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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於燁沒有修鍊也沒有睡覺,輾轉反側,像是在琢磨人類一共能躺出多少個姿勢來。

沒有修鍊是因為廂房另一頭的床上還躺着個人,嘴裡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念叨什麼,在進門的時候於燁藉著燈籠的光線,見這人伸手在空中不停的畫著,細條凌亂扭曲,像是鬼畫符,而他只是在門打開時轉過來看了一眼,直到現在都沒和於燁說過一句話。

沒有睡覺除了那個怪人的聲音太吵外,還有一個原因是於燁在思考着要用什麼東西去激化三正門和四奇門之間的矛盾,讓他們打起來,自己好從中攪局報仇。

天仙蓮和金佛珠都有着致命的誘huò力,無論哪一種都能讓靈礦脈這塊大肥肉直接升級為唐僧肉,絕對是人人都想咬上一口的,就算咽不進去,也要用力的嚼上一嚼,嚼得滿嘴生香才能罷休。

於燁考慮的是要用哪件寶貝作誘餌,天仙蓮有七顆,數量上佔優,分出一兩顆來做誘餌,自己還能剩下五六顆,可問題是這七顆是一組的,分開來的話是遠遠不如湊在一起的,這和七龍珠沒太大區別。

金佛珠只有一顆,而且是天極大陸唯一的一顆,給出去實在可惜,可這東西拿在手上的作用遠遠不如天仙蓮的大,兩世為人,見多識廣,於燁並不懼怕心魔,而且如果能替師父報了仇,心魔也就不會給他造成瓶頸,許晴安和冬藏如果能做到搬山這件事,她們就幾乎不會有心魔,金佛珠的價值對他們三人來說都不算大。

蓮子和佛珠都各有利弊,很難取捨,換成別的靈物又不大可能引得三正門冒險拚命,或讓四奇門拚命保住礦脈,能讓這些大門派看得上眼的東西不少。能讓他們看紅了眼的東西卻不多。

努力想着,於燁沒有留意到屋子裡的另一個人已經停止了念叨,起身坐在床上,看了看於燁躺的位置。掀開被子下了床。

屋子裡很黑,伸手不見五指,那人下了床後摸索着找到了他擔在一張椅子背上的衣物,伸手往衣兜里掏去。

躺在床上突然聽到了“呼呼”的吹氣聲,於燁嚇得差點跳起來,因為聲音不是從怪人躺着的位置傳過來的,而是另一個方向。

猛的從床上坐起來,凝神戒備做好了戰鬥準備,只見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點火光,刺得眼睛隱隱生疼。

於燁不敢閉眼。眯起眼睛往火光出現的位置看去,接着又有另一簇火光亮起,整個廂房都被照亮了。

原來是那人起床摸到了自己的火褶子,吹燃以後點亮了桌上的半截蠟燭。

於燁被嚇得不輕,到這時才鬆了口氣。暗暗責備自己不夠警惕。

不夠警惕的最主要原因是他和這類奇怪的人接觸很多,在見到這家人時,他也把這人當成了劉希娣、楊學兵、李雲聰、金陽之類的人了,這類人除了在做實驗時很可能毀滅世界外,平日里都是人畜無害的,誰知道他竟會鬼鬼祟祟的半夜三更點蠟燭。

這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光着腳丫子站在地上。靦腆的對於燁笑了笑,說道:“聽到兄台在床上翻來覆去,想必也是睡不慣這裡的床,不介意我點一會蠟燭吧?”

於燁心想我睡不着是因為你在旁邊念叨,和床沒半毛錢關係,不過他臉上仍是露出了笑容。說道:“當然,你儘管點,我真要睡的話你點着蠟燭我也能睡着。”

年輕人道了謝,從牆角的一個小行囊中拿出了一疊紙和一根小炭條,拉開椅子坐下後就趴在桌上寫寫畫畫。

於燁好奇。也光着腳下來湊過去看,只見年輕人在紙的正中心用炭條畫出來一個大點,又在大點周圍凌亂的畫了一些小點,看起來像是個靈陣。

在李雲聰那裡見過了不少靈陣,無論哪一個都是規規矩矩的,就算靈石放得錯落有致,靈陣的上與下、左與右也都是對稱的,從來沒見過這種像灑落一把芝麻似的亂陣。

“這是……陣?”於燁看了一會,見年輕人在紙上已經點了約二三十個黑點,悚然動容,忍不住出聲問道。

如果真是由二三十顆靈石組成的陣,那這個年輕人可要比李雲聰牛多了,李雲聰擺出來的陣最多也就十七顆靈石,據說這十七顆靈石之間的複雜關係,已經是腦力能夠算出來的極限了,李雲聰的師父就是為了突破極限,最終算得口鼻流血,英年早逝。

