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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韓暮華還未反應過來的當口,一個閃電一樣的黑色身影如一陣風把她帶離,那隻利箭擦身而過,射在了一旁的梅樹上,錚錚有聲。

韓暮華後知後覺的知道自己被暗算了,後怕不已。身周溫暖,橫在腰間的手臂也強壯有力,韓暮華回過神後,這才想起來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按捺下緊張的噗通亂跳的心臟,韓暮華微微一抬頭,整個人就僵在了當場,深邃的五官,那雙特有的如潑墨般濃黑的雙眸,深的讓人看不清波瀾,不是李濂還有誰!

伸手將身後的可惡男人推開,想到上次下定時在韓國公府他對她的無禮,剛剛的那些感激之情全都煙消雲散。

李濂彈了彈肩部的落雪,笑了一聲,只是聲音冷的出奇,“五小姐真是好興緻,都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在無人小道上賞雪,附庸風雅也就算了,竟還被人算計!”

刻薄的話換來了韓暮華一個怒瞪,這表情不但沒有顯現出她的兇狠,反而有了少見的俏皮可愛。

她今日一身鮮艷的衣裳,尤其是額前的赤金嵌紅寶石蓮花寶結,將白皙的肌膚更加襯托出來,滿目素白間,韓暮華慢慢走來,當真如臘月寒冬盛放的紅梅,清新典雅,又香氣裊裊,不自覺的讓人陶醉其中。

李濂永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韓暮華恨恨的想,“我在做什麼,不關你的事!”

李濂提腳上前邁了一步,俊美的臉上帶着些微嘲諷,“不關我的事?小命都要沒了,我還記得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呢,難道五小姐忘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刻聽到韓暮華這樣說。他竟真的有些責怪她,責怪她不顧自己安危,責怪她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這責怪讓他的心突然的酸脹難耐,怎麼也控制不住。於是,他的話就不自然的帶着寒氣出來。若不是他覺得宴會無聊,宴前隨意來這小道透氣,韓暮華今天就交代在這兒了。

妙函呆傻傻地站在一邊,還沉浸在恐懼中,剛才如果不是李濂相救。韓暮華非死即傷,可是現在看到自家小姐被李濂步步緊逼,她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就擋在了韓暮華面前。

“曹國公府二少爺,你即便與我們小姐有婚約在身,也是男女授受……不親的……”妙函在李濂寒氣四射的怒瞪下聲音越來越小。

韓暮華現在已經徹底領會到一個道理,與李濂抬杠,她總是輸的那個。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理會。

韓暮華冷冷瞥了他一眼,拉着妙函就轉身,權當身後散發著比這寒冬還冷的氣息的人不存在。

方才射來的那枚箭還陷在梅樹上,韓暮華看着雪地,腳下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過去,仔細一看箭身。果然沒錯,上面綁了一張紙條。剛才箭射來的那個位置,並沒有要置她於死地。頂多是讓她吃吃苦頭。從箭矢上解下紙條,拆開來,藉著昏黃的琉璃宮燈的光,上面只簡短的一行字,“韓暮華。什麼事都要掂量着做,你三姐還在我的手上!”

看完紙條上的字。韓暮華驚地渾身一震,她氣的把紙條狠狠攥在手心,她驚訝的是,之前她見到的婢女真的是韓暮琴,震撼的是,她做了什麼竟然都被人看在眼裡!這一箭只是一個警告而已,她彷彿覺得自己摸到了這次上元宴的巨大陰謀的一角。但是有人在暗裡盯着她,她往前一步,三姐的性命就有可能受到威脅,可是如果什麼都不做,三姐和韓國公府又會陷入危機的境地。一時間,韓暮華兩難。

身後被韓暮華極力忽略的那個人低純的聲音響起,“受制於人不如治於人,五小姐不是攻於心計?怎麼這點決策都為難了,真讓我失望啊!”

明明是好心的提點,從李濂那張嘴裡說出來偏偏變成了諷刺,他就是有能把事情變得更糟糕的能力。

韓暮華眼中一亮,也瞬間明白了過來,這個時候只有放手一搏,如果受敵人掣肘,只會寸步難行,她轉頭突然明媚的笑起來,周圍雪色頃刻失彩,“二少爺繼續在這裡吹冷風吧,我就懶得在這陪你了。”

話畢,韓暮華就扶着妙函的手快步朝着久思園去了,這裡離久思園不遠,護衛也多起來,並不用擔心再次被偷襲。

直到韓暮華的背影在暗夜裡消失,李濂這才冷了嘴角,他瞥了一眼暗處,“沈小姐,可看夠了?看夠了的話,不妨出來見一面吧!”

