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一來二去,這一局反而更加錯綜複雜了。

魁梧哥故意氣姐姐,叫她別玩這些,白費心機。

他寧願愛上小姨,也絕不會和姐姐有半點關係。

若姐姐想繼續下去,那麼乾脆三個人一起過日子。

好成為最諷刺的笑話,看着自己弟弟曾經愛的女人光明正大和姐夫在一起了。

姐姐聽得心頭火起,如此夫妻之間更棘手了。

姐姐開始發瘋地懷疑小姨吃了熊心豹子膽,高調的和魁梧哥結合在一起。

在氣頭上的姐姐,一股腦地將事情升級到要把小姨遠嫁了,嫁的還是一個糟老頭子,而且告訴心悅小姨是自己心甘情願要嫁的,沒有人逼她。

姐姐沒有耐心再等下去,如果心悅再不去給超凡造出些事端來,那麼,她和她小姨將永遠無法相見了。

心悅想想都知曉,這些事都是姐姐一個人在擺弄,只是不知道小姨真實情況到底怎麼了。

來了些日子,一點都見不到小姨,整個茶館像一座迷宮,即使來這很久的人,也沒法熟透路線。

莫非小姨真被姐姐逼得走投無路?萬一真是這樣子的,保不準可就真的要出大事,就怕小姨不留戀人世。

這天晚上,密雨下卷了天地。

心悅穿着惠女服,默默伏在地上,任由雨水打在身上,對着天發狠的說,老天為我作證,不管犯了什麼錯,事情發展到這裡,即使算不上正常,也在情理之中。我想法律的眼睛也可能流下一滴淚。

忽然有彈吉他的曲調敲碎她的思緒。出乎意料,是超凡來了。

“害怕嗎?是恐懼?能告訴我,你的畫面里有誰?”

超凡注目着心悅,見她眼角的眉梢間有即將展開的報復煉獄。不過他想,穿着這樣衣裳的姑娘是從哪裡來的?細腰間白雲一般的肌膚,叫人忍不住要伸手去撫上一撫。

這是她最近距離看清他的樣子,目中已有了幾分怏怏不樂。其實你說他長得像菊姨,像又不像,他的眼神有熱愛音樂的清澈。

這是我的事,怎能夠把心事告訴外人。心悅只動嘴說話,目光一閃拋向遠處。

超凡停住了手上的吉他說,看來你不是一個合格的表演者,我知道你是我媽媽安排來的,投懷送抱的小美人。不過你長得不是很漂亮,在重慶算不上。

心悅不曾預料,事還沒有踏出一步,他卻什麼都知道了,揣揣不安。

超凡深深吸了一口氣說,你如果按了我媽的意思來,就是把更可憐的我推入深淵,會受到任何懲罰。我爸和我媽都是衣冠禽獸的人,做了很多下地獄的事。你知道嗎,曾經我深愛過一個女孩,可是任誰也想不到,我愛的人卻和我爸好上了。他們這樣做對我造成了巨大的傷害,這樣還不夠,他們還在我的眼皮底下親親熱熱,最後我愛的人懷了我爸的孩子,後來被我媽知道了這些,把我心愛的人打得不成樣......所以我是一個病小孩,一定會病到死為止的。

其實超凡的訴苦是想試探心悅的底線,想讓她憐憫自己的身世,反成自己的棋子,他想用高效的辦法捅破自己的舊邏輯閉環,來激活自己被吸走了的靈魂。

“你的故事我一點都不想聽,只當你在做戲。告訴我,要怎麼樣做才能離開這裡,我只想帶走我的小姨。”

做戲?他聽着也不惱,輕輕彈了幾下吉他說,我可以幫你逃出,今夜就可以,不過我要你和我玩個遊戲。我準備參加一個比賽,急缺靈感。我要看你洗澡的樣子,我要看你的身子。不僅這樣,我還要你看清我的身子。全程注視我的眼神,相信我,絕對不會對你做什麼,我只是想要把歌詞寫出來。

