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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就在眾人怒火難填的時候,楊紀上前一步突然說話了:

“德行殿負有監察天下考生品性,去蕪存菁的職責。雖然都學生的話無法自證清白。按德行殿的規矩,都尉的話又不足以取信。不過,空穴不來風,德行殿總不至於認為都尉大人也和在下同流合謀,德行有虧吧?”

一席話,中年鑒品官突然停下了腳步,眼中變幻不定。

“楊紀,你想說什麼?”

中年鑒品官沉聲道。。

“學生只是希望諸位能夠甚至重新審視這件事,給學生一點時間自證清白。德行殿不放過任何一個偽善的漏網之魚,但也總不該放任任何一個學生無辜被屈吧?”

楊紀道。

中年鑒品官盯着楊紀,目光變幻不定。

“三天,我最多給你三天的時間。不能再多了!”

中年鑒品官終於開口,一臉嚴肅道:

“如果你真的清白,就必定能夠請到足夠份量的朝廷官員替你證明清白。如果你做不到,德行殿的榜文就會正式發出去。——我希望你明白,你其實是在要求德行殿懷疑一名經過朝廷長期考驗的武舉人!”

“學生明白,多謝大人。”

楊紀躬身一禮。

從德行殿里出來,眾人看着楊紀的目光還充滿着驚異。

“楊紀,我真的是服了你了。這種情況下你居然還能保持冷靜,為自己爭取時間。”

盧有象感嘆道。

其他人沒有說話,但臉上也是同樣的表情。在大殿里。大家基本上都被中年鑒品師的態度激怒了。

連外人都是如此,楊紀心中肯定比他們更憤怒。但是那種情況下。他居然還能保持冷靜,從最嚴竣的情況下,開劈出一條路,替自己找出最優的選擇。

這絕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得到的!

“憤怒改變不了問題,我所擔心的是怎麼樣在三天之內讓德行殿改變注意。”

楊紀沉聲道。

“楊紀。這件事情交給我吧。想讓德行殿改變注意也並不是很難。一會兒我就返回城主府,讓我爹出面替你證明清白。——這些混蛋太可恨了!”

呂凌聲音里還帶着很濃的火氣,顯然對在鑒品師那裡吃癟還耿耿於懷。

聽到呂凌的話,眾人都是眼睛一亮。

在平川縣這種小地方想要找到一位份量和武舉人並不容易,呂凌父親平川城主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只要呂凌的父親出面,楊紀的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呂凌,謝謝你。”

楊紀誠聲道。

“別說這種話。”

呂凌擺了擺手,一臉颯爽道:

“我就是看不慣楊玄覽那種卑鄙小人。居然使用這種伎倆。而且,當初要不是你救了我一命,我都不一定還活着。這種事情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楊紀,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和眾人分開,呂凌也不廢話,直奔城主府,展現出雷厲風行的手段。

剛剛回到城主府,呂凌就感覺到有些不太一樣的地方。

“呂凌!——”

像往常一樣踱過大堂的時候。突然一聲沉渾的聲音從左側的大門中傳來。光影一閃,一名身軀微胖,面容威嚴而和善的中年男子踱着步子從門後走了出來。

“爹!——”

呂凌眼睛一亮。有些意外,隨即展顏一笑:“爹,你怎麼會在這裡?不過,來的正好,我正好要去找你。”

“是想求我替你為這一屆的武童生,那個叫做楊紀的年輕人求情嗎?”

平川城主一臉平靜道。

“是啊。咦?你怎麼知道。”

呂凌一臉訝異。這件事情她都還沒有開口呢。

“凌兒,我是一城之主,在這個平川城裡,又有什麼能瞞過我的眼睛呢?”

平川城主一臉溫和道。

呂凌嘻嘻一笑:“也是。”

“對了,爹爹。這回你可一定要幫他。那個叫楊玄覽的實在太陰險了,居然利用德行殿的鑒品官對付他。還有,那些鑒品官一個個簡直是榆木腦袋,說什麼都不通。我說都不行,還非得讓你出面不可。”

呂凌嘻笑道,搖着自己父親的手臂撒嬌道。也只有在父親面前,她才會顯露這樣小兒女的一面。

“哎!”

平川城主撫着呂凌的頭髮,嘆息一聲:

“凌兒,下回就不要和他在一起了。離那個楊紀遠一點!”

“!!!”

這出乎意料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在呂凌身上。呂凌身軀劇顫,猛的睜大了眼睛,一臉震驚的看着自己的父親。

“聽爹的話,和那個楊紀糾纏的太深對你不好。”

平川城主再次嘆息。

“為什麼?!”

呂凌完全懵了。太驚人了,本來以為父親會幫自己,沒想到,居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突然,目光掠過父親身上的官袍,呂凌心中一震,猛然意識到了什麼:

“剛剛有人來過?——楊玄覽!”