隱在黑暗處的沈思身體幾乎凍僵,現在聽到李濂冷嘲似的話語,心也跟着僵起來,但她隨即換了一副表情,走到了李濂身邊。

李濂低頭涼涼瞥了一眼身邊少女,沈思雙眸水光閃爍,可能待在室外太久,臉頰和鼻子都凍的有些紅,爛漫的笑容掛在臉上,頰邊兩個深深的酒窩,純凈可愛中帶着絲絲嫵媚。

“二少爺,我不是故意聽你和暮華說話的,剛巧宴席還沒開始,我嫌久思園裡悶,就出來走走,不小心就碰到你們了,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沈思看似俏皮的解釋。

李濂低聲一笑,俊臉埋在黑暗處,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分不清他的情緒,“哦?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是沈小姐專門跟着我出的久思園。”

他三言兩語就戳穿了沈思的謊言,沈思頓時臉上憤憤的羞紅,但是嘴上只能繼續圓謊:“我怎麼會做這種事,二少爺不要開玩笑了。”

“我有沒有開玩笑,你自己心裡最清楚。”

李濂的聲音突然冷下來,他轉身波瀾不驚的深眸盯着沈思黑下來的臉,“沈小姐,不要看錯人,高門無情,你我比誰都清楚,有時候出賣我們的或許是自己最親的人,不要太想當然,凡事多多思量,莫要把自己閉上絕路!”

沈思沒想到李濂會對她說這番話,她從來也不笨,他能聽出李濂話語里對韓暮華的維護。於是,她內心的魔鬼又開始叫囂,韓暮華,你不是說不喜歡李濂,那為何連他這樣冷情的人都要站在你這邊!沈思只覺得自己的心裡極度的不平衡。

“我自己的事,我自有定論。”沈思不但沒有將李濂這番話聽進去,反而拐進了死胡同。

李濂最是煩勸慰這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轉身就走,帶起冷風陣陣。

沈思咬着唇憋着淚看着李濂的背影,掩在斗篷下的雙手,指甲戳的手心生疼,她對着李濂的背影就委屈的大喊:“你從來都不明白我的心思!”

李濂突然回身,寒涼的話語直刺心扉,“我從來不喜歡你,你也沒有利用的價值。”

即使沈思早就知道這個答案,但真的親耳聽到仍然不能接受,李濂就是這麼現實又冷酷的人,落在他手裡的東西,要麼喜歡,要麼有利用價值,而她兩者都不是,所以他連看她一眼也不願意。忽然,沈思冷笑,韓暮華,你是屬於哪種呢?

久思園裡觥籌交錯,這時候已經準備開宴,園中花廳龐大,容納下十來桌也不覺得擁擠,南北中間幾張巨大的檀木描金花鳥屏風擋住,屏風是材質上號的銀線彈綃紗,薄如蟬翼,男女賓兩邊應酬的場景都能看見,就如同席。

韓暮華到久思園時,老夫人正擔心她,韓暮欣與眾府一眾貴女早她兩刻鐘到的,如果她再不來,老夫人就要派人去尋了。

桂嬤嬤站在久思園門口,瞧着妙函扶着她從小道這邊過來,撐着傘披風上都沾了雪,急忙地迎過去,用手帕給她彈掉雪花,“五小姐,快些,老夫人都等急了,馬上就要開宴了。”

韓暮華歉疚的忘了一眼桂嬤嬤,桂嬤嬤被她瞧的心軟,也不好怪罪,帶着她去了老夫人歇腳的客房。韓暮華渾身的寒氣,得先去屋裡去去寒,捧個手爐,不然回去准得生病,而且,先前世子夫人來說的那事,老夫人也要問問韓暮華才行。

老夫人休息的廂房就在久思園的隔壁,是一間雅緻的暖閣,上元宴都有各家年紀大的女眷賓客,世子夫人想的周到,都給安排了休息的地兒。

赤芍掀氈簾讓韓暮華進去,暖閣里燒了炕,與外面是兩個天地,韓暮華進了屋呼着白氣,眉眼鼻子都凍的有些紅,老夫人忙命竹葉遞了個琺琅三君子圖案的手爐給她暖手,又招呼她到炕上坐。

韓暮華確實也凍的夠嗆,妙函給她取下了白狐緞子披肩,她就窩炕上了。這個時候三夫人、韓暮欣等都被老夫人先支去久思園,老夫人是特意想尋韓暮華問話。

韓暮華喝了口熱茶,還未等老夫人開口,她先道:“祖母,有句話我要問您,三姐那時候是不是沒死?”

聽到韓暮華如此詢問,老夫人才這知道瞞不住了,她哀嘆一聲,“人老了,總希望兒孫福澤延綿,你祖母又不是那般心狠手辣之人,怎麼忍心親手將你三姐逼死,可是,霖兒是二房的獨苗,祖母也不能袖手旁觀,當時,金城伯府的人逼得無法,只好委屈你三姐,我就暗地裡安排你三姐假死,將她送去了臨城的莊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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