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近江市的常務擴大會前 高哲堂和劉玉成在帽峰山的小會議室碰了個面 直到秘書來提醒會議十分鐘後就要開始了 高哲堂才緩步邁向會宴廳
然而 今天一開會 高哲堂卻變了副模樣 進門坐下後 就沒有表現出多少嚴肅的緊張來 倒是有些輕鬆和愉快 似乎昨天下午的尷尬局面並沒有發生過一樣 還不是地和其他與會領導開起玩笑來 彷如馬上討論的並非是個關乎近江市未來發展有關的重大議項 而是節後恭賀新年的黨政聯歡茶話會
市軍區林政委也不知道說什麼說起了書法的事情 高哲堂又興緻勃勃地和林政委討論起了書法
劉玉成微笑着 衝著高哲堂和林政委點點頭 似乎對這個話題也感興趣 可是卻沒有插上一絲半語
反倒是副書記吳正清有些看不下去了 衝著劉玉成書記 指了一下手錶 目光又飄向高哲堂方向 在提醒劉玉成主持大會的嚴肅同時儘快開會
劉玉成看着高哲堂和林政委在那邊談笑風生 他也看了一眼手中的表 時間已經過了五分鐘了 但是他心裡一點也不急 接下來的牌怎麼打 他似乎胸有成竹 接着他竟然不急不躁地側頭望去高哲堂
這位市長還真是個善於學習的政治家 或者說是一位演技派的政客 早上劉玉成和才向他傳達了省里的意思 他就能把省里的精髓提點掌握 這讓劉玉成不得不服 此時 劉玉成看着高哲堂的成熟老道、舉重若輕的樣子 眼神之中迸射出了欣賞的的目光 臉上的微笑掩蓋不着內心的喜悅
吳正清不知明裡 以為高哲堂工作作風的自由散漫 心中自然不滿 此刻 他出言明確提醒：“哎 哎 哲堂市長 現在大家都到齊了 我們是不是先開會 其他的會後在探討 ”
高哲堂這個時候才從書法世界中回過神來 他衝著吳正清作了個抱歉狀 才結束和林政委的嘮叨 他打開面前的筆記本 衝著劉玉成書記微笑着點了點頭 笑容中極其耐人尋味
劉玉成似乎並沒有留意到高哲堂的表情 只是拿起了面前的筆記本 呵呵笑着和各位與會列席的人員打了個招呼：“同志們 這次擴大會的內容 是個專題會 專題研究我們近江市未來發展的問題 而今天專題是研究我們近江市經濟建設與督查的問題 只要與今天專題有關 於我們近江市將來工作有關的 請同志們暢所欲言 其他的問題就不在這次會上討論了 ”
根據慣例 市委秘書長還是將今天的議題擬定的情況解讀一次 其實這些情況 與會之人全都了解 可是畢竟是市委常務擴大會 該走的程序還得走 這個是組織原則 不能省略
這個過程比較漫長 市委秘書長是個本本分分的老組織 做事很細緻 也很重視細節 走起程序來也是照足規矩 一絲不苟 半分不省 解讀的時候 也不會帶半點感**彩 語速不快不慢 永遠保持一個節奏 遵循着不出錯的宗旨
然而 這個節奏卻有一個特殊的作用 那就是催眠的效果 林政委此刻率先打起了呵欠 其他與會中人 也有了點倦意 可是他們似乎是因為這個會議的莊嚴 所以不得不保持着必要的清醒 才不至於出現瞌睡的現象 可是不少人已經拿起手機 私下安着 臉上洋溢着笑意
高哲堂開始的時候還集中精力認真細聽 可是聽到了後來也有倦意了 後來乾脆起身上了趟洗手間 還打了兩個電話
那拿起手機 看到幾個未接來電 查閱了兩條短信之後 心裡一沉 思索了一會 便撥了個電話給市府秘書長黃太臣 吩咐了兩句 讓他安排了一個商務接待安排工作 電話中 他還特意補充說明了知會招商局同志一起出席
而另外一個電話是打給省財政廳的陳廳長 電話中陳廳長笑容可掬地告訴他 幾筆財政撥款已經下發到了市財政
高哲堂也是性情中人 對於這個喜訊 他也莫大欣喜 連聲邀請陳廳長到近江指導工作 可就這個不經意的官腔式的客套 卻套出了一個極其重要的信息
陳廳長呵呵說道：“好啊 就這幾天吧 我們就到你們近江 到時候好好打打你這個近江市土豪 ”
高哲堂有點愕然 同時也警惕起來 省財廳的同志也有好些日子沒有到過近江市了 高哲堂清楚記得 當初 他剛出任近江市代市長的時候 還大力邀請過財廳的領導來近江市調研 可是財廳那些人心裡明白着 他們總是各種理由退卻 可如今卻竟然提起來訪近江 實屬費解 於是高哲堂也開起玩笑的口吻 試探問道：“哎 哎 陳廳長 好歹你也是我們江東的首席財務官 你這第一金豪打起這江東最窮的市長 這不能夠啊 我覺得你們要貫徹落實省委省政府的振興北部發動機的規劃精神 財政方面向我們偏斜 ”
