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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上午,我端着大師兄煮好的葯給師父送去。雖說過了些日子師父傷已好,但身體還是虛得很,得好好調理調理。

平日里我們昆崙山上沒有誰生個大病有個痛癢,我還真未看得出來,原來大師兄他深藏不露留了一手,曉得些病理。再加上堯司專門遣人送過來的仙丹仙藥,亦是調配得十分地道。

我打開師父的門時,見師父正斜倚在細窗前,晨光透過窗柩照亮了他的側臉。他轉過頭來沖我低聲淺笑:“弦兒。”

此情此景,若不是看見窗柩上擺着的酒壺與一隻杯子,我想我會很悸動。

我快步走進去,將葯放於桌几上,一把拿過酒壺和杯子,垮下老臉鬱卒道:“大師兄說近來師父不宜飲酒,師父是聽不進去么?”不光不宜飲酒,連喝茶也得喝最淡的那種。

師父道:“為師口渴。”

他那神情似有幾分委屈一般,看得我心肝莫名一抽。我端起葯便遞給他,道:“喝了這個就不渴了。”

師父側了側眼珠睨着葯,又道:“為師已經不渴了。”

我便將葯碗直接湊上他唇邊,道:“師父渴不渴都得喝,莫要怪徒兒無禮。”

師父低低笑了笑,隨即手也未抬,直接張口喝掉了葯。罷後還直蹙眉頭,道:“怎的這般苦。”

我咧了咧嘴,滿意道:“大師兄說苦藥良口。”

師父挑眉道:“羽兒說的應是良藥苦口。”

我囁喏了聲:“還不都是一樣。”

我收拾了葯碗走出房門之際,師父忽然叫住了我,道:“弦兒今日隨為師去一趟上隱罷。”

“上隱?去那裡做什麼?”我禁不住問。我曉得上隱是河神所在的地方,師父平日不怎麼走動為何突然想去那裡了。

師父道:“昨日上隱鶴使送來喜柬,河神今日大婚,該是很熱鬧。”

我道:“河神不是已經婚過兩回了么。”這個八卦我還記得,之前大師兄與我侃過,說是河神面相倜儻舉止風流,家裡本已經窩了個如花似玉的嬌妻,不想在天庭又勾搭上一隻美艷的仙婢給帶了回去,婚了兩回。

莫不是,這還要婚第三回?

師父似看透了我的心思,道:“嗯,娶第三個。”

我悶聲問:“師父想要去么?”也不曉得這第三回婚那河神娶了個誰。

師父似笑非笑道:“嗯,去看看。上隱倒是有些趣。”

師父捏訣,招來祥雲,便載着我一同去了上隱。

半路上我忍不住道:“師父,你身體沒恢復完全,這次莫要喝酒。”

師父“嗯”了一聲。

騰雲飛了一會兒,前邊就傳來隱隱約約陣陣喜鬧的聲音,看似要到了。我側頭看了看師父,卻不慎見他兩袖一身輕,突然想起了什麼十分心傷道:“師父……咱出門的時候是不是忘記帶賀禮了……”

師父一愣,道:“咦,沒帶賀禮么?”

轉眼間,我與師父下了祥雲,在一條翻騰的河岸停了下來。立即河裡便鑽出兩隻小婢上前迎接,領着我們直往河裡去。

上隱裡邊的光景與陸上無異。一路走進去亭台樓閣綠水池塘應有盡有。

我與師父進得園子,裡邊仙神簇擁好不熱鬧。卻看得我是乾笑連連,我與師父忘記帶賀禮便貿貿然進來,一會要是拿不出什麼恭喜新人豈不是鬧笑話么。

但師父他老人家,十足的淡定。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便低聲提醒師父道:“師父,一會我們拿什麼慶賀人家大婚呀?”

師父挑了挑眉頭,不語。

這時突然憑空冒出個聲音來,戲謔道:“啊呀,沒帶賀禮不如將你這小徒弟抵給我算了。”

我被嚇了一跳,定睛一看,見一個紅艷艷瑞氣十足的男子正站在師父邊上,手搭在師父的肩膀上,一臉不懷好意的笑,還衝我眨了眨他那雙閃耀的桃花眼。

我警惕地看了看他搭在師父肩上的那隻手。究竟是哪個殺千刀的好生不講禮,敢對我師父毛手毛腳。

那人絲毫不知趣,連身體也向師父傾了過來,攤手笑道:“卿華你肯是不肯?難得我再婚一回,我的賀禮呢?莫不真是這小徒弟?”

這回我聽出了個苗頭。這紅艷艷的不是別人,怕就是今日成婚的主角河神。如大師兄所說看他麵皮確實俊美非凡,言談舉止也確實輕佻浮誇。

我對他生不出一點好感來,尤其是見他輕浮我師父。

只見師父挑起唇角,乾淨利落地伸手拂開了紅艷艷,道:“我不過就是來看看笑話,哪有帶什麼賀禮。”

紅艷艷不樂意了,癟唇幽怨地望了師父一眼,道:“喂卿華,好歹幾萬年的仙友,你何曾這般對我落井下石過,真真讓我好生傷心啊!”他雙目一轉,簡直跟個唱戲似的,霎時又笑若春花,道,“你還真莫說,這次我真決心婚最後一回了。我是真心愛我娘子的,長得那叫一個如花似玉出水芙蓉啊!”

師父哼了一聲,道:“上回不也是這麼說的?”

我算是聽明白了,這紅艷艷壓根就是喜新厭舊的流氓貨!

“那是我一直沒尋着對口的!今日我娶的這個就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信不信由你。”紅艷艷信誓旦旦道後,又看了我兩眼,突然附在師父耳朵邊細語了一句:“不過還是你這個絕色,不枉你辛辛苦苦忍耐那麼久。怎麼,如今開竅了么?”

雖我無心聽到,但那貨的聲音不大不小,恰恰夠鑽進我耳朵里。我眼皮翻了翻,翻出了個美麗又大方的白眼,拋給紅艷艷。

師父眉梢揚了揚,瞥眼看他道:“這與你何干。”

紅艷艷摸了摸下巴,悶笑道:“還是東華說得好,果真是對坑人的絕配師徒。”

那紅艷艷的河神聽師父喚名為冰夷,是師父的老仙友。以前我未與師父一齊出山參加過他的仙友宴會,不曉得師父竟還有如此損的仙友。

我着實是想不透徹,師父風度翩翩飄逸儒雅,怎麼就與說話毫無遮攔節操沒個下限的河神做了仙友了呢。

而且一見面就跟塊牛皮糖似的,粘住師父不放。看得我十分陰鬱。

後來河神沒引師父與我去喜宴正堂,說是那邊太過喧嘩,而是帶我們彎彎拐拐去了另一座園子。

我們去的那個園子很安靜,一路擺設名堂都與外邊換了副模樣,品味倒高出許多。

只是沒想到的是,待去到了那裡我才發現,園子里不光是只有我與師父還有河神,一張八仙桌還圍着四五個男神仙,個個身上仙氣渺渺瑞氣萬千。

我一一瞧過去,不想認識的只有一兩人,其中就有東華帝君。

他們見了我與師父,皆露出先前與河神那般無二的不懷好意的笑來。我不禁有些疑惑,問師父:“師父,他們為何見了你要這般笑?”

師父抽了抽嘴角,道:“為師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