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房間裡。
一個大池中,半池紅血,泡著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影。他一動不動,滿身傷痕,若不是胸膛還有微弱的起伏,估計誰都會把他當成一具屍體。
一個紅髮少女站在池邊,面無表情,眼神空漠。
池中人發現了她,瞪大了眼睛,他的聲音微不可察:“櫻……”
被稱作櫻的少女臉上沒有任何情感的波動:“你不是我的父親。”
可和你的父親也沒有兩樣。池中人想著,但沒有說出口。
“參謀長,地面剛剛受到了不明重物打擊,研究所已經毀於一旦。”一個士兵上前說道,他的肩上有一個雄鷹的金章。
另一個士兵拿上一個長約一尺的金屬之刃——那正是鋼鐵殭屍王的地獄之刃——遞給參謀長,對她說道:“有一個神秘人讓我們把這個給您,並讓我們轉告:‘您曾救了他一命,也曾向他開了一槍。救命之恩他現在已經報答,那一槍以後會再來找您。’”
櫻看著手中的地獄之刃,久久沒有說話。她能看出那個神秘人的實力很強,卻無法想到具體是誰,她的印象中自己並沒有接觸過實力這么強的人——除了亞瑟。
“那個人長什么樣?”她問道。
“不是很高,戴著防毒面具。對了,他說他是鬼。”
鬼?櫻又重新檢索了一遍自己的記憶,確實沒有找到能與之對應的故人,最後她搖了搖頭:“算了,既然他還會再來,那就等他來便可。”
“是。”士兵行禮,退下。
她沉默了一會,看向池中之人,俏臉上浮現出一抹讓人不寒而慄的微笑:“給這個人注射5的RSP,變異之後,剔除他的皮肉。”
“是。”幾個士兵把池中人撈出,後者臉上是絕望和痛苦的表情,可是到最後,卻又都變成了釋然。
一片荒野,四面之景皆相同,葶燁站在其中,聽到遙遠天際裡愈來愈清晰的對話:
“如果有一個鐵屋,是絕無窗戶且萬難損毀的,裡面有很多熟睡的人們,不久就都要被悶死。然而從昏睡入死滅,並不感到就死的悲哀。但是你大嚷起來,驚起了幾個較為清醒的人,使這不幸的少數者來受無可挽救的臨終的苦痛,你倒以為對得起他們么?”
“然而幾個人既然起來,便不能說沒有毀壞這鐵屋的希望。”
那是很久之前的對話了,一個聲音是欞的,另一個聲音是自己的。那時候欞躺在病床上,醫生說她的生命已不足三月,自己陪在旁邊,這是那時她與自己的對話。
那時候自己信誓旦旦,滿口說著希望,直至三月後,死亡如約降臨。
希望沒有出現,她早已離開,葶燁看著四周的荒野,知道現在該輪到自己。
2014年,某天,他摸進一個破屋。那是一個已經爛包到了極致的家庭,只有一個老人和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老人吸粉,又髒又臭,沒有人願意和他打交道,於是任其自生自滅。但他卻來了,並不是因為缺這么一單,何況這個老人也根本拿不出什么錢,他存粹就是覺得可憐,想要幫他們瞭解。
他進門時,老人正躺著床上,因為身體上的痛苦而不住地顫抖,他苦笑了一聲,把早已準備好的東西扔去。他給的這一種成分很雜,毒性很強,最重要的是人死之後醫院也只能判斷成吸毒過量致死,不會有人想到謀殺。這樣的離世不會有痛苦,在他看來只是幫別人解脫,所以他毫無負罪之感。
跟預想的一樣,老人心滿意足的不動了。他來到裡屋,看到那個女孩蜷縮在牆角。她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眼睛卻很明亮。
他把另一包東西遞去,努力做出自以為最和善的表情:“這個,能幫你結束。”
“我不想……不想要這個……”女孩呆了一會,怯生生地說。她想象過那個毀了她全家的人該是多么凶神惡煞,卻怎么也沒想到竟然只是一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男孩。他甚至還穿著校服,跟自己差不多大。
“那你能怎么辦?除非是賣自己,我可不會養你。”他愣了一下,然後饒有興趣地問道。
“我……我……我可以跟著你……”女孩依然害怕,慢吞吞地說。
“好啊,那跟我走吧。”他滿不在乎地說,只是做個轉手客,對他來說只是多了一道程序。
回到他的家裡,女孩去洗澡,而他則撥出一個電話:“喂,新貨,要不要?”
“切,聽說你剛才去了那個廢物的家裡,除了那貨的孫女沒跑了吧?你帶走的就自己要吧,我這裡正在‘通貨膨脹’懂吧?”
“操,你怎么不要?這么年輕的妹子也不好找,你那能不缺人?”
