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最後，

龍兒把江南從群裡給踢了出去。

吳小憶也得以最後把要說的一些情況都給說完。

在這之後，吳小憶說，自己週日下午有空。

也就是後天的樣子。

她可以回答一些今天沒有消化掉的問題。

到時候只要是自己知道的，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可就在一切都安靜下來的時候，龍兒卻忽然小窗了吳小憶。

“小憶，你覺得江南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怎麼忽然這麼說？”

“問問”

“江南，呵呵，你知道第一次他來新月的時候被我罵得很慘嗎？”

“不知道哦，說來聽聽”

“那時候他第一次進新月的群，那時候就只有一個群，就是現在的寫手群，進來之後他很會侃，而且一直說自己認識很多神，牛得不得了，然後我截了幾張我的qq好友的圖給他，裡面有aa、bb、cc、dd等人”

“哇~你認識那麼多人？”

“只是加過好友而已，然後他自然不服氣了，給群裡一下子拉了幾十個人，我就說你拉了這麼多人還不及拉一個神來，然後我截了幾張神群的圖給他，這小子就在我剛給完圖就往這些神群裡加”

“這麼一回事？”

“然後當然被踢了出來”

“然後呢？”

“之後我問他，你知不知道行規？”

“什麼行規？”

“其實也不算什麼行規，我唬他的，不過一般默認的就是不去別人的寫手群挖牆角”

“嗯嗯，這個肯定不可以啊，就是你要去也肯定被人踢出群了啊”

“呵呵，反正後面就狠狠的罵了他一頓。細節不說了，很損他形象的”

“就是別人的作者，你別搶。嗯…我喜歡這樣的工作地方”

“到現在為止他都什麼事要和我比，跟我爭也是因為這樣的緣由，他要做給我看，他也是有本事的，要我看得起他”

“是這樣啊”

“對，就是這樣，你為什麼忽然問這個問題？”

“我剛把江南踢出培訓群，他很氣憤的小窗我說。說他有很多地方都有人拉他去當總編，而且說他手裡有很多的出版社，關係和他們鐵鐵的。還說他要離開新月那就帶走所有的編輯所有的作者所有的出版社，讓新月給毀了。”

看到這話，吳小憶笑了，是一種難以描述的笑容。

江南覺得他是雪曼第二？覺得新月會是第二個漫妮？

不過因為已經共事了比較長的一段時間，吳小憶對他的性格還是有些瞭解。他就是這樣一個喜歡把事情說得很誇張，什麼事情都要張揚一下的人。

而且經過了之前的一些事情，吳小憶更不相信他說過的話，連出版社的人都沒有聯繫過卻和她說已經搞定了的人，怎麼能夠繼續相信他呢。

於是，吳小憶就對龍兒說：“別擔心那麼多。新月不是他一個人撐起來的，他一個人翻不了船，而且不是還有室長在嗎？”

“嗯。也對。”

“而且我覺得，他也有可能只是因為你踢了他，所以心裡不爽放狠話拉回面子而已”

“嗯，那你呢？為什麼要離開新月？”

看到這話，吳小憶一愣。可隨即又釋然道：“理由太多了，一時還真難講清楚。”

“這是什麼理由？”

“我找不到留下的理由了”

“怎麼會找不到呢？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嘛？”

“去問雪姐吧。我原本之前曾就想走，但她留住了我”吳小憶頓了一下，又繼續發道：“雪姐說我逃避，我承認，但是我不在乎”

說道這裡，吳小憶像是在喃喃自語一般，自顧自的打了下去：

“大家都覺得我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吧”

“甚至覺得我不太像一個活著的人，和機器一樣”

“看過火影忍著嗎？”

“鳴人因為九尾的封印所以小時候過得很慘”

“他有理由”

“我呢？”

“甚至我都懷疑自己是活著的還是隻是一個遊魂”

“然後，我想通了”

“我要強，比任何人都強”

“因為當我站得高高的時候終於會有那麼幾個人看見我了”

“優秀者？”

“世界上沒有天才，所謂的強勢那方只是付出了更多而已”

“但是我忘了”

“世人都是同情表面弱勢的一方的”

“但是我已經沒法回頭了”

“我存在的意義就只有變得更強再更強”

“黑屋子裡待的時間太久了，即使是黃昏也會膽寒”

說道這裡，龍兒終於開口了：“我覺得你……活得太累……你無法去了解別人怎麼看你。你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只要自己肯定自己，那就是最大的成功……什麼是優秀者。什麼是天才。那都是別人給的帽子”

