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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看着她,韓暮華目光坦蕩,眼神純凈,話語真誠,不像是故意欺騙。於是,她低下頭,長嘆一聲,“暮華,你實話跟我說,你是怎麼看待你這樁婚事的?”

韓暮華真是有苦說不出,自己眼裡的爛白菜就是別人心裡的香餑餑,有什麼辦法,她是打心眼裡不想與李濂成婚,但是命不由人,和煦長公主暗裡使絆子,老夫人也不知什麼原因竟然開始默許這門婚事。她明裡暗裡想過許多辦法,沒有一個如意的。現在沈思又來質問她,其實,韓暮華心裡真是委屈極了。

“姐姐,在我說之前我只問你一句,你信不信我?”韓暮華面色嚴肅,眼眸里也帶了一絲期盼,真愛難尋,好友亦是難得,她不想失去沈思這個知己。

沈思也看着她,沉默良久,終是抿了抿唇頷首。

韓暮華提着的心鬆了口氣,這才娓娓道來,她將長公主的手段和老夫人莫名的同意都向沈思坦白,並且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她討厭那個男人還來不及,又怎麼會願意嫁給他。

沈思聽了不由皺眉,她自小也在大家族中長大,又是大將軍府唯一的嫡女,這些內宅齷蹉怎麼會不知道,像她們這樣的貴女,外表看來光鮮,可是又有幾個人能看到她們的艱難,婚事歷來就是家族的犧牲品,能有幾個真能嫁得如意郎君。

沈思心中的芥蒂正在慢慢消除,眉眼也靈動起來,她拉了韓暮華的手,猶豫了一下才問,“暮華,那日你為何突然來了我家,卻連拜帖也未下?”說來。沈思真正在乎的還是這件事。只是她問的含蓄,未把韓暮華與李濂“私會”明說出來,另外,她也希望韓暮華能親口承認這件事。

韓暮華一聽就眉頭蹙起,前後一聯想,她恍然明白癥結所在,組織好語言,正準備與沈思將這個疙瘩解開。可是飛檐亭邊上小道朦朧的宮燈中卻一閃而過一個熟悉的身影,纖柔苗條,穿着今日婢女統一的粉色花蝶長襖。雙平髻,只是……只是那張臉卻分明就和久歿的三小姐韓暮琴一般模樣!

韓暮華內心突然波濤翻滾,人也怔怔地愣在當場。視線落在那處,直到那個婢女走遠也收不回來,剛才那幕太震撼了,韓暮華一時間五味雜陳,各種想法從腦中晃過。頭一個冒出來就是要確認這人是不是韓國公府的三小姐韓暮琴!

若當初韓暮琴真的沒死,只是老夫人設法做的一場戲,那麼老夫人定然私下裡會派人好好的安置,她怎麼會跑到這裡來?若方才的不是三姐,那韓暮華就更應該攔住這個婢女,長的這樣像韓暮琴的一個人。如果晃到了韓國公府夫人們面前,還不驚起滔天大浪。更甚者假如被人利用,那今天的宴會就成了韓國公府的笑話。

上元宴幕後是皇太后娘娘撐腰。如果上元宴沒辦好,太后娘娘也會跟着沒臉,太后娘娘一大怒,聖上又是個孝順的,保不準韓國公府就會受到牽連。

而且。韓暮華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剛剛匆匆過去的婢女就是三小姐韓暮琴!並且。三姐出現在這裡目的不一般,韓暮華彷彿窺見了陰謀的一角。

沈思瞧她神色突然變得怪異,也朝着她眼神的方向看過去,空空的竹間小道,冷風吹的落了斑斑白雪的竹葉沙沙,空曠無人,寂冷無寥。

“暮華,你怎麼了?”

韓暮華被沈思這聲喚的回過神,突然她面色肅穆,抓了沈思的手急切道:“姐姐,我有急事,必須馬上去做,改日我一定登門拜訪,將事情都明明白白說清楚可好?”

沈思身體一僵,面上卻平靜應道:“暮華,你有急事就快去吧,莫要耽誤了時辰。”

韓暮華以為沈思理解,拍了拍她的手,疾步匆匆的離開,事情要分輕重,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是在韓暮華的預料之外,如果韓暮華知道,正是因為這次,她才與沈思的關係徹底破裂,不知道她又會作何選擇!

守候在亭外的妙函有些不解,“五小姐,怎麼這麼著急,發生了什麼事?”

