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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沉晦暗的天幕下,哪怕清晨剛剛升起的那輪如水煮蛋般溫黃的朝陽才剛剛從遙遠的東方天際露出半個臉龐,看上去卻完全沒有熱門任何朝氣,無精打采灑下的光線更是讓人感受不到絲毫暖意。

東野原豎起了防風衣的領口,試圖給自己一些溫暖。

但終究只是徒勞無用。

仔細想想,難怪裁決司的人會把【邊界】之門後的這個世界稱為“地獄”。

不知道是不是看了那本日記中有些讓人致郁的記錄,此時,哪怕是前世曾在這個世界生活過二十多年的東野原也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十分“陰間”。

感受不到絲毫陽間的氣息....

這時,一陣晨風裹挾寒意從不遠處的互相倒斜的高樓夾縫中出來,在空蕩蕩的街上來回的刮,鬼泣般的嗚咽聲中從每個人的領口縫隙間鑽入。

一時間,調查隊中不少人非肉體系的超能者都不由打了個哆嗦,皮膚表面激起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此時此刻,街道上臨時駐地里的調查隊大部人已經全部醒來,視線時不時飄向坐在不遠處的閉眼假寐的格雷.邁恩。

現在擺在他們面前有兩條路,

或者說只有一條路!

因為想要活着回去,他們就必須賭一次運氣,返回昨晚那個午夜驚魂的小區居民樓拿回匆忙撤退時沒來得及收拾的物資。

要知道,七天的時間,如果沒有那些物資的話,那麼他們就算沒死在那些詭異莫測的異魔的手中,恐怕也要自己給自己活活餓死。

因此這就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但此刻眾人卻依舊一片安靜,誰也沒有主動開口提這茬。

昨晚在那棟居民樓里發生了那樣驚悚的事情,尤其想到樓里那恐怖的異魔可能不止一個,眾人的視線就禁不住紛紛飄向昨晚在黑暗中被異魔砸中那些傷號。

當時除了五階肉體系超能者吉源溫人雙拳及時雙拳護住了自己外,其他人的肋骨幾乎斷了十幾根,有些骨刺扎進肺葉,從昨天半夜到現在都咳血不止...

一時間,眾人心中都經不住湧起了一股寒意。

調查隊分為兩派人,一派是裁決司的黑袍執行隊自己人,另外一排是像是東野原、海拉這些外面僱傭進來的人。

顯然,雙方並不享受什麼平等待遇。

意識清醒的眾人心裡雖然關心留在那棟樓中能夠讓他們活下去的物資,卻也同樣誰都不想去當那個出頭鳥給別人探路,免得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一時間,眾人時不時抬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視線再朝着裁決司那一行人飄兩下,晨間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微妙了起來。

東野原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

不過他和別人不一樣。

一方面,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所謂的“地獄”究竟是哪裡,另外一方面就是他今天早場藉著晨光剛剛看完的那本日記了。

雖然日記只有一半,那個名叫馬寶莉的女人在發現丈夫和樓上屠夫的老婆偷情後,被綁住雙手塞住嘴的她瘋狂用臉砸地板。

根據東野原的分析,他大概能猜到馬寶莉後來應該並沒有自殺成功死在床上,否則也不會有5月22日這天的日記。

旁人代寫的可能性太低,也很難將這一天的內容和心理活動寫的如此詳盡。

再聯繫起昨晚馬寶莉表現出來的詭異情況,東野原猜測那個名叫馬寶莉的可憐女人很有可能是在未知“潮汐”的影響下才會忽然異化變成那副模樣,看上去似乎應該是屬於昨晚格雷.邁恩口中所說的“無意識”的異魔。

至於半夜砸地板和嘴裡一直不停重複“騙子,男人都是騙子”之類的話語,這兩種更像是“無意識”趨近於本能的表現。

此時,東野原心中唯一有疑的點是,按照時間線來梳理。

倘若馬寶莉被她那個剛結婚大半年的人渣丈夫偷情時敲暈塞進床下醒來後嘗試自殺卻恰逢“潮汐”來臨,最後成為了無意識的異魔。

那麼當天的日記又是誰記錄的?

無意識的情況下能記錄日記?

又或者是說,當時她或許並未立刻喪失意識,意識可能是在不斷“異化”的過程中逐漸失去的,所以才能在日記本中記錄下那些內容。

這似乎是比較合理的解釋。

那麼現在的問題是,既然馬寶莉在未知的“潮汐”來臨時異化成為了異魔,那她的丈夫和那個偷情的女人呢?

被異化的馬寶莉報復殺害了嗎?

他們是否也會受到潮汐影響發生異化?

又或者是說,潮汐只是當時的人們發生異化,成為異魔必要不充分條件,就好像“地面潮濕”和“下雨”兩者間的關係一樣。

地面潮濕不一定因為下雨導致,但下雨一定會讓地面潮濕。

同樣,這個東野原前世所熟悉的世界成為現在他所處這個世界人們眼中的“地獄”,曾經的人類異化作“異魔”肯定和潮汐有關,但潮汐或許並不一定會使所有人都成為“異魔”。

那麼發生異化的“必要條件”是什麼?

想到這,東野原不禁陷入了思索,腦海中似乎隱隱抓住了什麼。

只可惜那個日記本被不知道被誰撕掉了一半,否則東野原或許可以從後面的內容上分析還原出所謂的“潮汐”,究竟對人類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格雷.邁恩口中的幾個不同級別的異魔本質又是什麼?

這些這些都是是一團迷霧。

不過如果要再次回到那個小區居民樓中調查的話,東野原卻有個別人都不曾擁有的優勢,那就是他手中這本日記本。

以一個剛搬到這個小區新婚女人的視角,一天一天串聯起來記錄了那棟居民樓每家每戶鄰里之間的大概情況,在如今不知道多少年過後世界陷入寂滅中異魔橫行的時候,這個日記本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幾乎可以看做是這個小區的“異魔圖鑑說明指南”。

假如現在東野原再次回到那棟小區居民樓的話,隨便走進一戶人家,結合馬寶莉在日記中的記錄,東野原就能大概回憶起那戶人家在不知道多少年前生活着怎樣的人。

這算不上知己知彼。

但最起碼也能讓他不會兩眼一抹黑,遇到什麼都那麼被動。

......

街道上的臨時營地,一直閉目養神的格雷.邁恩終於睜開了閉目養神的雙眼,目光掃過聚集在他周圍的眾人,聲音不輕不重地說道:

“想必你們也都清楚,落下在那棟樓里的物資我們必須取回,這一點不用我多說,我想說的是另外一點,我們必須要調查清楚那些異魔的行動軌跡,為什麼昨天傍晚我們明明已經排查過了小區,到了晚上異魔卻毫無預兆地再次出現,他們究竟藏身在什麼地方?他們是否有固定的活動規律?”

聽到格雷.邁恩的話,眾人的臉上也都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對啊,假如那個小區居民樓中真的充滿了異魔,可為什麼白天乃至於到傍晚的時候都一直毫無動靜,一到了深夜就立馬群魔亂舞。

這是否意味着異魔只在夜裡行動?

是地獄裡的白天限制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