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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傾!你來這裡做什麼?”

姚佳佳下意識擋在門口。

此刻的她,與其說是憤怒和敵意,倒不如說是警惕和防備。

“你們認識?”霍斯先開了口,在打量了二人一眼後,跟姚佳佳介紹,“她是我請來的。”

“……哦。”

雖然很不喜歡墨傾,但畢竟是沈祈哥哥請來的,姚佳佳不好再給臉色,只得不情不願地應了。

她跟霍斯說:“我去接點熱水。”

霍斯又問:“能再買些吃的上來嗎?”

姚佳佳愣了下,狐疑地瞧了瞧墨傾,爾後正色地點頭:“可以。”

她拎着熱水瓶離開了。

路過墨傾時,還瞪了墨傾一眼。

墨傾對此不痛不癢,覷了眼她的背影后,問霍斯:“她跟沈祈什麼關係?”

“她是沈祈的同學,從小一起長大的,關係很好。自沈祈住院後,她每個周末都會來醫院。”霍斯解釋,“沈祈醒後,她來得比較勤快。”

墨傾“哦”了聲,若有所思。

——聚元粉,《中草藥奇效配方》。這不就聯繫上了么?

霍斯和墨傾一前一後進了病房。

在床上躺了一年多,雖然一直有專業護工幫沈祈做康復訓練,但醒後她還是很難下地行走,需要再進行一段時間的復建才行。

此刻,她躺坐在床上,身後倚着枕頭,手背插着針,正在輸液。

門開時,她側首看過來,長發從肩頭滑落,皮膚蒼白如紙,瞳仁漆黑明亮。她看起來很安靜,可眉眼裡卻透着股勁兒,與沉睡時比多了些許鮮活。

“哥。”沈祈先是跟霍斯打招呼,然後看向墨傾,聲音乖乖的,“你好。”

“你好。”墨傾很自然地走過去,將手搭在沈祈手腕上號脈,幾秒後說,“沒什麼問題,好好休息做復建就行。”

“謝謝。”沈祈跟她道謝,隨後略帶試探地看着她,“聽我哥說,你是中醫?”

“算吧。”墨傾答得含糊。

“謝謝。”

沈祈又一次道了謝。

墨傾活動着手腕,語調淡淡地吩咐霍斯:“你去買點吃的。”

這借口跟霍斯找的一樣。

無非就是把人支走罷了。

霍斯猶豫了下,覺得墨傾不至於背着他傷害沈祈,於是給了墨傾一點信任,說:“……我去走廊站會兒。”

“隨便。”

墨傾無所謂地說。

霍斯不是個磨磨蹭蹭的人,既然答應了墨傾,就沒有再在病房停留,而是在給了沈祈一個眼神後,就離開了病房。

門被霍斯關上後,病房一下就安靜下來。

墨傾不急着說話,而是踱步來到窗前,把窗戶推開。沒了隔音屏障,外面的喧囂和清風瞬間拍進來,浩蕩入侵。

墨傾回身看向沈祈,挑眉開口:“《中草藥奇效配方》,你的?”

“嗯?”沈祈眨眨眼,似是有些疑惑,她頓了兩秒後恍然道,“你說那本書?”

“嗯。”

墨傾眼瞼微垂,視線暗藏打量。

沈祈跟她視線對上。

氣氛有一瞬的焦灼。

“書是我在離子巷淘到的。”將視線一收,沈祈隨意地整理着被子一角,口吻輕描淡寫的,彷彿在說一件小事,“裡面還夾着一張奇怪的圖案。”

答得天衣無縫,順便把紋身圖案的事情,一併解釋了。

正因如此,並不可信。

墨傾沒有揭穿,只是饒有興緻地問:“你跟霍斯也是這麼說的?”

“他確實問過,我實話實說。”沈祈神情坦然,微頓後又溫吞地補了一句,“你想要書的話,我可以給你,就當是謝禮好了。”

她對那本書的態度,彷彿那書不值一提。

於是,墨傾隨意笑笑:“你留着吧。”

外面有車輛駛過,按了兩下喇叭,鳴笛聲刺耳。

墨傾往窗外看了眼,見到梧桐樹枝繁葉茂,半遮了行人和車輛,樹葉在夕陽餘暉里熠熠生輝。

對於《中草藥奇效配方》和紋身圖案的事,墨傾並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在稍微試探一下後就結束了這個話題。

——不急。

——只要人醒着,就會有答案。

墨傾沒有在沈祈這裡逗留多久,等到姚佳佳回來後,她從姚佳佳買的小吃里挑走一小半,然後跟霍斯說:“送我回去。”

“嗯。”

霍斯理所當然地點頭。

姚佳佳在一旁氣得臉都綠了。

——她特地給沈祈和霍斯買的小吃,誰都沒動呢,就被墨傾這土匪給搶走了一半!

——這人要不要臉的!

“味道不錯。”不要臉的墨傾咬了口烤土豆,還賊氣人地問姚佳佳,“哪兒買的?”