年輕人點了點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這是散陣,不入流的旁門左道,不需要去計算靈石之間的關係和靈氣的種類、質量等,只要擺對了、有靈氣,連接起來就能發揮作用,只不過散陣的威力遠遠不如正規的靈陣,對靈石的消耗又是靈陣的幾十上百倍之多,因此很早就被淘汰了,我只是感興趣,胡亂研究一下,畢竟現在的靈陣是從散陣演變而來的。”

“原來如此。”於燁點了點頭,原來這年輕人先前躺在床上就是在畫散陣,大概是畫出點心得來了,這才起身把構思出來的東西畫在紙上。

年輕人見於燁沒有露出什麼輕視的眼神,頓時大生好感,畢竟是旁枝末節,研究這東西被別人知道後一般都會心生鄙夷,用說教的語氣勸他不如研究真正的靈陣,別把時間浪費在散陣上,聽得多了,自然會生出反感來。

“我叫宋白,玄陽堡的弟子。”年輕人自我介紹道。

“於燁,赤霞殿的。”於燁心不在焉的說著,看着紙上的點,心裡突然想到了什麼,卻一始終都抓不到,皺眉思考了一會,有些失望的對宋白說道:“你繼續,我對陣法這東西一竅不通,別打擾了你。”

宋白點了點頭,又用已經被染得黑漆漆的手指頭拿起那根炭條,又加了四五個點,然後開始從陣心畫線,將那些點連接起來。

於燁一看到這些線,頓時明白了自己想到什麼,激動得心臟呯呯直跳,血壓升高,甚至眼前都冒出了小星星,想要大聲呼喊出來,又硬生生的憋住,憋得口乾舌燥。

這樣的線條他是很熟悉的,曾經見過無數次,白琉拼圖中的線就是這個樣子的,看似凌亂的線最終匯聚到中間那塊拼圖的中心點,那就是陣眼,而若是把每一條線的轉折點都當成一顆靈石的話,白琉拼圖就是一個用五十多顆靈石組成的散陣。

“如果真的要擺散陣,這些靈石要如何連接?畫出來的線要用什麼代替?”於燁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用百匯銀是最好的,最早的時候曾經出現過不少散陣盤,就是在木牌上挖出擺放靈石的小孔,用百匯銀連接起來,在需要的時候把靈石放到孔里,最後放上陣眼,散陣盤就能發揮作用,只是現在已經找不到了,若是沒有百匯銀的話,也可以用天龍鬚代替,但是要算準時間才能使用,而且很不穩定,用過一次就要更換。”宋白耐心的解答道。

“多謝指點。”於燁很誠懇的說道,他清楚的記得每一塊白琉拼圖中的細線圖案,雖然都是分開來看的,但憑着記憶組合起來也不算是太難的事,若自己用百匯銀拼出線條來,在空出來的那些轉折點上放上靈石,回家不就有望了?

百匯銀是一種特殊材料,對靈氣有很強的吸附能力,但和天龍鬚不同的是,它只能在和靈物接觸的時候才會吸靈氣,而且吸了之後就能一直保存,曾經是打造飛劍的材料之一,只是現在難以找到,被棄用的,說不定和過去的修真者弄太多散陣盤有關。

丘處機顯然是懂得散陣的,只是地球沒有百匯銀這種物質,沒辦法連成散陣,因此他想出了另外的方法,直接在靈石內部用靈氣的真空帶弄出一個散陣來,具體的方法已經無法得知,畢竟金丹里的記憶只是一些重要的片斷,不會涉及到這些瑣碎的事情,否則金丹不帶快進功能,一生的記憶豈不是要用一生的時間去看?

宋白仍在專心的畫著他的散靈陣,於燁則重新躺回床上,開始仔細回憶九塊白琉拼圖中的線條圖案,越想越覺得興奮,這個晚上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此時手頭沒有材料,五十多塊靈石可不是個小數目,再加上百匯銀已經很難找到,只好等回去的時候再去尋找了,得先處理完報仇的事。

第二天早上天剛亮,畫靈陣畫到了卯時才躺下的宋白仍在熟睡中,於燁平復了激動的心情,起床來到廂房外的院子里洗漱一番,打算等着宋白起床後一起去吃早點。

昨天來得太晚,他除了程化外誰也沒見到,而程化被他師父說了一頓之後就沒敢再多聊,把於燁帶到南廂房後就匆匆忙忙的跑了,導致於燁現在什麼也不知道。

等了沒多久,宋白還沒起床,一宿未見的程化卻來了,身後還跟着一個人,正是殺死師父的兇手之一——包成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