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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小少爺還有一年弱冠,去年剛中的進士,在司禮監做事,不知道老夫人可還滿意?”杜國公夫人樂呵呵的道。

司禮監挨着詹事府,是給聖上修書的重要部門,當朝聖上愛古籍,朝堂上很多文臣就是從司禮監和詹事府出來的。

這樣的身份配夏彤倒也合適,而且以後林雁山到任了,也能照顧他一二。

“杜國公夫人說笑了,哪有不滿意的道理,今日我那外孫女不在府上,過陣子,再讓杜國公夫人瞧瞧。”

聽到這裡,韓暮華才明白這是在給夏彤找婆家,兩人又閑聊兩句,已經到了傍晚,杜國公夫人見天色不早了,告辭離開。

韓暮華總算鬆了一口氣,正想親口問自己婚事的時候,二夫人火急火燎、怒氣沖沖的進來了,瞧見老夫人就一聲凄厲的大喊,撲倒在她的腳底下,

“娘,我不活了,您要為我做主啊!”

韓暮華被嚇的後退一步。

老夫人眉心一跳,沉聲道:“這是怎麼了,好好的,尋死覓活的!”

“娘你問問韓善他做了什麼好事,還把兒子也帶去了,霖兒過幾個月可是要成親了!他自己的老臉不要就算了,我的臉還要呢!”二夫人越哭聲音越大。

韓暮華畢竟是要及笄的小姐,老夫人不願意她攙和這些內宅瑣事,轉頭讓她先回去,韓暮華無奈,只得把自己的話咽回肚子里,暫且先回了錦墨居。

後來韓暮華才知道二夫人為什麼到老夫人面前哭鬧。

二老爺韓善風流成性,在盛京有名的勾欄里包下了那裡的花魁,不但如此,還帶着二少爺韓霖一起去風流快活。這日,韓善喝多了,在勾欄里與人打賭要當場贖了花魁回家做妾室,還立了字據。結果老鴇使計留下了字據,等到他清醒的時候問他要錢,他拿不出,這才被人找到了這國公府二夫人這裡,二夫人臉色鐵黑,丈夫嫖賭也就算了,還要她花錢給他買勾欄里的女人做妾室,她哪裡願意,才跑去老夫人那裡哭訴。

韓暮華擔心自己的婚事,但是老夫人那裡又焦頭爛額,現在絕不是提這件事的好時機。

妙函瞧着韓暮華靠在寶藍色綾鍛大迎枕上心神不寧的,端了薏米紅棗湯放她面前有心要勸慰她:“五小姐可是為了婚事煩惱?”

韓暮華瞟了一眼妙函,笑起來,這小妮子,挺會看人臉色:“不錯,依你看我該如何?”

妙函望了望內室,確定小丫鬟們都在外間服侍後,才大着膽子道:“五小姐不喜歡大將軍府的五公子嗎?”

“你這鬼靈精,這都被你看出來了?”韓暮華如今的願望很簡單,如果一定要嫁人,她不會去選擇盛京望族,風口浪尖,活着太累,倒是簡單富足才是最好。

妙函看着她,眼神真摯,“五小姐,奴婢有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韓暮華挑眉,“但說無妨。”

“俗話說龍配龍,鳳配鳳,奴婢雖然字不如小姐識的多,但是從小便知道這個道理。小姐你出生在國公府,已經註定不會平凡,如今又明了了身世,更加受到老夫人的器重。小姐,你是國公府的嫡女,正是因為有了國公府,您才富貴榮華,若沒有了國公府,你什麼都不是,一個家族的蔭榮事關家族每一個人。還有一句話叫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有些事即便是你想做,國公府也不能允許,老夫人更加不會同意。奴婢自小在國公府長大,小姐這樣的資質,奴婢說句不好聽的是要被送進宮中固寵的。既然結果都是一樣,與其做無謂的掙扎,小姐還不如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奴婢私下裡也聽說了,大將軍府並不複雜,將軍夫人也高貴識禮,沈五公子在盛京中聲名是一等一的,最重要的是他並無妾室,小姐如果嫁過去,就是正房主母,不會受氣,憑着小姐才貌,博得沈五公子的疼愛那是輕而易舉。”妙函邊說邊看韓暮華的臉色。

室內安靜了許久,妙函才聽到韓暮華一聲無奈的嘆息。

韓暮華有些想笑自己,活了兩輩子的人,這些道理還沒有一個丫鬟看的通透。

妙函說的對,就算她現在去告訴老夫人自己不願意嫁給沈玉珩,老夫人即便是同意了,到頭來,給她找的婆家也定然是像大將軍府這樣的,她不可能允許自己嫁給一個白丁,甚至是商賈世家。簪纓望族就是這樣,老夫人再疼愛她也會有底線,婚事就是她的底線。

鎮南大將軍府她畢竟還熟識一些,如果真的要她在盛京權貴中選擇,也定然是大將軍府。沈玉珩其人雖然有些惡劣,但是她並不討厭,這樣的社會,還想要自由戀愛結婚,簡直是痴人說夢,況且她還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千金。

想到這裡,韓暮華髮現這門親事她也不是那麼不能接受,有時候,不能一味的死腦經,要懂得變通才是。

妙函發現韓暮華臉上抑鬱消了許多,才放了心,她一說完,真的害怕小姐對她大發雷霆。

“五小姐,奴婢只是亂說,您聽聽便作罷。”

韓暮華讚賞了看了她一眼,淡淡笑了笑,“把那湯端過來,我喝些。”

“好嘞,小姐身子虛,要多喝些才好。”妙函高興把薏米紅棗湯送到韓暮華手上,開心的眼角彎彎的,不管怎樣,只要小姐想開就行。

碧落院的內室,三夫人整個人瘦了一圈,臉色憔悴,這些天她都把自己關在屋中,就連飯食也不用,如果不是宋嬤嬤跟着苦勸,怕是這時候她早就躺在床上了。

韓凜已經多日沒來碧落院,她也不再管,就連和煦長公主要入府做平妻她也毫不理會,仿若與自己無關一般。她整日就枯坐在桌前,什麼也不看什麼也不說,誰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宋嬤嬤端着食盒進來,又瞧見她這樣,眼眶一酸,就有熱淚,她放下食盒,擺好飯菜,才輕聲勸慰:“夫人,吃些吧,您身子弱,整日餓着,哪裡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