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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敢探出頭去看來的是什麼人,只覺得細微的腳步聲和衣服摩擦聲越來越近。我和萬示炎做好了逃跑的準備,但對方又離開了,聲音逐漸消失。

我探出頭去看到一個頭髮及肩的男性,穿着一身奇特的白色衣服,走遠了。

“我沒有見過他。”萬示炎自言自語。

我現在倒是不關心這個,我比較介意天色不早了,催促他:“俊哥會不會在這個地方?”

萬示炎沒有回我,他開始揉自己的肩膀,似乎是剛從山坡滾下來時受了傷。

“我骨頭比你軟,只是摔了肉,你是摔着骨頭了吧。”

示炎起身沿着牆走了幾步,從一棵野槐樹的枝丫上拽下一截白布條。

我拿過白布條仔細看了看,和我們在漁網陣見到的是一個材質,我第一反應是:“原來布條他還沒用完。”

“他留了一截,這才是他最後的記號。”

“……所以我爸的筆記還是落到萬家那群人手裡了。”

示炎帶着我沿風滿樓的外部圍牆溜了一圈,這個地方着實不算小,規模和一個小寺廟差不多,裡面也必定住了人的,只是住了些什麼人我倒想不出來——如果是我之前想的守墓人的話,那這個樓連着這個院子要比那片墓地豪華太多,倒像個祖祠,說不通。

我和萬示炎嘀咕了我的想法,萬示炎一語驚醒了我:“如果那邊埋葬的是住在這裡面的人呢?”

風滿樓是萬家的地盤,如果裡面住的是萬家人,他們一旦逝世就埋葬在剛才那山包上,這倒是比守墓說得通。

“不過也有可能是你們萬家真正的祖祠呢。”我又加上了自己的猜想。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萬示炎從他的騎行包里拿出了一頂鴨舌帽,遞到我面前。

我隨手接過,“我們怎麼進去?”

“從大門走進去。”

我不受控制地挑了一下眉毛,這倒是個不錯的建議。

萬示炎示意我戴上鴨舌帽,“我是哥哥,你是弟弟,我們迷路了。”

我倒沒想過示炎會編白話誆騙別人,我謹慎地把頭髮攏進了鴨舌帽,壓低聲音說:“我要做哥哥。”

萬示炎點點頭。

很小很小的時候我曾聽說過一則傳言,說是高大的古樓裡面有黑猴子,人一旦進去了就會被黑猴子拖進去,鎖起來,再也出不來。我那時候問奶奶:“黑猴子把我拖進去是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他們覺得好玩。”奶奶當時大概就是這麼告訴我的。

這個傳言大概是萬家某些人編造出來的,他們古宅多,如果小孩老是進去玩,不利於古宅的保存,於是編出大古樓裡面有拽人的黑猴子這種瞎話。

其實理應我們魏家更富裕,畢竟是靠山的大戶,又出產上好的木材。但姓萬的人似乎有源源不斷的錢財和能人從他們聚集的地方流出來,建造大宅,遊走四方。每隔一段時間萬家就會出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和非同尋常的人。

我看看萬示炎,心裡想起了少白頭,他們都是萬家新扶持的後人,也許未來建大宅子的人就是他們。不過像風滿樓這樣的古樓怕是再也建不出來了,這麼繁複的工程,要耗費多少上好的木材和工匠心血。

我神思一轉,上好的木材必定來自我們魏家,能工巧匠恐怕也是我的祖上。照這麼盤算,加上人人平等,瑰寶屬於所有人,這棟世間罕見的風滿樓應該也算是我們魏家的。

算了,先進去飽飽眼福。

風滿樓周圍生的稍大點的樹皆是槐樹,槐葉輕薄,陽光透過時不像一般的樹那樣遮下嚴嚴實實的暗蔭。槐樹的樹蔭是斑駁輕盈的,落在萬示炎的後背上,我拍了拍他的後背,堂而皇之進了氣勢不一般的風滿樓大門。

大門接着內側門廊,廊道環了一圈,圍出一個帶着兩小假山的花園,假山腳下有兩汪底部連同的水池,水池裡養着蓮和烏龜。水池水滿且清澈,和來時看到的那個孤零零的半乾池塘不一樣,這裡明顯是有人在打理的。

我們出了第一個院子,又進了一個較小的院子,院子四角種着四棵不大的槐樹,看來這裡的人對槐樹情有獨鍾。有側門通往側邊院子,我瞥了一眼,似乎大同小異,都種着槐樹,就沒再過去看。

萬示炎徑直走向那棟古樓,它就在底部院子里。底部院子大得多,裡面除了那棟古樓,還有一棵與樓同高的古老銀杏,銀杏樹下有一石桌,石桌邊坐着一個人。坐着的人穿一身奇怪的白衣,他應該就是剛剛我看到的那個背影。

只是這次我連他的及肩發都沒看到,因為他戴了一頂帷帽,把整個頭部遮的嚴嚴實實。

戴帷帽的人分明看到了我們,卻不開口,於是我自己先開口:“打擾了。”

“你們知道這裡不能來嗎?”聽帷帽聲音像是個中年人。

“我們只是找人迷路了,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我回說。

“這是墓地風滿樓。”

我沒有再強調我的“一無所知”,只問:“您是誰?”

“無名無姓,你們可以像別人那樣叫我‘風滿樓’。”

我試探地問了句:“您姓萬嗎?”

那個風滿樓起了身,說:“原本姓魏。”

“是嗎。”我喃喃自語,心想這個憑空出來的風滿樓沒準是個重要人物,當初萬惡也是這麼憑空冒出來的。

萬示炎想把話題拉回找人上,問風滿樓:“這裡只有您一個人嗎?”

“那倒不是。”風滿樓淡淡回道。

“其他人呢?”我脫口而出。

周圍靜靜的完全沒有其他活人的跡象,除非其他人都在他身後的那座風滿樓里。既然他敢以樓名自稱,恐怕他就是這裡的老大。哪有老大在外面看門,其他人都貓在樓里的道理。

風滿樓沒有回答我,反而問我:“你就是魏家長孫女,魏白吧?”

我也沒有回答他,繼續扮作男聲,客氣地說道:“還請帶我們找人。”

穿着奇裝異服,頭上壓着帷帽的風滿樓回頭看了看他身後那座古樓,說:“三層以上我都不涉足,你們要進去找人?”

話聽起來很詭異,但古樓表面並無異樣,我又扭頭看了看萬示炎。

示炎說:“是,我們要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