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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暮華的婚事被一張聖旨坐實,按照國公府明面兒上的輩分,韓暮欣排在韓暮華前面。

而今年五月,就要開始大選,為了避聖上龍光,韓暮華的婚事定要安排在五月前完成,而韓暮欣作為韓暮華的嫡姐,自古規矩,沒有姐姐給妹妹讓道的道理,所以韓暮欣也要在五月前出嫁才行。

這麼一算,韓國公府趕在韓暮華和韓暮欣及笄後就有兩樁婚事要辦,都是嫡女出嫁,排場可想而知。

“先把暮欣的婚事定了……”韓老國公有些頭疼。

韓國公府閨女本來就不多,與兒子們比起來,韓老國公更喜歡姑娘,韓暮欣從小在三夫人面前長大,養成了驕縱任性妄為的性子,原來韓老國公覺得也沒什麼,韓暮欣畢竟是國公府嫡女,除非天家,其他的嫁到誰家,憑着她的身份,別人也不敢虧待。

可是韓暮欣前後做的兩件事都讓他心寒。其一,故意送“宣紅”給韓凜,促成了和煦長公主的計劃,其二,便是置韓國公府名聲不顧,私下跟隨林雲鶴赴任的馬車。

韓老國公肚量再大,也容忍不下這樣的算計和背叛,所以他早對韓暮欣失望。

有韓暮欣的襯托,韓老國公更覺得韓暮華的好來,因此在這樁婚姻上,更多了對韓暮華的維護。

“公爺,你看杜國公夫人的娘家如何,雖然是經商起家,但是是真正的富足之家,家中人口也不複雜。”老夫人思來想去也就覺得康家最合適。

原來杜國公夫人提及她的娘家,是想到與夏彤結親,可是夏彤發生了那樣丟臉的事,被老夫人送回了大澤鄉,事情自然也耽擱了下來。

現在老夫人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更是沒有耐心給韓暮欣一家一家精心篩選,她那麼讓老夫人失望,老夫人只盼望她早些嫁出去,讓府上安寧。

而且,康家地位低,韓暮欣這個高門千金嫁進去,即便是脾氣壞點也不會被苛責,家裡人只會尊敬她,善待她。

“你認為她那個性子會願意嫁進康家?”韓老國公明顯不相信韓暮欣會這麼老實的聽從安排。

老夫人目光沉沉,“暮欣如果要是不滿意我給她選的前塵。我也不管了,如果她大鬧不嫁到康家,我就把她送到廟裡。先風風光光把暮華的婚事辦了,再接她回來,以後她想嫁給誰,她自己謀划去。”

說到最後,老夫人氣憤交加。

“行。這事我也不攙和了,宮裡還在計較上元宴的事,我還要打點,這些天有的忙的,過兩日,你把杜國公夫人請到府上來商量商量。還有。派人看着些暮欣的院子,別又出什麼紕漏。”韓老國公揉了揉額頭,疲憊不已。

“公爺。這些我都知道,這麼多年,我辦的那些事可有一件讓你失望過?”老夫人起身親自給韓老國公按摩酸痛的額頭。

“哎……怎麼說也都是我們的孫女,婚事陪嫁上你別苛刻,該給的都給。”到底。韓老國公還是有一絲不忍心,韓暮欣即便讓他那麼失望。他也不願意苛待她一分。

“公爺,您把我當什麼人了,兩個閨女是孫子輩最後沒出嫁的姑娘,我還能虧待她們不成,我恨不得把我的陪嫁都補貼給她們呢!”老夫人嗔怪道。

話說到此時,老兩口臉上才有了笑意。

老夫人忽然哀嘆一聲:“如果不是恰好碰上大選,我真捨不得暮華這麼早就出嫁,怎麼也得多留一兩年,在府上陪我,那孩子……真的跟珏兒太像了!”

韓老國公臉色一變,拉下了老夫人的手,目光犀利地盯着她,語氣嚴肅,“這事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萬不要在孩子面前提起了。”

老夫人一怔,許久後才悲傷的點點頭。

鎮南大將軍府,沈思一把撕碎了手中的信,雪白的紙片飄散了一地,就像是窗外洋洋飄下的雪花,沈思望着入目的銀裝素裹的世界,內心也像寒冬一樣冰冷。

沈玉珩進屋看到這滿地的狼藉,頓了頓腳步。

沈思猛然轉過身來,盯着沈玉珩,“五哥,難道你就這麼認命了嗎?”

沈玉珩俊臉一僵,隨即苦笑,他不認命又能怎樣,不管是比什麼,他就從沒有贏過李逸之,這次即便是他耍了心機又如何。

沈思突然有些瘋魔一般的走到他面前,抓着他的前襟用力搖晃,“五哥,你不是喜歡韓暮華嗎,把她搶回來啊!你怎麼能什麼都不做不努力!”

