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大侠》 非玩家角色

白嫡是在申時的初刻來找王戊的。

也就是在慈遠離開的一炷香之後。

“我沒有想到,你居然真的能讓這麼多的姑娘來逛青樓,之前倒是我小瞧你了。”

進門的第一句話,白嫡就承認了自己的錯誤,為他之前不相信王戊的言論。

事實證明,王戊的確可以讓閨中的小姐來為她花錢。

甚至在今天的酒客裡,足足有三成都是女子。

可惜白嫡的道歉並沒有讓王戊放鬆警惕。

故而還沒等他靠近,王戊就已然抬起了一隻手臂。

“停,等等,從現在開始,你不能靠近我身周的一丈以內,否則我怕我會慘遭毒手。”

很顯然,白嫡午時的威脅當真是給王戊留下相當深刻的陰影。

以至於到了現在,她也沒法徹底地釋懷。

“行吧。”

許是幽怨地向後退了一步,白嫡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王戊的身上。

“不過你應當也明白,一丈的距離,對於一個絕頂的武人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意義。”

“所以這個距離,就是留給你讓你剋制自己用的!”

恨恨磨了磨潔白的貝齒,王戊低頭給自己倒了杯水,跟著又開口問道。

“說吧,找我有什麼事情?”

話裡話外的意思,無非就是沒事兒的話,就趕緊地退下去吧。

於是白嫡也只得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件。

“齊王又派人寄來了書信,說要用萬兩黃金為你贖身。”

“啊啊啊,萬兩黃金,好多啊。”

表情浮誇地開口讚歎著齊王的魄力,然而王戊的語調裡卻沒有半點的波瀾。

“萬兩萬兩,這個詞我最近都快要聽膩了,所以你們有錢人,難道就沒有其他的價碼可以開了嗎?”

“萬兩黃金不少了,要知道揚州城上一年的稅收,也就只有四十萬金而已。能夠用這樣的一筆錢來為一名歌女贖身,看來這個齊王,當真是對你情根深種了。”

一五一十地說明著如此一筆錢財的分量,白嫡給出的評價倒是中肯。

“去他的吧,不過是一個搜刮民脂民膏的王爺而已,我王某人可羞於其為伍。”

懶懶地仰頭喝了口水,王戊又把餘光給瞥向了白嫡。

“而且,你難道還真能讓我被贖出去不成?”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白嫡當即就搖了搖頭。

“這不就得了。”

王戊鬱悶地翻了個白眼。

“不過,如果那個齊王死纏爛打,我們最好也不要和其硬爭。”

“你的意思是?”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好你個白嫡,一副心腸當真歹毒,我只是‘殺人’,你居然還要‘誅心’?”

“換一個角度來說,我們也是為了那齊王好啊。”

“哼,你別把他玩壞了,就謝天謝地了。”

“那也是您動的手啊,白玉姑娘。”

白嫡對於李鳳心並沒有什麼好感。

至於原因嘛,就不便多說了。

……

第二天的午後,慈遠通過丐幫的據點委託了兩個二流的武人,代替她護送著呂九名返回了峨眉。

而她自己呢,則是留了下來,因為其昨日下午收到的那張紙條。

因為那張紙條上面寫著的一句話。

“十四年前,白玉佛案,乃藍花巷所犯。”

……

同一時間,位於洛陽城裡的皇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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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稚(關月之)也已然收到了由線人送返的信件。

“齊王府,臨川詩會?”

低頭看著書信裡的內容,李稚的表情晦暗不明。

“看來這個齊王當真是閒得可以,整日不思進取,就會擺弄些風騷的事。”

不過王戊為什麼會去參加詩會呢,那個糙人會作詩嗎?

唔,好像還真會一點。

但是僅憑她那不足半斤重的墨水。

九成九的,便是去丟人顯眼的吧?

心念至此,李稚的臉上乃露出了一個笑容,並動手將信文給翻到了下一頁。

然後,她的臉色就頓在了那裡。

因為她看到了三首詩詞,三首,讓她都忍不住心生悸動的詩詞。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好美的詩,好美的人,這個世上,真的有如詩文中所說的那麼美的人嗎?

李稚想著,下一刻,她便想到了王戊的面容。

對了,如果是她的話,倒也不至於言過其實。

所以,她這是在自賣自誇?

不對不對。

月下逢,月下逢。

便彷彿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李稚淺蹙著眉頭。

半響過後,又豁然開朗地瞪大了雙眼。

等等!這首詩,這首詩,不會是寫給我(關月之)的吧……

對了,我們當時,的確是在聚劍山莊的峰頂倚欄賞過蓮花。

所以她,莫非是在那時就已經寫好了這首詩?

念及此處的李稚,立馬就漲紅了一副白皙的面孔。

天吶,她怎麼都不和我說啊。

我在她的眼裡,真的有那麼美嗎?

她真的,就那麼喜歡關月之嗎?

不僅為其擋下了武林大會的風波。

還為其衝撞了皇上的威嚴。

甚至,甚至專門寫下了這首詩。

只覺得一整張臉都在發燙的李稚,忍不住地用雙手攥緊了信紙。

所以我,所以我又做了些什麼呢,居然把一個這麼愛我的人,送去了藍花巷那種危機四伏的紅燭窩。

李稚啊李稚,哪怕你不愛她,你也不應該做出這樣的事來啊。

畢竟她又沒有犯什麼錯,她只是不小心地愛上了你而已。

是的,此時此刻的李稚,大概是第一次如此強烈地,於心底產生了一種名為後悔的情緒,和一種難以言明的觸動。

可是,可是我身居皇位,就必須得把恰當的人用在恰當的地方。

就必須得以大局為重。

勉力地壓抑著,自己那顆彷彿是在震顫的心。

李稚淺抿著嘴唇地,繼續看向了信的後文。

然後,當她看到了那句。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的時候。

當她看到了那句。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的時候。

當她看到了那所謂的春花秋月,小樓東風,飛星傳恨,和佳期如夢的時候。

她的一顆心,便又接連地跳空了數次。

是啊,是了,我們的相逢如此短暫,那晚的客棧吹著東風,洛陽城的河水也總是東流。

你和關月之,也的確無是法相見於朝朝暮暮,只能靠飛星傳恨,只能靠夢迴佳期。

一字字,一句句,都對應得上。

天吶,她,她,真的好愛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