此恐懼着天黑。

傍晚了,這一天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去了,幹了什麼,我幹了什麼,就搶了一堆這些沒用的東西?

外面的天色越暗,他越是不敢一個人在這屋子裡帶着,沒辦法,只好選一些有用的東西帶着,又回到大學校園。

宿舍里人去樓空,一個個凌亂的床鋪、敞開的行李櫃、到處亂扔的東西,透着一股強烈的恐慌氣氛。

黃松剛把東西放好,床鋪清理出來,舍友一個個都回來了。

到處都在堵……

鐵路不通……

沒有航班……

幾個大三的男生激動的鬧了一會,等夜色降臨,所有人都乖乖閉嘴。

月亮很大、很圓,月光很強,沒有路燈外面也能看清。

黃松拉用床單將窗戶一層層的擋了起來,一點光都不透,幾個男生躺在床上,一個人牙齒一直打顫,一個人蓋着被子小聲哭,一個人不知道幹嘛,黃松是用被子將自己包住,只留一雙眼睛在外。

回想剛剛在迷霧中度過的半個多月,其實也沒碰到啥驚悚的東西,就是不斷聽到這樣那樣的動靜,聽到這樣和那樣的傳聞。

黃松還出去採購過物資,學校的超市也冒着風險定時段開業了,學校還組織過集體互助活動,不少熱心的老師和學生都活躍在‘抗災’的第一線。

但那只是剛開始。

隨着迷霧的持續,這些人統統都不見了,各種離譜的小道消息滿天飛。

黃松就聽說學生會的一位熱心學姐一直在外面晃蕩,誰喊也不回去,還到人工湖那洗頭,一邊洗一邊唱,別提有多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