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傳來撕殺之聲，百官全數跪拜，整個大殿只有她站着，遠遠的與他對望，前方的他美如謫仙，也不知是否錯覺，總覺得那溫潤如玉的雙眸，此時竟是一點感情也沒，遠遠的看着，明明是對望的，目光卻那樣的散遠，彷彿穿過了她的身體，看向那不知名的方向。
他美得讓人窒息，但這一刻，卻沒有一絲人類的生意，仿如一座白玉雕像，只剩下那無可挑暇的容顏。
是錯覺嗎？這怎麼可能，南宮墨雲是有血有肉的，那便證明他還是一個人，但剛才的感覺，卻讓她那麼的虛茫。
他是人，是神，還是……
“柔兒……”
虛空的聲音自四面八方傳來，面前的他漸漸透明，凌語柔大驚，未等她回過神，白光一現，四周一片雪白。
流動的祥雲，潔白得一塵不染的雪蓮靜靜浮於水波之上，水色剔凈清透，空氣中彷彿飄散着梵動之音，蓬萊仙境，仙人之處。
白袍輕飄，如墨的雲發無風自動，一位神人於水面上靜息，身上瑞氣千條，蓮花在他四周遊動着，散發著白色光華，霞光與白色光華交相纏繞，滲人心肺的香氣四處飄散，光華漸漸飄飛，帶着些霧氣慢慢上升。
這四周，霧氣一片，雖朦朧卻可以從那霧氣里看到神人的臉，這一刻，凌語柔忘記了呼吸！
這臉容，就像開天劈地便已有了似的，一寸一縷，一分一毫，那麼平柔自然卻又完美得讓人驚叫震撼，那天，那地，在這面容面前卻似失了顏一般，對上的那一刻，眼裡只有這容顏，那俗世萬物俱如輕塵！
這容顏，已不能用美來形容，已經超出了一切美可以形容的範圍，簡單的一眼，便可以讓人渡劫飛仙！
他沒有睜眸，他是沒有睜眸的，卻已好看成如此，若是那雙眼眸睜開，這乾坤蒼穹還有何顏面自存！
他是誰？是誰？她想不起來，但那種感覺，很熟悉很熟悉，熟悉得就像那日夜廝守的愛人一般，很熟悉，卻又很陌生……
她想不起來……
突然，一抹異樣的感覺傳來，遠處的天空暗黑一遍，且迅速往這邊蔓延，那天，那地，那水，一瞬間的全數變黑，整個天地被黑暗吞噬着，凌語柔心裡一陣驚慌。
“要保護他，一定要保護他！”
柔美清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黑暗如閃電般襲來，四周蓮花突然自水上飄起，聚集在神人面前，潔白的光華增強，耀目異常。
“就算拼去萬年神力，也要保尊上安然渡劫飛升！”
那一瞬間，白光與黑暗撞在一起，天傾地覆……
猛然睜開雙眸，竟是冷汗淋漓，雙手撫上胸間，她的心，好痛好痛！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殿上再次響起百官的朝拜之音，迴旋震蕩，那龍椅上坐着的他，嘴角微微上揚，眼眸正是看着她，一片柔情。
凌語柔一凜，不對，剛才明明是感覺一片陌生的，剛才的他明明沒有一絲表情，那境像是什麼，怎麼一晃眼的，便什麼也不同了！
“柔兒，到朕身邊來。”南宮墨雲緩緩開口，帶着無上的尊貴與威嚴，每一個字都撞擊着她內心深處，激起着千層浪花。
她是應該要過去的，但這一剎，她的腳步卻緊緊的釘在了地上，竟不能前移半分，心裡竟一片懼畏，彷彿她前行一步，看他一眼，便是莫大的罪過！
不能過去，不可以過去！
呼吸漸漸加重，凌語柔喘着氣，一個勁的搖頭，腳步竟是往後退去。
察覺她的不妥，南宮墨雲心裡一驚，修長的身形突地自龍椅上飛出，瞬間到了凌語柔面前，長手一伸，輕挽着她的腰，真氣一提，擁着她重又回到龍椅上。
異香繚繞，燕絕輕塵，不着痕迹，百官看傻了眼，他明明是動了，但那一瞬間卻如幻覺一般，要不是南宮墨雲旁邊坐着一個女子，眾人肯定十分懷疑自己的眼睛所見。
凌語柔想退，卻絲毫動彈不得，那腰上的手明明甚是溫柔，卻強大得讓她連掙扎的力氣也沒。
“柔兒，乖乖待在朕身邊，”南宮墨雲薄唇微啟，淡然卻霸道，溫潤的雙眸一片深遂，繼而對百官道：“把杜龍恆押下去，與莫婉兒一起打入天牢。”
“是，陛下！”侍衛們應了一聲，把杜龍恆團團圍着，這前任帝君武功非凡，若是反抗起來可不是說笑的。
此刻的杜龍恆緊緊抱着莫婉兒，嘴裡喃喃的在說著什麼，雙眸潰散，臉色一片死絕，精神已是全面崩潰。
當侍衛上前時，杜龍恆大驚失色，死死的抱着懷中人兒，竭斯底里呼叫着，不讓別人拉開他與莫婉兒分毫，到最後眾人無奈，只得連拉帶哄的把他硬架了下去。
杜龍恆的眼裡，只有莫婉兒，莫婉兒一死，精神支柱瞬間塌陷，整個世界對他來說只是黑暗一片，他瘋了，已再不記得以前之事，不記得那覆滅南宮一族的自己，不記得不可一世的自己。
看着亦瘋亦癲的杜龍恆，凌語柔心裡無盡唏噓，若早知十年的等候換來的是如此悲凄的結局，若時光倒流，杜龍恆還會不會與凌昊天爭莫婉兒。
“陛下，那莫婉兒，是阿玉嗎？”
南宮墨雲眸里掠過一抹異樣：“叫朕墨雲可好？”
凌語柔抿了抿嘴，終是沒有叫出來：“您不是說兔子逃出來了嗎，那人，是真正的莫婉兒還是阿玉？”
“是阿玉也好，莫婉兒也好，朕的目的已然達到，柔兒只要耐心一些，便能知道事情真相。”
門外的廝殺聲漸漸減弱，眾人心裡擔憂不已，這場仗，不知誰勝誰負。
皇城禁軍二十萬，杜君衡的軍馬才五萬，按理說杜君衡不是皇城禁軍的對手，但杜君衡武功蓋世的，所帶來的兵馬也肯定是精英中的精英，以五萬對二十萬，不一定會輸。
又過了一會，那廝殺聲停了下來，突然，大殿門前響起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自遠而近，朝正德殿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