韓暮華顧不上戴上兜帽,零落的雪花都飄落在她的黑髮上,“來不及了,快跟我來。”

妙函少見她有這麼急促的時候,連忙也正視起來,給韓暮華撐着傘扶着她就朝着貴女們聚會的樓閣去了。那裡是世子夫人身邊的葛嬤嬤負責,這個時候,光靠她一個人是不行的,得馬上找到信任的人,派人暗地裡搜尋。葛嬤嬤做事謹慎,又是世子夫人的人,肯定能在第一時間想到辦法應對。

而獨自留在飛檐亭里的沈思,卻久久望着那空闊的一處,良久,嘴角才提了提,經常在臉頰邊的酒窩也未顯現,她微勾的嘴角帶着一絲凄冷,一向韓暮華提起那日的情形,她就慌不擇路的逃離,這是廣都別院,能有什麼急事,竟是連說也不能與她說的?說的好聽,可是方才的心虛憂急又怎麼解釋?沈思這個時候真的對韓暮華的徹底的心寒!

原來人都是一樣的,為利所驅,世上哪裡有真情,他們每個人都只是為了利帶着真真假假的面具在生活而已。以前她為了韓暮華願意脫下面具,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吧!

韓暮華尋到葛嬤嬤後,立即將剛才的懷疑告訴她,葛嬤嬤心裡“咯噔”一下,當初為了平息二少爺闖下的禍,老夫人做主讓三小姐假死,她與世子夫人都參與了,自然比誰都明白。所以韓暮華一這麼說,她心裡的觸動比誰都大。

這剛過了年,她就幫着世子夫人在廣都別院為了上元宴忙活,遠在韓國公府臨城莊子上的三小姐,也就年前派人秘密送去些年節的禮物銀錢吃食,這邊府上忙的腳不沾地,三小姐那邊的一個多月都沒收到消息,她們也大意了,竟然沒注意。

“五小姐,您別急,您先告訴老奴您在哪裡見到那婢子的。”葛嬤嬤瞬間也明白了這件事的重要性,面色凝重的問道。

“方才在飛檐亭邊上的竹間小道瞧見的。”

葛嬤嬤因為布置廣都別院,在這裡待了有四五日,這邊招待貴女的地界兒世子夫人又交給了她,所以她對這邊比韓暮華熟悉的多。聽韓暮華說過後,她臉色瞬間就變了。

“五小姐,那條路,直通向隴泉。”

而老夫人、世子夫人還有各府女眷都在隴泉邊上。

韓暮華也緊張起來,這件事處處透着詭異,不管那個人是不是三小姐,當務之急,就是先找到她。

“五小姐,您先在這裡歇着,別擔心,老奴去布置,保管出不了錯。”葛嬤嬤雖然面上安撫韓暮華,其實心裡早就急得不行。

她轉身就找了信任的人來,先派人去通知世子夫人、老夫人那邊,請示處理辦法,也順便通個氣,然後又讓人秘密順着那條道先搜尋下,如果真能找到人,不管如何,都將她先拿下。

葛嬤嬤這個時候也沒時間管韓暮華這邊,轉身去指派人去了,這裡多是皇家的人手,韓國公府的人本來就少,現在要抽幾個能用的人來着實困難。

韓暮華在客房裡坐了一刻鐘,心緒起伏,當初韓暮琴的死給她帶來了多大的震撼,現在三姐又忽然出現在她眼前,她一時不能相信。妙函給她端了熱茶來,她兜手接過,迷茫的就往嘴裡灌,妙函還沒喊出聲,茶水已經入了口,燙的她舌頭髮麻。

妙函自責的不行,“五小姐,有沒有燙着,都是奴婢疏忽了。”

韓暮華灌了兩口冷茶,這才好受些,“無事,不是你的錯。”

說完,她就坐不住,起身就要往外走。

妙函被嚇到了,“五小姐,你去哪裡?”

“我不放心,如果剛才那女子真的是三姐,落到了祖母手裡也就算了,但要是落到其他歹人的手裡,那定要掀起風浪。”

妙函跟着嘆口氣,拿了傘就追了出去,小雪還在飄,或許心情好的人認為這是瑞雪兆豐年,但是韓暮華卻心情煩躁,穿着木屐,積雪路滑,根本就不適合尋人。那邊已經有管事的丫鬟來通知,請各位小姐去久思園,半個時辰後就開宴了。

韓暮華現在一點頭緒都沒,但是心裡又擔心的不行,那條道是通向隴泉的,久思園就在隴泉旁邊,於是韓暮華就順着那條小道,一路尋過去,希望能有奇遇。

天冷風雪飄,幽幽小雪突然變大,妙函在旁邊給韓暮華撐着傘,自己半個肩膀上都是落雪,韓暮華白皙的臉頰也凍的通紅,雪越下越大,視線就更不好,尋人也變得更難。

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韓暮華也不由的咒着賊老天。

妙函渾身冷颼颼的,這段路人煙稀少,琉璃宮燈也顯得格外的微弱,她忍不住就要勸韓暮華,“五小姐,這件事自有老夫人處理,你這樣也不是法子。”

廣都別院守衛森嚴,這樣都能出差錯,如果有人要對韓暮華不利,這種時刻,豈不是大大不妙。

妙函話音方落,陰冷的一陣破空之聲襲來,穿過重重白雪,目標直指韓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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