姚佳佳氣得想罵人,可在沈祈和霍斯的注視下,她只得乖乖說出店鋪位置。

墨傾便心滿意足地拎着小吃跟霍斯離開了。

姚佳佳憤憤地瞪着她的背影。

“阿祈,你跟你哥欠了她什麼嗎,幹嘛都依着她?”姚佳佳在剩下的食物里找到一份雙皮奶,抱怨道,“她在我們學校名聲可不好了。”

墨傾放學後就來了醫院,沒來得及換衣服,穿得還是校服。

沈祈一見墨傾的穿着,就認出墨傾是第一附中的學生——但是,她肯定沒有見過。

像墨傾這樣長相和氣質都特殊的人,沈祈若是在學校里見過,絕對會印象深刻。

所以,沈祈合理推測:“她是新生還是轉學生?”

“轉校生。”姚佳佳在床邊坐下,一手舉着雙皮奶,一手拿着勺子,“你最喜歡吃的雙皮奶,我喂你吃兩口。”

在給沈祈餵食物的同時,姚佳佳也沒有閑着,將墨傾在學校那檔子事全說了。

沈祈聽完倒是沒什麼反應,有時眼裡還閃過一抹趣味。

“你手上一股藥味兒,是聚元……”沈祈嗅到她手上藥味,眉輕皺,立馬明白過來,“你動過那本書了?”

姚佳佳立馬慫了:“我就試着調了一下……”

沈祈斂了斂眉目,眼神不再柔和了,平靜地語氣里裹着一絲危險氣息:“姚佳佳。”

“我錯了。”姚佳佳哆嗦了下,一秒沒撐住,趕緊交待,“我這不是一直懷疑你車禍的原因嗎,尋思着肯定是你得罪人了,所以……”

“所以?”沈祈眯起眼。

“我暑假來看你,見到那本書,還有裡面夾的紙,霍哥說是你的。正好,紙上的圖案跟一個長生會的組織紋身圖案吻合,我就尋思着會不會是他們對你下的手,就想查個究竟嘛……”

沈祈冷靜地問:“然後呢?”

“這個長生會,好像追求長生什麼的,招攬各種能人異士。我聽說有個中醫,因為有延年益壽的藥方被他們重金邀請。我正好見你那書上有很多這方面的配方,就挑了那個聚元粉試了一下,結果還不錯,然後我就拿着在離子巷傳播。”

說到這裡,姚佳佳感覺沈祈的表情越來越冷了,她縮了縮脖子:“現在已經吸引到長生會的注意了。但你放心,我做了偽裝的,而且自你醒後,我也沒有再去離子巷了。”

沈祈沉默着。

一時不知該說姚佳佳魯莽,還是該慶幸她醒得還算早。

不然姚佳佳遲早得把自己玩死。

良久,沈祈說:“不是長生會。”

“什麼?”

姚佳佳眨眨眼,有些迷茫。

沈祈又說:“對我下手的不是長生會。”

“那你知道是誰咯?”姚佳佳說著將雙皮奶一擱,便要擼袖子。

沈祈淡聲說:“不知道。”

“……”

姚佳佳剛剛騰地一下起來的火焰,又因沈祈這三個字,被澆滅了。

過了半晌,沈祈交代她:“你先不要去離子巷了。長生會要是找上你,你就說製藥人是我。到時我來處理。”

“……喔。”

姚佳佳抿了抿唇,瞧着虛弱地輸液的沈祈,有些懊惱。

*

墨傾被霍斯送回江刻家時有些晚。

墨傾想到澎忠的叮囑,本以為江刻會拿着成績單嘲笑她一番,結果進門後根本沒見到江刻身影,陳嫂說他出差了。

於是,墨傾毫無心理負擔地過了一夜。

第二天,墨傾跟往常一樣去上學。

學生也跟往常一樣,對她指指點點的。只是,議論的重心從“冒名頂替假千金”變成了“以一己之力拖垮七班平均分”。

她踏進七班教室,裡面響起奚落聲。

“喲,還以為某人不來上學呢。反正來不來都一樣。”

“我尋思着怎麼著也得來個‘退學請罪’才能說得過去啊。”

“想什麼呢,人家來七班可是報仇的。可憐我們宋老師,造的什麼孽哦。兢兢業業陪了我們兩年,在功德圓滿之前被人塞進來了個叛徒。”

……

幾個學生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沒有明着諷刺墨傾,可指向卻非常明確,長了耳朵的都知道他們在說誰。

墨傾揉了揉耳朵。

她倒是沒放心上。

可就在這時,走廊上傳來一陣喧嘩聲,伴隨着雜亂的腳步聲。

墨傾往後退了一步,抬眼看去,赫然見到閔昶搬着一套桌椅,肩上背着書包,氣定神閑地朝這邊走了過來。

這一層樓的教室門口都擠滿了好奇張望的學生。

“發生什麼事了?”

“閔昶轉班了!”

“為什麼呀?三班不好嗎?他是要去七班?”

“為了愛唄!”

……

在諸多議論聲中,閔昶搬着桌椅從前門進來,在七班同學震驚又懵逼的注視下,把墨傾位置旁的桌椅往後一挪,然後把他自己那套桌椅放了進去。

儼然是要當墨傾的同桌。

“……”

七班同學集體麻了。

——您幾個意思啊?

——還能不能讓他們好好嘲諷墨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