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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蕪教會,陳安站在窗邊,看向窗外,剛剛,他下定了決心。

一個兒子,要超越老爹的決心。

而現在,他從沒有如此的神清氣爽過。

不過是拯救暗界罷了。

老子做不到的事情,理應由兒子來繼承。

父債子償嘛,陳安笑了笑,深邃的目光透過玻璃,眼前彷彿映射出了如今的種種。

從最初在荒蕪出生,到那個女孩的死去...一個自己因此而誕生的原因——巨大的悲傷。

陳安抿了抿嘴。

唐思柔。

是的,這個他一直都不敢回想的名字。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最終卻代替自己,成為了造神計劃的失敗品,而罪魁禍首,是當初的陳無道,不,或者說,是被污染的陳無道。

長大後的她,在幸福小鎮中,依靠自己的臆想再次出現過,與自己共度過一段時間的美好。

可那終究是泡影,是虛假的。

「呼...」王安長吐了一口氣。

後來,自己還是成為了容器,誕生了陳生。自己被陳生分裂出去,帶進了現實。

想到這裡,陳安卻眉頭微皺,感到了些許的怪異。

現實。

暗界。

這是一個很混淆,混亂的概念。

如果暗界才是現實,那現實,又是什麼?

不過這件事,陳無道早就給了陳安答案。

在詭異力量的影響下,一切的可能與否,真實與虛假,都顯得那麼無關緊要了。

除了真實流逝的時間外,一切,都可以被偽造。

「缸中之腦」

這是陳無道當初保護自己的方法。

由「缸中之腦」所塑造出的「現實」。

所以,自己一直都在暗界,從未...離開過。

從遙遠的歷史來到如今,生滅紀的神靈,第二紀的輝煌,如今的暗界,這才是這個世界真實的模樣啊。

或許那所謂的「現實」,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空間,被揉捏的虛假創造出了承載自身脆弱的牢房。

陳安敲了敲窗戶,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驟然扭頭看去,卻只見一個人,推門而入。

伴隨着推開門發出的輕微聲響,來者,正是少年模樣的王易。

「陳安。」王易開口,面容平靜。

陳安有些疑惑,自己還沒來得及和這位說自己的宏遠大志,還沒來得及擬定各種計劃,現在不該是讓自己靜靜自閉的時候嗎?

「老王啊。」陳安笑了笑,活動了下胳膊,就像是說著:瞧瞧,我已經沒事兒了。一樣。

王易笑了笑,點了點頭,一隻手伸進懷中,從衣服的夾層中,取出了一張相片。

相片有些泛黃,但似乎因為其材質的特殊,縱然有些輕微的褶皺,以及歲月的痕迹,但上面的畫面,依舊清晰。

王易示意陳安過來,兩人來到了桌前。

陳安挑了挑眉:「啥意思?」

王安將照片背面朝上,拍在了桌上。

「陳安,你現在是一名旅者,具備‘記憶寶藏"和‘收藏"的能力,對么?」王易問道。

陳安有些不知所以,眉頭微皺:「對,怎麼了?」

「你檢測一下,這張照片的年份。」王易道。

陳安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他再一次感到迷惑。

似乎世界就是這樣,每當他解開了一個謎團,總會有更多的謎團被自己發現。

知道的越多,越

發現謎團的龐大,和那謎團背後代表着的深淵的可恐。

但陳安還是照做了,他的瞳孔微微變得虛幻,伴隨着記憶寶藏的力量被調動,這個詭異能力的另一面也展露了出來。

‘記憶寶藏"的本質是從自身過去的記憶中,檢測出可以被‘收藏"而獲得力量的存在。而一名‘旅者"自然需要去過很多地方,看過很多的事物,這就是最大的寶藏。

而另一方面,這種能力也讓持有者對於一個事物的年份變得敏感。

這一點,即便是持有者本身,不達到幾乎完全消化旅者源質的層次,都是無法察覺到的。

陳安並不好奇王易為什麼知道這一點,畢竟他是個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

伴隨着詭異力量的波動,這股照片頓時給了陳安一股極為厚重的歷史感。

「超過上千年?」陳安有些驚愕的看向王易:「這是什麼東西?」

王易點了點頭,等陳安湊近,便是將照片,翻了過來。

而伴隨着陳安的視線看向了這張不大的照片,

他的瞳孔,

驟然收縮!

難以形容的震驚從心中翻滾,緊接着,便是劇烈的頭痛!

彷彿有着無數的鋼筋在腦子裡摩擦,電鑽在打孔,像是數不清的記憶從不知名的地方奔涌而出,要撐爆陳安的大腦!疼,疼!疼!!!

「啊......」

陳安死死的抓住桌沿,發出低沉而痛苦的嘶吼聲。

疼啊,真的太疼了!