當這句話脫口而出,呂凌如遭雷殛,臉色唰的一下蒼白無血。

如果不是有人正式拜訪,父親平時一般是不會穿上官袍的。再聯繫上父親的反常舉動,呂凌突然一下就明白了。

楊玄覽居然到城主府來拜訪了,而且居然還成功的說服了父親!

——呂凌心中一片驚濤駭浪,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的判斷。

“嗯,楊玄覽確實剛剛來過。”

平川城平靜道。

“為什麼?”

呂凌蒼白着臉色:“爹爹,你平常不是不干涉的嗎?為什麼要幫他。難道你忘了,可是楊紀救了我一命!”

她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凌兒。不是爹不近人情。”

平川城主嘆息道: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爹完全可以答應。——以往的時候。爹什麼時候說過一個不字?”

“但是這次不一樣,這個楊玄覽來頭太大了。如果他僅僅只是一個武舉人,爹爹豁出去,得罪了也就得罪了,未必有多大的事。但是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居然勾搭上了太淵王的女兒朝陽郡主。兩人不日就要完婚!”

平川城主一臉無奈道:

“太淵王是朝廷難得的實權親王。這種天皇貴胄根本不是我們可以招惹得起的。爹爹就算不考慮自己,也要考慮你啊。而且,以楊玄覽的來頭,即便我出面替那個小子出面,也未必有用啊!”

呂凌神色一窒,臉上一下子變得雪白雪白。她雖然不喜歡政治,但在城主府耳濡目染多少也知道一些。

“太淵王”是整個東部“太一洲”身份最尊貴,地位最崇高的人。跺一跺腳。整個洲府郡縣都要抖上三抖。

他說出來的話,一言九鼎,根本沒有人敢觸怒他。

呂凌萬萬沒有想到,都尉府中看到的那個“卑鄙小人”居然會是太淵王的駙馬爺!“朝廷的政治鬥爭危險萬分,如果冒然摻和進去,就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的下場。凌兒,聽我的話,楊玄覽這種人不是我們可以招惹的。——還是那個楊紀的小子遠點吧!”

平川城主說完。唰的一抖衣袖,徑直離去。留下呂凌站在那裡,臉色蒼白無比。

呂凌腦袋裡渾渾噩噩。一片空白,連自己怎麼找到楊紀的都不知道。

“怎麼了?”

地龍酒樓上,楊紀皺着眉頭道。

這裡是幾人約定商量和見面的地方,但是呂凌的狀態明顯不在狀態。

“怎麼了?”

楊紀問道。

“我父親拒絕了。”

呂凌道,第二句:“楊玄覽是朝陽郡主的夫婿,即將入贅太淵王府!”

“啊!”

王弦、盧有象等人齊齊驚呼。

如果說第一個消息只是讓人詫異的話。那麼第二個就是震撼性的消息了。“太淵王”,這三個字的份量已經超出了四個少年的想像範疇。

即便是以四人的出來來說,這也是三個沉重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詞。

四人齊齊望向楊紀,沉默下來。沒有人懷疑呂凌,只是楊玄覽的來頭太驚人了。新晉武舉人也就罷了,居然還成了太淵王的女婿。

這樣的人要對付楊紀,楊紀幾乎毫無反手之力。幾人甚至可以想像到楊紀被剝奪武童生資格的樣子。

“楊紀,現在怎麼辦?”

王弦道,這一次他也心裡沒底了。

呂凌也好不到哪裡去。她本來是一個喜歡嬉鬧的人,但現在一句話都沒說。答應楊紀的事情沒有做到,對呂凌這種性格的人來說,這是非常難受的。

空氣靜悄悄的,楊紀坐在桌前一動不動,他的臉上雖然不動聲色,但心中卻是山崩海嘯一般。

“郡主附馬,郡主附馬……”

楊紀心中喃喃自語。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楊玄覽敢在都尉府中對自己出手了,也明白了為什麼他顯得如此的毫無顧忌。

“原來這才是你的真正底牌。”

楊紀腦海中此起彼伏,電光石火間轉過無數個念頭。太

“太淵王”、“朝陽郡主”、“附馬爺”、“武舉人”……,這四個詞重重的大山覆壓過來。但越是這個時候,楊紀反倒越發的冷靜。

過去的八年,無盡的排擠和打壓,已經啄磨出了他面對壓力的巨大耐性和毅力。

就在五人的目光中,楊紀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一臉思忖的樣子。眼前的局勢已經無比危急,楊玄覽處處先機,已經事先預料到他的舉動。

楊紀心中清楚,沒有平川城主的證明,自己幾乎不可能取信“德行殿”。一旦德行殿的榜文貼出,自己辛辛苦苦搏取的“功名”被取消就是指日可待的事。

冥冥中,呂凌的說的那兩條消息,再次浮現腦海。在這種危機暗伏的時刻,楊紀反倒完全的冷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