吳小憶看著屏幕，笑了：“隨便吧，我承認，雪姐說的沒錯，我心理的問題才是這個事件的主要原因，所有的都只是一個誘發點而已”

龍兒卻在這個時候回覆道：“新月裡的人都當你是親人……就算是牙齒也有和舌頭碰到的時候，難過你就把牙齒拔了嗎？”

吳小憶卻只是回答：“不要做說客，陰影不消失，問題還是會在的。”

“但是遇到問題你就甩手離開……你認為自己對嗎？你也付出過，也努力過，你就忍心看著新月如此？”

“也許你不知道吧，我給雪姐和室長的材料裡，有一個工作室重頭開始幹都夠的資源了，現在新月不缺我了”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更沒有任何說話權……但我仍願意聽你的話……聽你說你心裡的話……”

“心裡話我說到現在了，你沒理解嗎？”

“理解……”

原以為她理解了。吳小憶就不需要在繼續說了，可是龍兒卻又繼續了下去。

“問題是我們這幾天要收玄幻稿了”

“呵呵，新月會審玄幻的不止我一個呢，總編會解決這個問題的”

“就告訴我你到底煩啥啊！”

“沒什麼”

“叛叛半個月沒審稿了”

“呵呵，因為我不在嘛”

“所以啊”

“盼盼實習開始怎麼審書，怎麼寫書評和市場都是我一手教出來的”

“我的組全是實習的多”

“你要多花點心思在培養初審上面”

說到這裡，吳小憶忽然意識到，自己說話的語氣似乎很像一個人。

沒錯，風燭心。

類似的話，類似的語氣。

曾經風燭心也用過。

可是現在。吳小憶在和龍兒聊天的時候，竟然不經意間帶上了他的語氣。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吳小憶不知道。

她只是忽然意識到這點，然後苦笑了起來。

接著。吳小憶為了轉移龍兒的話題，又一次不自覺的說了起來。

“話說，我還在研究怎麼寫書來著”

“我發現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一般人寫書都習慣性的把心裡描寫出來”

“比如：誰誰誰此刻的心情xxx”

“這個毛病我也有”

“有明顯的句子可以找”

“是很順的出來，完全沒有邏輯問題”

“寫到主角的時候自然的加一筆”

終於，龍兒順著吳小憶的刷屏。回覆道：“那你說加還是不加的好……”

“加不加都一樣，對有些情節處理很好的人來說加和不加是一個意思的，但是要提高一層的話，一般的大家都是不寫心裡的”

“有時候刻的寫到心裡就是有大事發生了”

“這個是細節，你仔細的看看別人寫的書”

“是不是有這樣的特點？”

龍兒頓了一下，回答：“別提了。一開始沒兩句話就到了心理……”

“一般真正吸引人的地方讀者自己很能感覺到人物的心裡，但是他沒有寫”

“舉個例子啊”

“那個古龍寫那個楚留香在花園裡問阿飛，這院子裡有多少朵花”

“阿飛說16”

“楚留香的獨白：只有一個真正寂寞的人才會坐著沒事去數院子裡有多少朵花。剛才他自己已經數過了，的確是16朵”

“這裡說的是楚留香覺得阿飛是一個孤獨的人”

“他說是隻有孤獨的人才會沒事去數這花”

吳小憶說道這裡的時候，龍兒也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確實有這種感覺。為什麼他可以一下子就可以答出花的朵數，會讓讀者懷疑真實感……進而吸引看下去……”

可是吳小憶卻像是聰明的獵人一樣又繼續說道：“你看到的時候會不會想，楚留香覺得阿飛是孤獨的。但是他自己也數了，還問阿飛有幾朵。是不是突然很理解楚留香的感覺”

被吳小憶點出來之後，龍兒也打道：“兩個人同是寂寞之人……”

吳小憶又接道：“而且楚留香比他還寂寞”

話到這裡，全班都說完了。

吳小憶也不想在說寫什麼了。

有時候只需要說道這就可以了。

這就似乎是第一次看到風燭心在群裡說話的時候，自己提過的那個問題的答案一樣。

留白。

很多時候，我們需要留白。

只是因為，很多東西，不需要表達。

而此刻，吳小憶卻是對著電腦，有一種非常滑稽的衝動。

她很想在鍵盤上留下一行字來結束這一次的對話：我抽菸去。

然而，她卻還是沒有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