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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傾?”

電話響了三下後,傳來江刻的聲音。

聲音是好聽的,低沉輕緩,沙沙的,伴着風吹樹葉的聲響。

“是我。”

無事不登三寶殿,江刻顯然明白這道理,索性開門見山:“什麼事?”

撈起桌上一瓶酸奶,墨傾擰開,直截了當地問:“你知道柯林斯酒店拍賣會嗎?”

“知道。”

“那你去嗎?”

江刻頓了下,說:“不去。”

墨傾對他的停頓頗有興趣。

這時,江刻領悟到她的意思,問:“你想去?”

“嗯。”

“那天,江齊輝會帶墨隨安過去,我讓他們帶你一起。”江刻很快給了安排。

“江齊輝?”

墨傾只知一個紙老虎江齊屹。

“江齊輝,你大舅的兒子,算你大表哥。”江刻介紹兩句,似乎不是很重視,輕描淡寫地說,“把他當一張門票就行,不用太給面子。”

墨傾喝了口酸奶,從善如流地說:“這個我擅長。”

江刻:“……”倒也不必順桿往上爬。

一個電話,三言兩語,事情就這麼談妥了。

*

第二天,風和日麗,陽光透過窗玻璃落到課桌上,拉下一道光與影的分界線,空氣中的塵粒染着金光飛旋跳躍。

一個背包扔到桌上,攪和了這一方寧靜。

墨傾用腳把凳子往後踢了踢,長腿伸過去,落座。

“喂。”

驀地,江齊屹湊了上來。

他的臉好得差不多了,鼻樑下方貼着一個創口貼,整張臉看着還算乾淨帥氣。

墨傾眼帘一掀,提醒:“注意語氣。”

“……”

江齊屹忍了忍,又忍了忍,看在她拳頭夠硬的份上,把火氣壓了下去。

他將手掌抵在桌面,深吸了口氣,欲要說話。

這時,教室後門傳來敲門動靜,有人驚呼一聲“閔昶”。因對這二字極其敏感,他猛然回首,隨後就見閔昶徑直走來。

江齊屹下意識擼袖子。

閔昶目不斜視地走近。

在閔昶將背包取下那一刻,江齊屹危機感飆升到極限,然而,閔昶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將背包拉鏈一拉,從中拿出兩瓶酸奶。

“給。”

閔昶把酸奶放到墨傾桌上。

這下,除了瞠目結舌的江齊屹,教室里所有人都錯愕地見證這一幕,下巴接二連三往下掉。

墨傾卻波瀾不驚:“嗯。”

“我先走了。”公認的校園高冷男神,在墨傾面前毫不端着。

“嗯。”

墨傾神情淡然,頗有一種“批准”的意思。

閔昶便走了。

“你跟他勾搭上了?”江齊屹在難以置信的情緒里緩了半刻,瞪圓了眼睛問出所有人的心聲,“他窮摳摳的,怎麼會給你送酸奶?”

墨傾擰開一瓶酸奶,動作一頓:“要我教你好好說話嗎?”

“不用,謝謝。”江齊屹一想到被揍的場面心裡就發毛,但耐不住內心好奇,往墨傾前面一坐,小聲八卦,“你抓住他把柄了?”

墨傾自顧自喝酸奶。

見她不答,江齊屹只得悻悻轉移話題:“聽說你要跟江齊輝和墨隨安參加拍賣會?”

“嗯。”

江齊屹撓了撓鼻尖,說:“我勸你別想不開。”

墨傾覷向他。

“說真的,我雖然看你不順眼,但我看他倆更不順眼。”江齊屹實話實說,“他們倆眼高於頂,一個比一個傲慢,你這種除了打架一無長處的人,是他們最瞧不上的,跟他們相處,你除了受氣沒別的。”

“哦。”

“你別不信,江齊輝和墨隨安看着人模狗樣的,骨子裡都是扒高踩低的小人。你沒必要為一個拍賣會依附於他們。”

墨傾挑了下眉,有點意外他的通透。

不過,被她這麼盯着,江齊屹卻當是在質疑。

當下沒好氣道:“你愛聽不聽。”

要不是聽說了她“三歲放羊,七歲養家,十三歲被賣,十五歲進傳銷”的悲慘經歷,他才懶得跟她說這些話呢!

狗咬呂洞賓!

江齊屹氣呼呼地走了。

墨傾捏起一支筆在手中轉着,饒有些若有所思。

*

兩日後的傍晚,江齊輝開車來到墨家別墅,前來接墨隨安和墨傾。

出門前,墨隨安厭惡地瞧了眼墨傾,警告:“到了現場,少說少動,多觀察。遇事不要大驚小怪。”

擱在平日里,墨傾不動手也會動嘴,起碼不會讓墨隨安好受。

不過這一次,墨傾以大局為重,甩了墨隨安一個後腦勺,壓根沒有搭理他。

黑色轎車停在門口,一個年輕人走下車,約摸二十三四,身形筆挺,穿着白襯衣,氣質同江刻有幾分像,可有種沒有學到骨子裡的不倫不類感。

“你就是墨傾?”江齊輝側首覷向墨傾,神情冷淡,挾有輕視和高傲。

這人優越感很強。

墨傾皺眉。

江齊輝收回視線,說:“上車吧。”

爾後囑咐墨隨安:“你坐副駕。”

墨隨安頷首:“嗯。”

一分鐘後,墨傾一人霸佔了后座,頗為愜意。江齊輝和墨隨安坐在前面,自顧自地交流,權當墨傾是空氣。

車行約摸半個小時,抵達柯林斯酒店。

高聳入雲的建築,設計獨特别致,很有標誌性。

墨傾隨二人進酒店,一路抵達11樓。

電梯門一開,就有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員迎上來,領着他們去簽到、領取號碼牌。

墨隨安和江齊輝去簽到時,墨傾沒有尾隨,站在不遠處,目光在可見之處巡睃。

觀察着所有布置。

身前有一抹挺拔身影走過,是個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員,氣質在一干制服里很突出。

墨傾餘光掃過,多瞥了一眼,驀地察覺到什麼,手臂一抬,攔住那人的去路。

“江——”

墨傾張口。

這時,一隻手捏住她擋道的手腕,皓腕軟嫩,指腹粗糲,落下細密的觸感,二人皆是頓了下。

工作人員旋即側過身,額前碎發輕晃,露出一張極其熟悉的俊朗面龐。他抬起一根手指,細長清瘦,骨節分明,輕輕抵着唇,做了個“噓”的動作。

墨傾挑眉,瞟了眼他胸前的銘牌——肖邦。

見鬼了。

“肖邦”眼瞼輕抬,眸黑如墨,笑意在眸里一圈圈盪開,妖冶又蠱惑,他嗓音溫潤柔和,極其虛偽:“小姐有什麼需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