沈玉珩皺起眉頭,看着着了魔的妹妹,忽然有一絲不忍,兩行清淚從沈思的眼角流下,少女梨花帶雨的模樣惹人憐愛。

沈玉珩嘆了口氣,安撫地摸了摸沈思的頭,“五妹,有些東西不是你的你怎麼努力都不行,逸之那樣的人,你還是少接觸的好,聽哥哥的話,哥哥會給你找個好人家,以後誰也欺負不了你。”

人,是脆弱的動物,總是越安慰越傷心,在疼愛自己的哥哥面前,沈思終於忍不住大哭了起來,她怎麼甘心,叫她怎麼能甘心啊!自己痴慕了那麼多年的男子,怎麼能說放手就放手。

埋在沈玉珩衣襟里的沈思狠狠抽噎了兩下,然後好像決定了什麼似的,抬起頭來,堅定的擦掉了臉上的淚水。

目光落在一片殘敗的荷塘中那處湖心亭,那裡仿若有兩個少女溫婉而笑,相對和顏,美麗空靈如臨凡的仙子,樂飛九天,良久,人影越來越淡,溫暖人心的琴簫合奏越來越遠,這樣的合奏成了多年後再不可得的痴望。

再嚴寒的冬季也有過去的時候,春意不經意間來臨,染遍了整個盛京。

陽春三月,柳絮飄飛,脫去了惱人的冬衣,整個人也變得鬆快起來,韓暮華一早去懿祥閣請安,陪着老夫人用完早膳才回來。

剛在玫瑰椅上歇下,妙函就滿臉笑意的進來彙報,“五小姐,瑞雪的婚事定下了,就在小姐生辰後一天。”

瑞雪被送去莊子上,妙函的母親將她介紹給了妙函的四表哥,有妙函跟着把關,自然不會害了瑞雪。韓暮華一聽,臉上也多了明媚,忙起身去書案上埋頭寫起來。

不一會兒將寫好的單子交給徐嬤嬤,“嬤嬤,你替我跑一趟,給瑞雪把這些東西辦齊了。”

瑞雪從小就服侍她,對她忠心耿耿,從未有二心,與其說是主僕,更不如說拿她當姐妹,

徐嬤嬤笑着應了,韓暮華轉頭又吩咐妙函,“妙函,你幫着看看你四表哥那邊,若有什麼缺的,過來跟我說。”她只希望瑞雪過的好就行。

這兩個月,韓國公府忙着準備韓暮華與韓暮欣的婚事,闔府上下都沒幾個閑人。就連長公主也在明面上補貼了她不少。

韓國公府與曹國公府商議之下,決定將婚期訂在四月二十八這日,說是找了法華寺的高僧測算,這日大吉。

有和煦長公主幫襯,韓暮華的婚事一切準備的都很順利。

反較之韓暮欣,老夫人就寒心的多,聽老夫人要將她嫁到康家,她就抵死不從,在秋水居里大鬧了三次,都被老夫人的雷霆手段鎮壓了。

眼下將要三月中旬,韓暮欣的婚事還未確定,老夫人心急如焚,如果到四月,韓暮欣還是這般態度,老夫人綁也要將她綁到花轎上,嫁妝準備了兩份,到時候由不得她不嫁。

“瑞雪姐姐有五小姐這個主子真是好福氣。”妙函在一旁笑道。

“就你會打趣!”韓暮華嗔了她一眼。

傍晚去懿祥閣請安時,韓柔也在,她被世子夫人暫時安排在夢蘭軒。當初她隱約透露過想與韓暮華共住一個院子的念頭,卻被老夫人一句“國公府有的是院子”駁回,她寄人籬下,還想要靠着韓暮華髮跡,不敢得罪人。這些日子在夢蘭軒里更是規規矩矩,能少說就少說,能少做就少做。

老夫人原本對她不看好,但是她這段時間的安分卻又給了老夫人好印象。曹國公府人丁不比韓國公府少,尤其是曹國公府的大奶奶金氏更加不是善茬。老夫人有心想給韓暮華找一個心機縝密的滕妾,在她身邊幫她出謀劃策,原本答應世子夫人接韓柔來也是準備先觀察一段時間的,韓柔能耐得住冷落也確實是出乎老夫人的意料。

從懿祥閣出來,太陽的餘暉只剩下一半,春季的韓國公府里到處充滿着生機。

春風拂擺間,春氣濃濃,空氣里都是清新的味道,韓暮華在妙珍的攙扶下,緩步在回錦墨居的綠意小道上,身後傳來一聲嬌怯怯的喊聲:“暮華妹妹,稍稍等等。”

韓暮華聞言剎那回頭,一縷垂在肩測的青絲拂過在夕陽餘暉照耀下的白皙面頰,淡淡玫色的唇輕啟,微微驚訝的眼神,這一刻,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驚心動魄的美麗。

饒是韓柔也愣在當場。

韓暮華停下腳步,禮貌笑笑:“柔姐姐可有什麼事?”

“聽說暮華妹妹園子里的斑竹這個時候最是好看,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機會一觀?”韓柔聲音軟軟糯糯,很是嬌柔。

韓暮華杏眸微光閃爍,韓柔哪裡是要看她院子里的斑竹,分明是有話要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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