如此玩法,心頭突地一驚,心悅自然不情願。

這世間她的身子只給劉喬看,明明知道喜愛的人是各在天涯,各不相干。

然而她還是無限懷念,只是不知道他的心情是不是和自己一樣,假如有機會再見面只想擁抱親吻,深情的纏綿……

心悅一字一字燃燒着反感說,我不會答應你這種事的。

超凡蹙眉說,你若真不願意,只當我說著玩,那你就看着你小姨被我爸媽慢慢折磨,也許不出半個月,你小姨就可以進瘋人院,現在只有我可以幫你們逃出這裡。

心悅想着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小姨帶走,靜了靜又說,人總是要給自己找出路的,逃走之前不整些事出來,多沒勁啊。

墨黑的夜染烏了每一顆心,心悅把小碎花頭巾的一角輕輕咬在嘴裡,似一隻要上岸的美人魚,驚醒地張開着魚尾。

超凡目光落在心悅的臉、身子、手、腳,抬手輕輕揭開她的頭巾,看着頭巾盈動若飛,叫她開始,他想看她一點一點把衣裳慢慢往下落。

心悅看一眼天,簡略地回,不這樣的。

良久,她緩緩一句句說,我們不能這樣做,我們是兄妹,現在就讓我把真相告訴你。其實你和我本是一家人,你的生母是菊姨。以你的種種遭遇想想,有哪個父母會對親身兒子這樣,有哪個父母肯傷害自己的孩子,疼都來不及,不是親身的自然不會真心疼惜。如此一來,你就明白為什麼你現在的父母這麼畸形。

超凡霎時懵然,倒抽了一口冷氣說,你有什麼證據這樣說?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不要和我編故事,我什麼陣勢沒有見過。

不信,可以去問問你父母。果然,果然解釋不清這樣複雜的關係。

正說話間,不遠處有激烈的吵鬧紛爭,正是姐姐和魁梧哥因小姨在吵,還把當年的在惠安的事扯了出來,此刻他們一家三口已經在浪潮里翻滾。

心悅微微一笑,這是帶走小姨最好時機。

不管他們一家三口接下去會發生什麼,她們都只是局外人,一切已不再重要。

世道就是喜歡這樣打趣似的玩賞人的命運,陰差陽錯的上演從未斷,隨他們。

雨停,靜夜與嘉陵江悄然並卧於眉一樣的上弦月之下,地面上的景物都難以分辨,茶館對面的鄉村,傳來了殺豬的叫聲。

準備逃出茶館的時候,小姨還痴痴的站在門口不肯走,是心悅拉着小姨下山梯。可走到一半,小姨又傻登登往回爬。

小姨千般感傷徘徊,起初她是一見到姐姐就痛苦的人,還有姐夫一出現就動手動腳的,她就恨不得殺了他。

後來她漸漸習慣了在姐姐的指示下活着,因為這樣離虎兒的氣息是最近的。

她情願一輩子都在重慶了,至少這樣活着是真心高興。

心悅無聲沉默着,只想帶小姨離開這無盡黑暗的海底她才放心,她強行牽着小姨走。

搭上嘉陵江的船漸漸遠去,再回首望去,茶館像一位故弄玄虛鬼話連篇的巫者。

小姨憮然垂首伸手撥着江水,愧疚的說,悅兒,是小姨不好。但小姨絕對不離開重慶,我要重新找份工作。

次日到了解放碑,心悅陪着小姨找了不少活路,最終小姨選擇在一家茶館上班。

心悅原怕小姨一個人在重慶,會出什麼事來。可是一個月下來,她沒有任何情緒,很平靜融入重慶人的生活,比誰都愛吃辣,重慶話也越說越好。

小姨安定了下來,心悅就一個人獨自離開重慶,帶着點滴往昔溫柔卷上她的衣裙,獨自上了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