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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停了姨娘避子湯一事,是曹國公夫人私自命令下去的,並沒有在明面兒上說,姨娘們各自心懷鬼胎,當然也就順水推舟,一個字未提。

又過了小几日,韓暮華才帶着丫鬟婆子們搬回陶然院,徐嬤嬤還專門置了火盆放在陶然院的院門口,讓韓暮華跨過去,寓意着消災多福。

從那件事過後,韓暮華身邊的幾個大丫鬟都很是愧疚,尤其是妙珍和妙函,這幾日不管什麼小事都是鞍前馬後,從不假以人手,韓暮華雖然明白徐嬤嬤和幾個丫頭是為了自己好,可心裡仍然不是很順暢,狠冷了她們幾天。

小半月,韓柔的病漸好,只是怕着傳染複發,被送到了西跨院最角上的瑤花閣修養,按着體制,她應該被送出府,去莊子或者寺院里療養的,只是礙於她是韓暮華滕妾的身份才留於府中。

她病雖好的差不多了,但那些皰疹、膿皰結痂、脫痂後留下了疤痕,原來光潤白皙的皮膚上現在布滿痘疤,若是出門不上了濃妝,瞧起來可怖。

以前,韓柔最是自負她的美貌,現在一朝損毀,簡直比殺了她還叫她難受,如今她整日鬱郁不得志,小婉來稟告說她每日在房中精神恍惚,還不時的對着空氣說話,嚇人的要命。

韓暮華有些可憐她,想她當時心比天高,卻惹來一場天災*,即使搬到了角落,韓暮華仍讓人好好照顧她,不短她衣食。

待在竹里館的這些日子,她也不是一無所成,李濂撥了個得力的趙管事給她,幫着她打理曹國公夫人給的那幾處莊子和鋪面。

韓暮華藉著機會將瑞雪的丈夫從莊子調了過來在布莊當了二掌柜,瑞雪的夫君大山人雖然不夠精明。但是重在老實知恩圖報,布莊里正缺這樣實誠不偷懶耍滑的人。

幾家鋪面都按照韓暮華的要求重新裝修整理了,鋪子里原來那些人有一半都被韓暮華趕了出去。這些人許多都是大奶奶的眼線。

韓暮華原來還是想顧着金氏幾分面子的,可她眼裡那麼容不得她。她又何必做病貓,任她欺負,所以整頓起鋪面和莊子也毫不留情。

把自己的想法和布置交代給了趙管事,銀子什麼的也不要她自個兒出手,趙管事說了缺什麼去問李濂要,即便是曹國公夫人說了這鋪子農莊弄好了就做她的體己,可韓暮華從來沒想過。這些東西現在也就只能給她當個歷練,是曹國公府的家產,她帶不走,經營的好了。也是李濂得力,所以用起他的本錢她也不心疼,所謂有投入才有回報不是。

趙管事是個手腳麻利的,等她這次交代的事辦妥後,幾家鋪子就能重新開張了。那時,她定要去看一眼的。

六月二十,曹國公府一家奉命進宮。

如今天氣越發的熱,大清早的,樹上就蟬鳴聲不絕。

灼陽映在盛京寬闊的街道上。刺眼的讓人心煩氣躁。一絲風也沒有,曹國公府池邊的柳枝蔫蔫的,一動也不動。

韓暮華一早就起身打扮,因她是沒有品級的貴婦,所以並沒有朝服,只是穿了端莊的深色正裝,由着赤芍給她畫了濃妝,頭上的釵寰也選了雍容貴重卻又不惹人注目的。

只是畢竟是盛夏,正裝厚重,這番折騰韓暮華就已經出了汗,臉上濃妝不能隨意的擦拭,未免御前失儀,赤芍要帶着妝奩不時的給她補妝,臉上塗了厚粉,熱的她覺得整個臉上的皮膚都不透氣兒。

李濂換了衣裳也出來了,一身正裝直裰,濃密黑髮用玉冠高高束起,身材修長,清爽俊美,關鍵是不用化妝,真是把她羨慕個半死。

進入盛夏後,韓暮華在院里都是怎麼涼快怎麼穿,秀髮也凈是些簡單好梳涼爽的髮式,難得有濃妝艷抹,一身華貴正裝打扮的時候,清秀潤白的臉這麼一打扮,猛一看美麗的讓李濂失神,隨後發現她臉上的苦惱後,李濂又樂得不行。

到了曹國公府的垂花門前,曹國公一家才集合。

曹國公夫人是一品誥命,大奶奶前幾年也按制封了三品,她們都穿了朝服。

因着天熱,男主人也沒騎馬,各跟着自家妻子同乘一輛馬車,金氏瞧着只有自己丈夫不在身邊,心中更加鬱憤難平。

韓暮華還是有些緊張的,在這個朝代生活了十多年,她還是第一次進宮,加上前世在電視劇里看到的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讓她下意識里對宮廷有一種抵觸感。

