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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做了那麼多年的服裝批發,跟服裝廠的老闆應該很熟吧。”

易遙突然問了一句,語氣很是隨意。凌素華反倒被易遙的稱呼搞蒙了,“媽”這個稱呼在母女之間的交流中確實很難聽到。

“你又想打什麼鬼主意?”凌素華顯然看出了易遙的意圖,表情也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這不是公司一直在找貨源么,我們打算直播帶貨賣衣服,一直找不到好的貨源,您那邊不是……”

易遙突然變得乖巧起來,卻沒想到凌素華當即換了一副驚訝而又嚴厲的表情:“你說什麼?你們新公司開了有半個月了吧?你們連貨源都沒找到?你們這半個月都幹什麼了?”

凌素華的反應,讓易遙也瞬間緊張起來,意識到自己衝動了,就不該跟凌素華說這些。

“算了算了,當我沒說。我去睡覺了。”

這次,凌素華卻沒那麼輕易的放過易遙,起身擋在了易遙面前:“你鬧夠了沒有?”

凌素華表情嚴肅,甚至多了一絲憤怒:“易遙,你真的以為你們老闆把你安排去新公司是為了培養你?這事兒放在別人身上,你問問陳璐她會不會去?你問問你們主管林菲飛會不會去?人家把棘手的包袱甩給你,你還真當寶貝了?你有點骨氣行不行?!”

知道易遙新公司半個月什麼都沒做成,凌素華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她本來就好面子,可說到底人到中年後,女兒才是她最大的臉面。

凌素華的話句句帶刺如刃,直勾勾地往易遙的心窩裡鑽。

而易遙也瞪大了眼睛,不禁問道:“凌素華,我的事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你又調查我了?”

凌素華卻是絲毫不覺得理虧:“你管我怎麼知道的,你自己不爭氣還怪別人了?”

易遙冷哼了一聲:“然後呢,你是不是要說乾脆別幹了,去嚴叔那老老實實當個設計師,以後再繼承你的手藝?”

凌素華像是要爆發了一樣,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聽到客廳里母女倆的爭吵聲,易成文剛剛舒展開的心一下子又揪了起來。

以前這種時候,易成文都會選擇沉默,讓母女倆自己消化。可這次,易成文還是去了客廳。

“沒事沒事,這不才半個月么,失敗有什麼的,從頭再來就好了。”

看凌素華表情不對,易成文還是補了一句:“遙遙你也是,這麼大人了還整天讓媽媽擔心,你不知道你媽聽說你在新公司被人欺負有多生氣。我看不如這樣,再給你兩個月的時間,你能做好了我們什麼都依你,你要做不好,就老老實實去嚴叔的公司當設計師。幹什麼不能養活自己?”

易成文原本是來緩和局面的,可凌素華顯然沒有領情:“兩個月?易成文,你就慣吧,易遙遲早被你慣壞了!”

丟下這句話,凌素華拿起桌上的印花版回了卧室。

易遙也聳了聳肩,拿下巴指了指卧室,嘿笑說:“老易,你今天晚上怕是要睡沙發咯。”

易遙表面平淡,其實內心已經很不痛快。從她當運營學徒開始,凌素華就沒少調查過她,不是找公司的員工打聽情況,就是直奔領導辦公室幫受欺負的易遙撒氣。

媽媽受不了女兒被欺負易遙能理解,可凌素華這種時時處處都想掌控她生活的做法,讓易遙無法苟同。

像提線木偶一樣整天被人操控着,或許在觀眾和表演者眼裡那是一場完美的演出,可有誰真的關心過木偶的想法?