冷汗,從額頭滲出,連帶着的是渾身的彷彿要痙攣一般的感受,彷彿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抵抗着這股難以形容的劇痛。

陳安伸出手,徒勞的按壓着自己的太陽穴,指肚因為過於用力而滲出白痕迹。

王易瞥了一眼陳安,而後也將視野,投入到老照片之上。

這是一幅合影,人很多,足足有二十二位。

眾人的背後,看起來像是一個複雜的機械結構的儀器,上面布滿了各種顯示屏,各種操作按鈕和類似於鍵盤的東西,一個個管子連接向上方,看起來精妙絕倫,似乎是某種超越時代的科技的產物。

四周的牆壁和腳下的地面,同樣布滿了科技感,這裡看起來,像是個實驗室。

而這二十二個人,幾乎全都穿着實驗人員的制服,照片的清晰度很高,高到可以看清楚他們每一個人胸前的名牌。

他們有男有女,又胖又瘦,高矮各異的站在那裡,臉上帶着各不相同的笑容,似乎在慶祝着什麼偉大的時刻。

如果此刻,有一位觀看了陳安從老山林到如今經歷的過客,看到這幅照片,必然能認出其中的絕大多數人。

老照片的最中央,看起來年近三十的陳安,微笑着豎起大拇指。

陳安的左側,是一個摟着他脖子的比他年輕些的男人,有些不修邊幅的頭髮下是柔和的臉頰輪廓,容貌與軟都落幕時出現的「魔術師」林希,如出一轍。

那個曾被‘迷途羔羊"王紫嫣,親手殺死後,拿走「封印物-蠕動的月光」的魔術師。

陳安的右側,則是一個女人,攙着陳安的胳膊,容貌清秀,長發垂落,帶着一副精緻的小黑框眼鏡,看起來和陳安極為親昵。若是去掉眼鏡,這個女人的容貌與當初幸福小鎮中的唐思柔,一模一樣。

再往兩側,也皆是熟悉的身影。

一個中年男人摟着另一個中年男人,他們都有着絡腮鬍和布滿滄桑的臉頰,手裡握着灌裝啤酒瓶舉杯慶祝,他們是疤哥和約翰。一個,是拯救了軟都大英雄,另一個,則是在軟都一直以來默

默無聞,躲過了一次次危機後逃到了幸福小鎮外酒館的漢子。

疤哥的身後,是環胸而立,蔓延慍怒,染着紫色頭髮的王紫嫣,她似乎在等待自己的男人看到自己的表情後一臉賠笑的時刻。

約翰的身旁,呈現出了另一幅畫面,艾倫·莫雷蒂,這個金髮碧眼的男人正手捧一枝玫瑰與一個戒指盒,單膝下跪,朝着同樣穿着白色實驗制服的丁萍,求婚的模樣。

丁萍驚訝的捂住了嘴,另一隻手朝着艾倫·莫雷蒂伸出,似乎是在拒絕。

這可真令人傷心。

此外,最令人感到養眼的景色,便是一對少女,她們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五六,個子都不高,笑容滿面的拉着手,對着鏡頭豎起了剪刀手。如果從容貌輪廓來看,依稀可以看出,他們長得很像,卻又有些區別,她們正是陰巧仙和薛月兒。

頭戴苗疆銀飾的苗落櫻,嘴角噙着淺笑,伸出手拉着丁萍,丁萍的眼神純澈,露出整齊的大白牙,比起含蓄的苗落櫻,她的笑容大方而燦爛。

再看另一邊,有着一對年紀相差很大的男女,男人的眼神疲憊,帶着老氣的黑框眼鏡,身上穿着的也並非白色的研究制服,而是棕褐色的馬甲,他看起來像極了疲憊的上班族,可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依舊興奮,鬍子拉碴的他,滿眼驕傲與寵溺的看向他的身前,那個興奮地蹦起來的姑娘。

姑娘起來二十多,和眾人一樣的白大褂,相機恰好抓拍到了她跳起來的這一刻。而她的容貌,會讓人感到熟悉又陌生,如果仔細分別,卻是和童娟娟極為相似,只不過,是張開了,長大了以後的童娟娟。

一個少女似乎有些憂慮的看向一側,那是正用手肘「鑽」着王易額頭的江亦雪,王易一副吃痛又幸福的模樣,江亦雪似怒卻在笑着,打打鬧鬧,多是愉快。而那看向兩人的少女,其容貌,正與「破土」而出的閏土,一模一樣。

而和陳安一樣站在主位的,還有個容貌和王安有幾分相似,卻年長了幾歲的男人,他不苟言笑,很是嚴肅,此刻的面部表情,卻也很是輕鬆,彷彿如釋重負一般。而這男人,則與陳權的氣質,有着六七分相似。

而剩餘的四位,卻是陌生的面龐了。

那是三男一女。

女人容貌極為美麗,像是個大明星一般,一拳打向空中,興奮無比。

一個有些大眾臉的男人微笑着看向鏡頭,普普通通,卻又規規矩矩。

一個身材有些矮小,只有一米六五的小個子男人,嘴角噙着興奮的看向背後的儀器。

以及最後一個,似乎剛剛放置好攝像頭,從屏幕最下面猛的竄出半張臉,帶着笑容,因為角度而顯得有些扭曲的男人。他咧嘴大笑着。

二十二人,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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