又聽過老夫人分析過賢妃娘娘滑胎一事,關於皇宮,她更是避之不及。

她的忐忑不安被李濂看在眼裡,車廂里放了一小盆冰,可也覺得很是悶熱。

他拉了她的手捏在手心,拿扇子給她輕輕扇着風。

“你別胡思亂想,進宮後先與我一起去拜見聖上,然後隨着母親去太后和皇后那裡請安,不懂的就問母親,她會護着你。”

韓暮華微微點頭。

進了宮門,在安慶門前換了宮車,曹國公帶着李濂和韓暮華去了乾清宮,而曹國公夫人與金氏在安慶門外的大殿候着,等他們回來一起去拜見太后、皇后。

經歷過五代帝皇的宮殿巍峨嚴峻,即使在六月火灼的天氣,也讓人感覺到一絲絲的陰沉和壓抑,韓暮華規規矩矩的跟在曹國公和李濂身後,並沒有表現出好奇。

前世她去過故宮,游過頤和園,也參觀過圓明園的遺址,威嚴的宮殿對她沒有吸引力。那個據說是每個女人都想要登上的位子她也從沒有覬覦過和稀罕過,皇宮就相當於一個金絲籠,華麗奢靡的背後都是孤獨心酸。

他們到了一座宏偉的大殿面前,韓暮華低頭聽到了一個尖細的聲音:“還請曹國公和府上的少爺奶奶止步,容雜家進去稟告一二。”

曹國公與這位內臣客氣了兩聲,幾人便在外殿等候。

不一會兒,那位內臣就出來請他們進去,進了內殿後一股清爽的涼意鋪面而來。乾清宮正殿內的四面都擺放了景泰藍冰盆,有宮人在旁邊打扇,讓整個乾清宮的溫度比室外低了許多,正是夏日辦公的好場所。

韓暮華不敢抬頭看高位上坐着的那個明黃的身影,只小心翼翼跟在李濂身後給聖上行了大禮。

上面的人傳來一陣愉悅的笑聲,然後就是威嚴的問話,“李逸之,朕之前聽你說娶的媳婦可不是這般膽小的,怎的到了乾清宮,連頭也不敢抬了?”

韓暮華連感惶恐,她沒想到不抬頭聖上也會給她找錯。

李濂笑了笑,朝着聖上一揖,“拙內膽小,請皇上莫要見怪!”

“抬起頭來讓朕瞧瞧,皇姐在朕耳邊提過你,還說你與她有幾分相似,今日朕倒是要看看。”

韓暮華只好緩緩抬起頭,一雙杏眸匆匆瞥了一眼就垂下了眼帘,可饒是只有一眼,她也差點驚嚇的掉出眼珠子,這位滿身威嚴、臉色微微蒼白的帝王不正是那日端陽來他們府上的“七爺”嗎!

那天,她還帶了新做的糕點給他嘗鮮……韓暮華簡直不敢相信。她終於明白過來為什麼那日李濂要說過些日子她自然會知曉“七爺”的身份。

她當時猜想“七爺”是位皇親國戚,可怎麼也沒猜到會是當今聖上,怪不得,李濂在家中無一官半職,曹國公也從不逼迫他,曹國公夫人甚至還最是寵愛他。

她應該早就想到,與沈玉珩同拜在考亭先生門下的人又怎麼會簡單,要知道,沈玉珩年紀輕輕已是正三品大理寺卿。

李濂身上沒有官職,又與聖上走的近,定是為他管着民間的一些事,具體是什麼樣的事她不好猜測,但終歸是與聖上息息相關的。

聖上看到她眼中剎那流露出的驚愕和震驚,就知曉她已經明白自己就是“七爺”。

聖上裝模作樣說道:“確實與皇姐有幾分相似,李逸之,今後可要好好對待自己的妻子,她既已過繼到皇姐名下,就是郡主,只不過缺個位份而已,以後皇家也是她的半個娘家。”

“謹遵皇命!”李濂恭敬答道。

聖上又與曹國公寒暄了幾句,就讓他們去仁壽宮。

從乾清宮出來,韓暮華深呼吸了一口氣,旁邊李濂低低的笑聲傳來。韓暮華甩了個白眼給她,就知道他在一邊看她笑話。

隨後與曹國公夫人、金氏匯合,去太后的仁壽宮請安。

早得到聖上知會,知道他們小夫妻今日進宮謝恩,所以皇后娘娘也在仁壽宮,韓暮華因是韓國公府的嫡女,賢妃娘娘自然也要捧場。

在女官的牽引下,很快到了仁壽宮,經過幾處兩進兩出的暖閣,仁壽宮的正殿才在眼前。

他們一進外殿,就有機靈的小黃門進去通報。

順着深紅色的波斯進貢地毯一直走到盡頭,韓暮華聽到正殿里有人聲傳來,她恭謹的錯後於李濂一步,守着宮廷禮儀,隨着曹國公夫人一起向上首的娘娘們請安。

“臣婦參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賢妃娘娘,給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賢妃娘娘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