凌晨一點多,睡在沙發上的易成文因為彎着脖子而打起了呼嚕,易遙起身給易成文調整了睡姿,剛要回屋瞥了一眼主卧的房門。

房門是開着的。

易遙走到卧室門口,偷偷看了一眼。凌素華已經側卧着睡下,跟往常一樣,她心情好的時候都是平躺着睡覺,心情不好就會扭頭側躺朝向窗戶那邊。

床頭柜上,凌素華的手機在充着電,易遙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既然你不肯幫我,那就只能自己幫自己了。

輸入自己的生日,果然打開了凌素華的手機鎖屏。在通訊錄的分組裡,易遙果然找到了幾個服裝廠廠長的聯繫方式。拿出手機偷偷拍了照片,閃光燈和手機快門聲把易遙嚇了一跳。

凌素華轉了個身,好在沒有醒,嚇得易遙趴在床邊開了靜音才完成了下面的一系列操作。

看聯繫方式已經整理得差不多,易遙這才起身離開了卧室。

剛走到客廳,就看易成文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易遙被嚇了一跳。好在易成文更了解女兒,立馬躺回沙發,順帶嘟囔了一句:“我什麼都沒看到,夢遊,夢遊。”

同樣是凌晨一點多,因為項目進展還算順利,鞋廠的汪總很關心項目下一步的發展情況,包括一些賬目的核對問題,汪總跟陳璐一直聊到了深夜。

陳璐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畢竟她明天早上還要上班,可汪總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汪總突然問了一句:“陳璐,我看現在主賬號直播間的銷量已經起來了,你覺得後續我是該繼續做mcn網紅矩陣分銷還是自己多搞幾個賬號更好?”

陳璐立馬緊張了起來,她怎麼說也是個做過幾年的運營,自然聽得出來汪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顯然,有了收益而且是可觀的收益之後,汪總對跟雲創的合作分紅有了想法,他想重新提利潤分紅甚至結束跟雲創的合作。更耐人尋味的是,這種高層決策陳璐是沒有決策權甚至是發言權的,可汪總偏偏跟陳璐說了這些。

陳璐還算理性,笑着說道:“汪總,我只能從我的專業角度上給您我的看法。mcn矩陣的銷售能力您也能看得到,現在來說的話,咱們鞋廠的主要銷量還是來自於mcn的分銷渠道,這個您也能看得出來。另外,多做幾個賬號當然是可以的,畢竟您屬於品牌方,品牌直播間對品牌的推廣還是有很大益處的。但新賬號起號、前期鋪墊工作還是很繁瑣的,這得需要專業的運營幫忙。您看這樣,我明天就跟張總商量一下,新賬號的前期鋪墊也由我們雲創去做,算是我們額外送給您的福利,您看怎麼樣?”

話止於此,陳璐想說的都說了。

汪總也很識趣,笑呵呵地說:“那好,我等你消息,咱們今天就聊到這。項目的事兒你多操心,放心,汪哥虧待不了你。睡吧。”

陳璐怎麼可能睡得着。

汪總顯然有了別的心思,而且這份心思很難平息下去。甚至於,陳璐也在汪總的話里聽出了他想要挖走陳璐,讓她負責鞋廠運營的事。

轉眼,汪總給陳璐發了一個兩千塊的紅包,陳璐想了想還是拒收,順帶回了一句:“汪總,無功不受祿,等新賬號起來了您再獎勵我也不遲。”

陳璐雖然愛錢,但還是有理性的。不管是站在汪總的角度上跟張雲創重新談分成比例,還是跳槽去幫汪總,都是不理智的。

畢竟她能力擺在這,張雲創的狠辣也是有目共睹,她若真的幫汪總說話甚至跳槽,丟了收入可觀的工作不說,她能不能繼續在閱視運營圈混下去也得另說。

陳璐只能寄希望於“幫汪總免費做新賬號”這個提議,能打消汪總的心思。

雖然已經很困,但陳璐還是拖了一遍地板,拖到客廳門前的時候,陳璐突然緊張了起來。房門上的貓眼是打開的,像一隻黑乎乎的眼睛緊盯着自己。

陳璐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貓眼,竟真的看到一個人從門口一閃而過。

那人穿着黑色的運動裝,戴着鴨舌帽,身材着裝都和在民華小區跟蹤過她的那個男人很像。

“是他?他怎麼追到這兒來了?”

一想到那個如夢魘一樣的男人,陳璐瞬間陷入無邊的恐懼之中。她下意識地重新鎖了一遍房門,慌亂地拿出手機準備給易遙打電話。

可就在號碼即將撥出去的那一瞬間,陳璐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