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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君是齊思遠,小丫頭自然是藍小蝶。

齊思遠對外面血河肉泥的場景不以為然,反倒是看向東方針的眼光饒有興緻。

藍小蝶聞着濃濃的血腥氣,被眼前的血腥場面所刺激,一陣陣反胃的感覺涌了上來。但她強忍着不吐,雖然臉色慘白,但神情鎮定,甚至還強迫自己仔細的看那一地的爛肉,試圖讓自己習慣起來。

齊思遠把藍小蝶的表現都看在眼裡,但他一言不發,頗有些任由她自生自滅的意思。就這麼過了一會兒,藍小蝶的胃不再抽搐,她的臉色回復了幾分紅潤。鬆開雙手,指甲已經刺破了手掌心,血一點一點的滲了出來。

“忍着點兒疼。”齊思遠握住藍小蝶的手淡淡地說,“不想看的話,下回不要看了。”

“小蝶沒事。公子以後的路會越來越艱難,小蝶不求能幫多大的忙,但求不做一個累贅。”藍小蝶同樣淡淡地說。

齊思遠點點頭,鬆開了手。藍小蝶手上的傷口已經全完癒合,肌膚晶瑩如玉,吹彈可破。

這是滅世真經的神妙之處,雖然經為滅世魔經,寂滅靈光也充滿了滅絕一切的味道,但齊思遠本身的真元,卻有着治癒的屬性。

“你叫什麼?”齊思遠轉過身來,笑吟吟地對東方針說。

齊思遠這個人有個大毛病,身邊越是親近的人,他就越不假辭色。譬如藍小蝶,作為他的貼身奴婢,對他忠心耿耿,但他連一個微笑都很吝嗇。可是對於東方針,這個之前還想殺他的外人,他卻笑意盎然。

這是他前世做一個殺手留下來的壞習慣,他習慣性的想要保護身邊的人。一個仇家無數的殺手,越是親近的人就越容易受到連累,所以他才會對身邊的人顯得有些冷淡,反而是對陌生人顯得很親熱。

東方針頭都不敢抬,跪在地上顫聲道:“回稟仙人爺爺,我叫東方針。”

“哦,東方針,你是什麼四大惡人之首?”齊思遠繼續笑嘻嘻地說,“四大惡人是怎麼回事?講給我聽聽。”

齊思遠越是笑得溫和,東方針心裡就越發沒底,他恭敬地說:“仙人爺爺,四大惡人是江湖同道給我們四個人起的諢號,因為我們四個作惡多端。不過這個諢號主要是針對他們三個,我一向很與人為善……”

齊思遠靜靜地看着東方針,東方針說著說著自己就說不下去了,他老臉一紅,“噹噹”磕了幾個響頭。

“仙人爺爺,我知錯了!求您寬宏大量,給我一個痛改前非的機會!”東方針大聲說,“他們三個惡貫滿盈了,求您給我個機會彌補我們的過錯啊!”

四大惡人名滿天下,以武者身份伏殺許多修仙者,他們是江湖中的傳說。東方針在世俗江湖中的名聲,幾乎不弱於十大仙宗之於修真界。擁有這樣萬人景仰的身份,東方針表現的卻這樣不堪,為了活命,表現的像個小丑。

藍小蝶神情有些愕然,同時也有一絲厭惡。她聽藍山豹提起過很多江湖中的傳聞,對於四大惡人的大名如雷貫耳。她一直以為,就算作惡多端,這四個人也一定不失高傲。尤其東方針,曾經以弱勝強挑戰過八十一路水寨頭領,從萬人大陣里殺了個七進七出。

這樣一個武道高手,怎麼能沒有自己的尊嚴?沒有尊嚴,何來的境界?

