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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之後,汪總滿意地離開了房間,臨走之前還給陳璐留了一張銀行卡。

床上的陳璐頭髮已經濕透,不知道是洗澡的時候沒有吹乾,還是因為眼淚。

汪總剛出門,陳璐就把銀行卡用力地丟了出去,她閉着眼,屋裡的燈光打在她的鼻尖上,清透的光像是沒有任何阻礙。

陳璐起身走到沙發旁,但始終沒有坐下去。她嫌棄這張污穢的床,更接受不了這張凌亂的沙發。

最終她也只能蹲在牆角的地板上,用衣服遮擋着自己。

陳璐怎麼也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接受了汪總,那個一臉油膩的中年男人,回想着剛才的一切,陳璐感覺全身都像是被螞蟻爬過一樣。她衝進浴室打開水龍頭,任憑淋雨和淚水把自己淹沒。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璐終於平靜下來。

臉上沒了眼淚,多了一絲陰冷的強硬。她拿起旁邊的浴巾擦拭着身體,然後不緊不慢地穿好衣服。

出門之前,陳璐撿起了地上的那張銀行卡。

將它掰碎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里。

這是陳璐最後的尊嚴了。

陳璐本就有些潔癖,回到家她把替換下來的衣物直接扔進了垃圾袋放在門口,去洗手間沖了幾遍澡,才上了床。

拿出手機看着李想的微信頭像,陳璐的眼淚再一次決堤。

“在么?”陳璐還是問了一句。

過了幾分鐘,李想終於回話:“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陳璐:“睡不着。”

李想:“沒跟易遙在一起?”

陳璐滿心都是委屈,可即便是這樣,李想的話里還是沒有少了易遙。

陳璐擦了擦眼淚:“能問你一句話?”

李想:“你說。”

陳璐:“我可以喜歡你么?”

陳璐沒有問李想喜不喜歡她,她問我可以喜歡你么。或許此刻的陳璐也知道,她似乎已經沒有資格再喜歡李想了,她是那麼……

李想很久沒有回話,像是考慮很久。

“陳璐,我有喜歡的人了。”

陳璐還是不死心,問他:“是易遙么?”

李想再也沒有回信息,而陳璐的心也一點一點變得僵硬和悲憤。

……

這天上午,秦墨又招了一個員工,是個大二的專科學生叫李前,兼職做打單子發貨和客服的工作。他不用每天按時上班,只在直播的時候管理好後台的用戶諮詢下單,下午去一趟公司整理好發貨的服裝,打包等快遞上門取件就行。

每天七十塊錢也不耽誤上課,雙方都還算滿意。

易遙看得出來,秦墨這是在幫她減輕工作壓力,她有了空餘的時間,也自然有時間考慮竹編工藝品上架的事情。

上午忙完第一場直播,易遙給另外幾個人定了工作餐,自己帶上秦墨出門。

看易遙把車鑰匙丟給自己,秦墨還有點意外:“這是要幹嘛?”

易遙翻了個白眼:“你說呢?你這麼天天的含沙射影我可受不了,我怕再等下去,你會憋出病來。”

易遙這麼說秦墨瞬間就懂了,發動寶馬車直奔黑泉社區。

易遙其實知道,這個時候用竹編工藝品做促銷引流其實風險很大,畢竟兩個產品之間沒有什麼關聯性。她之前答應秦墨其實更多的也是權宜之計,畢竟兩個人一直斗下去,公司遲早會黃。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關鍵就是如何找到切入點,讓兩個產品之間產生聯繫。

秦墨開得很快,平常兩個小時的路程,她開了一個半小時就到了黑泉社區。

下車的時候,易遙還是提醒秦墨:“你別太聲張,我們今天來先看看樣品,有沒有合適做推廣的。懂我意思?”

秦墨嘿嘿地笑個不停:“懂懂懂,事情沒敲定之前先別給人太多希望,不就是這個意思?”

知道秦墨不會亂來,易遙這才安心地下車。

秦延山在山邊的木房子里有一個“工作室”,兩人到的時候,一群人正忙着做竹編。

竹編工藝的主要流程其實就是三個:材料處理、編織、收尾。

但作為手工竹編,每個階段的工序卻極為複雜,拿材料處理來說,新鮮的竹子在進入編製環節之前,首先要進行反覆的暴晒、淋雨,經過一段時間的存放,在使用的時候,還要在磨渠中浸泡至少兩天兩夜,這樣的竹子柔韌性最高,更適合加工。之後還要經過要求極為嚴苛的破篾、刮光,才能最終做出符合要求的篾子。

對於不同的竹編工藝品,需要的篾子粗細程度不同,編製的工藝也有所不同。光是常見的收口工序就有鎖邊、楦棍、纏邊三種,編製過程中的工序就更為複雜。

在黑泉社區負責材料前期處理的工匠也叫“篾匠”,別看他們乾的好像很簡單,但一個好的篾匠做出來的篾子質量幾乎能決定竹編工藝品的整體走勢。

張叔也在,見秦墨和易遙上門顯得很開心。帶兩人見了秦延山,之後就直接帶他們去了正屋後面的一個“倉庫”。

說是倉庫,但其實佔地面積並不大,更像是一個縮小版的展廳,竹編工藝品都是擺在竹架上,有日常能用到的竹筐、竹簍,還有為了迎合現代人需求而做出來的碗墊、洗菜簍、收納筐等等。另外一側的竹架上擺放的多是一些真正的工藝品,各種的花鳥魚蟲,還有一些建築模型。

“像這樣的做出來得多長時間?”

易遙指了指旁邊架子上一個建築模型問。

秦墨像是很在行的樣子,沒等張叔開口就迫不及待地說道:“這可難了,像這種帶藍烤漆的工藝更複雜,光是手工編製的過程就得五六個月,整體算下來怎麼也得七八個月的時間。”

這麼長的工期,讓易遙心裡沒了底。她倒是覺得這種工藝品的竹編產品更有可能跟他們的服裝找到契合點,作為福利促銷款還勉強能夠接受。

工期長也就意味着價格高,顯然這類產品並不適合。

退而求其次,易遙倒是對旁邊的收納簍產生了興趣:“這種呢?”

秦墨立馬拎了兩個過來,指着其中一個說:“像這種精工的時間稍長一點,一天能編三五個。”

她又指了指旁邊看上去更粗糙一點的:“這種粗工的就快了,一天二十個不成問題。”

易遙不再問秦墨了,轉而走到張叔旁邊,拿了一個精工的收納簍問:“張叔,這種的一個得賣多少錢?”

張叔也沒猶豫:“南方來拉貨的都是十五塊錢一個走量,單賣的話基本都是三五十塊。”

易遙倒是沒想到這麼精緻的收納筐出廠價竟然這麼便宜。

易遙心裡有了盤算,兩人在秦延山那一直呆到晚上,吃了飯才往回趕。

路上,秦墨一直等着易遙開口,可這人嘴像是上了鎖一樣。

秦墨耐不住性子,問易遙:“易總,怎麼樣啊?有啥打算?”

易遙嘆了口氣,轉而看向秦墨:“我說了,你不能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