“哎吆喂,你這就外行了啊,我這從來都不缺女人,我搞她們跟你搞大煙沒什么區別懂吧?”
“行了行了你別裝了,還有我根本不搞大煙。”
“我跟你說,我這每天排著隊要幹這個的比你們學校食堂最長的隊還長。每天都有相當數量的女人能想通自己可以換個更輕鬆的工作,你覺得我還可能缺貨?我跟你說小兄弟,想問題不能太想當然。”
“……”他無言以對,掛掉了電話。從這一刻起,他有了一個莫名的衝動——想去學習心理學。可是,他看向浴室,想起自己還有一個麻煩有處理。他嘆了口氣:“何必要多此一舉。”
……
女生並不避諱他,光著身子走出了浴室。他掃了一眼,視線便馬上移開:“我按我的碼給你買了衣服,你可能要在這裡多呆幾天。”
女生沒有說話,坐在他的旁邊。
“還有,別離我太近。你們一家人我都覺得噁心。”他對女生說道。女生愣住了,呆呆地看著他。
他莫名心軟,苦笑了一下:“你除外——你叫什么名字?”
“陳欞。”女生突然笑了出來,又趕緊收起笑容,然後怯生生地看向他。
“你笑什么?”他佯怒道。
“我……我覺得你剛才的樣子……很可愛……”陳欞小小聲地說道。
“什么?”他問道。
“我覺得你剛才的樣子很可愛。”陳欞重複了一遍。
“什么?我聽不見!”他又問道。
“我覺得!你剛才的樣子!很可愛!”陳欞大聲著又重複了一遍,她氣鼓鼓地看著他,儼然已經忘記了害怕。
他笑了,站了起來:“就應該這樣,你沒必要害怕我,我是個笨蛋。”然後他比了個手勢,向自己的屋裡走去,“我叫王——葶燁,你可以簡稱為燁。而你,以後就叫欞,懂嗎?”
陳欞點頭。
“這兩天先在這裡吧,不要發出太大聲音,如果讓我家裡人發現了,我馬上就把你扔出去,懂嗎?”他又問道。
陳欞重重點頭。
“等你衣服到了之後,我再把你送孤兒院——對了,”他把手機遞給陳欞,“你的內衣你自己買,我不知道你的碼。”
陳欞愣著,晃神後接過手機:“你……不想要我嗎?”
他也愣住了:“我說了我不會養你,你還想賴在這裡?”
“我以為……”陳欞的聲音又細若蚊鳴。
“沒什么以為的,”他打斷了她,“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壞人,我就是我,我做事只順從自己的內心——還有,我還未成年。”
陳欞沒有再說話,低著頭擺弄著手機。
……
想到這裡葶燁忍不住笑了起來,那是他和欞的第一次相遇,因為同情心造就的緣分。再後來的瑣事,再後來才發現原來他們是在相戀,然後欞患上了絕症,在病床上和自己告別。
而現在,輪到自己和世界告別,沒有人再和自己提起希望,其實那本來也只是瀕死之人的幻覺。
他搖了搖頭,向前走去,雖然面前是無盡的荒野,但他總有足夠的時間把自己的一生回顧。
日本,新宿。
營救組的眾人原地暫歇,但並沒有什么作用,因為他們沒有辦法補充自己已經失去的能量。
“現在該怎么辦?”阿衰問道。
“還能怎么辦?”碎念說道,“休息片刻,然後去找葶燁。”
“如果不能補充能量,休息並不能減輕我們的疲勞。”陳寒提醒道。
“但是可以給你一種不累的‘幻覺’”啟說道。
“那個太陽到底是怎么回事?”碎玉問道。
“不要小看了普通人類的能力,他們很多時候也能創造奇蹟。”碎念說道。
“就好像一百年前根本就沒有槍手存在,人們照樣能面對世界的危機。”昨夜長風說道。
“但是核技術的進展不該這么快,一九年的時候人類才剛剛進入初步階段,他們甚至連核裂變的能量都不能完全利用。”碎玉說道。
“人在危急情況的時候總能爆發出自己的潛能,這句話並不僅僅是對個體成立。”啟說道。
碎玉搖了搖頭:“或許吧,希望我們還能夠安全回去——我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在監視著我們。”
“錯覺吧。”碎念說道,“至少我在我的領域裡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也許那些人比你更強呢?”碎玉說道。
“我的領域的操作空間是原子水平,至少人類不會有躲過我偵察的能力。”碎念說道。
“如果——”啟釋放了自己的能力,“那些‘人’不是人類呢?”說完,他撲向了初本稚。
他沒有對自己的行為作出解釋,也並不需要什么解釋,因為下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個黑色的箭矢擊中了他的身體。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