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憶苦笑。

樓下自己也窮，他完全就是一個騙子。

怎麼可能借他們錢。

他不騙吳家的錢就已經很好了。

還怎麼可能掏錢。

吳爸也是病急亂投醫，竟然去找他。

吳小憶有種無助感。

她也知道，現在他們家已經找不到第二個地方借錢了。

長貧無親戚，只有真正的經歷過才能體會到這話到底有多辛酸。

多了不久，吳爸從老朱的房間里走了出來。

吳小憶心裡一涼，那麼快就被拒絕趕出來了嗎？

接着，只看到吳爸就這樣一路走了上來。

吳小憶都忘記自己應該關上門躲起來的了。

直到吳爸看到她，她才意識到自己暴露了。

於是，有些尷尬的走了過去：“爸。”

吳爸看着小憶，她的眼睛還是紅紅的。

“不用擔心，我們家有錢了。”

說著他甩了甩手上的那些紅票。

吳小憶一愣：“這個是？！”

吳爸推門進了房間，把錢交給了吳媽，然後說道：“我和樓下說小憶讀書的錢交不出來了，明天就要，可不可以借點周轉一下。”

接着他看了吳小憶一眼，又繼續說：“老朱好像有點沒反應過來我是去借錢的，然後就問我多少，我說了，他忽然站起來說是該表示表示什麼的，接着就把我在他那乾的這段時間的工資以及墊付的那些錢全部都給了我，然後又說多出來的是這段時間的房錢以及小憶的學費。”

吳爸的話說完，吳小憶和吳媽都愣住了。

然後吳爸苦笑了一下：“也許，人家覺得我們為了幾百塊錢都要特意去找他開口……”

話，就說到這裡。

沒有在繼續說下去。

可是，吳媽和吳小憶都明白了。

吳小憶沉默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眼淚依然留着。

只是心中卻沒有像之前的那份苦悶。

而是一種非常複雜的心情。

老朱把錢還給了他們，還給自己交了學費。

按理，在這件事情上面，吳小憶應該感激他。畢竟，他完全可以拒絕，而作為一個職業騙子，這種毫不留情的事情完全做得出來。

可是，他卻沒有這樣做，而是很爽快的就把這些錢給拿了出來。

要知道，他自己也是一個靠啃十塊錢一包的小蛋糕過日子的窮人。

諷刺的是，即使是這樣，他依然還是一個騙子。

他不可能停止騙人這一職業。

他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壞人，專門騙別人的錢，並以此來生存。

現在。

吳小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是怎麼想的了。

這個情況有些複雜。

一點兒也不像教科書或者電影里寫的那樣黑白分明。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的迷茫。

樓下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又或者是，好人和壞人的區別到底是什麼？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的過去。

直到夏天的過去，冬天的來臨。

這一年，魔都遇到了幾十年難遇的大雪。

這也是吳小憶從小大到見到的最大的一場雪。

或者說，以魔都這個冬天從來都不下雪，偶爾零星飄幾片雪花都會驚奇路人一陣感嘆的氣候來說，這種可以積起來並且踩出腳印的大雪就連吳爸吳媽小時候都沒見過。

下雪的那天，吳小憶正好還在學校里上課。

外面的風刮的很大。

上課的時候就已經有很多人朝外面看着雪了。

這完全就是教科書裡面寫的“鵝毛大雪”。

對於從小在魔都長大的同學們而言，這雪的吸引力比什麼都強。

他們雖然看慣了全球最頂尖時尚的奢侈品，看慣了大都市的繁華。

可是這種最自然的天氣氣候卻從來都沒有見過。

語文老師看到大家完全沒有上課的心情，就和大家說：“你們很想下去玩嗎？”

“嗯！”幾乎全班同時在回答。

“那，你們輕輕的下去，不要吵到別的班級同學，班委們負責看着大家，就看看雪。不準闖禍好不好？！”

“好！！！！”

這一刻，這些高中生們，似乎完全都變成了小學生一般，老師問什麼，都非常統一的回答。

接着也非常有次序的一排一排同學悄悄的下樓。

吳小憶跟在黎文的後面，整個人興奮的都要叫出來了。

可是她和其他所有人一樣，在教學樓裡面保持着安靜。

等到走出教學樓看到外面銀白色的一片的時候，她忍不住“哇！”的一聲叫了起來。

然後拉着阿瑩和黎文大叫道：“你們看到沒有？看到沒有？看到沒有！”

阿瑩也笑的很開心：“好大的雪！！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那麼大的雪！”

“我們去操場，操場上肯定積了很多很多！我都想躺地上滾來滾去了！”

吳小憶說著，整個人都跳了起來拉着阿瑩他們飛一樣的跑着。

到了操場上，那一整排完全沒有任何腳印的雪地，讓五班同學幾乎瘋狂。

大家爭先恐後的跑過去要在上面留下自己的腳印。

所有的人都從十幾歲變成了幾歲。

完全就像是個還未上學的孩童一樣叫着、跳着、跑着。

一切只是為了那些北方人完全理解不了的雪而已。

也許對於北方人而言，比這個大的多的多的雪也隨處都是。

可是對於魔都而言，下一次學都絕對是難得一見的。

更何況是這種可以堆起來的雪呢？

這一刻，誰都沒有感覺到寒冷。

只是興奮的難以自已。

這可是雪！這可是雪！這可是在下雪！！！！

不一會兒，開始有同學堆起了他們生平的第一個雪人。

而吳小憶也在一旁幫助邵夕瑩堆雪人。

等到她到邊上花壇裡面去找枯樹枝做雪人的手的時候，正好看到一旁的宋墨站着發獃。

吳小憶的玩心大發，在地上抓了一把雪就偷偷的朝宋墨走了過去。

在吳小憶靠近之後，宋墨也感覺到有人走過來。

可沒等他完全的轉身，吳小憶一把雪就塞到了他的領子裡面。

害得他“啊”的一聲慘叫，然後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樣不斷的在原地跳着想要把那把冰涼的雪給抖出來。

而吳小憶卻是笑的差不多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