陳廳長繼續“呵呵”笑語說道：“行 行 行 高市長你也是個當市長的人了 怎麼還沒有改掉那國資委那個摳門的德行呢 ”說道這裡 陳廳長頓了頓 明顯在思索 過了一小會 才緩和地說 “哲堂啊 這次你們還真要給我們開一頓近江市盛宴 讓老闆看看你們近江……”
高哲堂這才明白過來 鬧了半天原來是省里的巡視工作 不過這個也是一個很好的信息 目前他手中的牌要是加上省政府的籌碼 那打出來得到的效果明顯會好很多 於是 他直接問道：“這次是大老闆 還是二老板帶隊 ”
陳廳長廳長一怔 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 他謹慎的說：“我估摸啊 你們這兩天就能收到省政府辦公廳的發文了 ”
高哲堂一聽 心裡微微一笑 腦海中頓時把幾種將要打出去的牌重新整頓了一次 才優哉游哉地走回宴會廳
他走回去的時候 市委秘書長總算解讀完了會議擬定 此時 劉玉成書記正在發言 不愧是久居權力中心的老資格 雖然在平時 劉玉成書記話很少 不苟言笑 也上了年紀 可在這個時候 這種場合 總能散發著比較昂揚的激情 和一份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豪邁
劉玉成表情豐富、侃侃而談：“……在過去我們搞經濟建設的慣性思維 總強調穩妥發展、平穩過渡 這種思維擺在江州、平山這些發達的兄弟城市上 沒有什麼錯 但是我們近江情況不同啊 欠發達 總體也落後了其他發達兄弟城市至少五年 也算是積重難返啊 所以我們近江市實際的發展道路上 動作幅度就少不免大一些 這樣才能把我們手中的爛牌當成好牌來打……”
劉玉成的講話抑揚頓挫 聲情並茂 時不時地做着手勢 既有親和力 又不乏權威性 讓人沒有辦法不被他感染
果然 會場之中的人的激情讓劉玉成帶動起來了 整個會議到目前為止 還是在高哲堂料想之中進行着 並無半點偏差
高哲堂也接過劉玉成的話茬開始發言了 他對劉書記的發言表了態 對劉書記的工作指示表示贊同：“……玉成書記說得不錯 我們近江市不一定就是一把爛牌 我看啊 在某種意義下 還是一把好牌 甚至可以說是王牌 就是我們近江市這樣的實際情況 一個經濟內閣已現出了雛形 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嘛 我們近江市又是經濟欠發達地區 那我們就順勢搞一個經濟內閣 ”
高哲堂說道這裡的時候頓了一下 而此時 劉玉成書記竟然“呵呵”一笑 插了一句話：“經濟內閣 有點意思嘛 我們近江可以出經驗、出成果了 ”
高哲堂接着劉玉成的話頭上發揮了兩句 語氣中洋溢着自信的喜悅 情不自禁地提了一些心中設想
可無意中又注意到了劉玉成投過來的目光 接回到了經濟內閣的話題：“既然我們近江市的當前實際情況 讓我們有共識要搞經濟內閣 那我覺得 在我們實際發展工作中 這經濟內閣的分量是不是要到實處 要讓他止步於紙上談兵 ”
“大家看看啊 常委班子里的構成 除了書記、副書記就是組織部長、宣傳部長……真正負責搞經濟的就是市長 和常務副市長 當然我們市委常務的班子 這是我們組織穩定原則來取定 不是我們可以決定 我們也沒有必要細談歸咎 可是大家有沒有想過 我們近江市畢竟不是發達城市那樣平穩安定 在我們未來面對的改革工作中 必然會遇到很多前所沒有的問題 出現了問題 常委會上一討論 往往也沒有得到實質的結果 這樣一來 拖延時間不說 還出現了新的問題 再進一步來說 要是出現了重大的分歧問題 放到到常委會討論 按照民主集中制原則進行表決 少數服從多數 可這樣的決策也不一定就是正確的 相反 我看有時候 決策失誤還是必然的 所以 我看看是不是考慮一下 我們是不是讓一些真正懂經濟的人組成一個特別辦 為我們城市建設提供一些科學的依據……”
高哲堂的話還沒有說完 會中嘩然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