但事實上,武道高手算什麼呢?能飛天遁地移山填海的修士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武者終究只是個陪襯罷了。

東方針卑躬屈膝的跪在齊思遠面前,裝腔作勢只為求一個活下來的機會。或許這才是他的真面目,貪生怕死。

怕死很正常,這並不是什麼可笑的事情,每個人都有追求活着的權力。

齊思遠搖了搖頭,東方針頓時心中一涼。他本以為此番必死無疑,沒想到齊思遠開口說了這麼一番話。

“你們有什麼過錯?又何必痛改什麼前非?”齊思遠無所謂地說,“就算你千人斬萬人屠也沒關係。我只是缺一個車夫,駕車的人是屠夫還是和尚,這都不重要。”

東方針心中升起一線希望,驚喜地說:“仙人爺爺,您的意思是……要饒了我的性命?仙人爺爺!小人願意為奴為仆鞍前馬後,給您趕車開路!以後路上但凡有人不長眼,小人第一個就饒不了他!”

“起來吧。”齊思遠擺了擺手說。

東方針答應一聲,剛站起身來,就見一道黑光從齊思遠手中飛出。黑光直撲面門,他猶豫了一下,站着沒動。

黑光入體,如同游魚一般鑽入了東方針的丹田氣海,和他的內力融為一體。他只覺得功力瞬間大漲!比之前足足渾厚了三成!而且黑光順着經脈流轉,似乎還在不停的為他增強內力。

東方針大喜過望,雖然知道這道黑光一定不只是增加功力那麼簡單,但他仍舊再度跪下磕頭謝恩。

“多謝仙人爺爺傳功!多謝仙人爺爺……”

“不要謝,”齊思遠揮手阻止了東方針的感恩戴德,“這道法術名為寂滅之光,是我從一個該死的惡賊那裡得來的。它雖然可以發掘你的潛力,使你功力大增,但同時也控制了你全部的精血和生機。只要我心念一動,你立刻就會生機滅絕,化為一灘飛灰。我這個人醜話都要說在明處,你乖乖做個馬夫,自然有你的好處,可要是心懷鬼胎,哼哼……”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東方針恭敬地點着頭說,“仙人爺爺放心,小人一定忠心耿耿盡心竭力,不敢有絲毫怠慢!”

“以後叫我公子,我還沒那麼老,”齊思遠不滿地說,“這是藍小蝶,她比你來得早,是你的前輩,以後你就叫她小蝶姐姐。”

藍小蝶豆蔻年華,東方針年近花甲,齊思遠的惡趣味又犯了。

“小蝶姐姐,以後還請多多關照。”東方針面不改色地說。

藍小蝶一臉木然地點了點頭,轉身鑽回了車裡。齊思遠隨後也進了車廂,指了指前方說:“走馬上任吧,東方針。邊走邊說,我還有許多話要問你。”

東方針趕馬車的本事不如戴斌,一路上少不了坑坑窪窪的顛簸。他坐在車廂前面,老老實實的回答着齊思遠的問題。

藍小蝶支愣着耳朵在一旁認真聽,越聽臉上的神情就越古怪。

當馬車前進了二十里,齊思遠的問題問完了,藍小蝶心中的疑惑也全都解開了。可是她又多了些新的問題。

“公子,你是怎麼知道戴斌心懷不軌的?他一路上沒露出什麼破綻啊。當時他和四大惡人互相勾結演苦肉計,你怎麼識破的?又怎麼知道四大惡人是受人指使?為什麼小蝶一點兒都沒看出來?”

藍小蝶開口就是一連串的問題。

齊思遠沉默了半晌,攤開右手,只見手心上有一道黑光。這道黑光藍小蝶很熟悉,正是公孫大夫祭煉的寂滅之光。

藍小蝶臉上的神情有些哀傷,又有些難以置信,她指着寂滅之光顫聲道:“公子……”

“公孫大夫祭煉的神通被我吸收了,”齊思遠不等藍小蝶發問就主動開口說,“這神通名為寂滅之光,用起來無影無形,可以把人變成傀儡,也可以探知別人的心神。”

藍小蝶神色複雜,半晌之後長嘆一聲不再開口。

事情的原委一下子清楚了,原來齊思遠不知何時從寂滅靈光之中分出一道寂滅之光,並把這光潛藏在戴斌體內。有寂滅之光在,戴斌還有什麼秘密能瞞得過他?

勾結四大惡人攔路,欲施苦肉計騙齊思遠下車,然後趁機偷襲。戴斌的種種謀劃就像白紙一樣呈現在齊思遠面前,難怪他會死的那麼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