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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想着的時候,眼睛瞄到琴旁的香爐,想起竟然這麼疏忽沒有焚香。剛要俯身,清耳悅心的琴聲卻已經響起。

那纖纖玉指輕撫着琴弦,泉水般圓潤的琴音飛瀉而出,琴聲時而如黃鸝低鳴、時而如高山流水。

許文瑞不由自主的就閉上了眼睛,讓那輕緩柔美如淙淙流水般流過心田。此時此刻,他的身心已經完全跟着琴音沉醉。

人也彷彿置身於青山綠水中,潺潺的小溪,靜夜裡的小蟲呢喃,他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在何處了。

瑾瑜右手抬起,左手按個顫音後,一曲結束。感覺非常的幫,瑾瑜很滿意。微微側身看身邊的這位反應,應該有心理準備的吧,應該不會比得知自己殺人的事更驚奇的吧?

可是,她錯了。身邊這位雙手背在身後,微微仰着頭,閉着眼睛,很是陶醉。

她對自己的琴技是很自信的,看見他此時的反應,卻跟往日聽到讚美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他陶醉的樣子,讓她心裡的某個位置不由自主的變軟。

也不招呼他,瑾瑜想了一下,微微一笑再次坐正身子,她本想彈唱一曲,可是她擔他聽了之後會以為自己在暗示什麼。

情歌一類的,只能彈,不能唱!所以,她又彈了一曲這個朝代的一支名曲,剛彈了一小段的時候,竟然有蕭聲合了進來。

忽然加入的蕭聲。一點都沒有違和感,相反的,還好像是倆人經常合作那麼,默契的很。一支曲子,琴簫配合的完美絕倫,撫琴之人和吹簫之人都渾然忘我,沒看見畫舫附近,竟然停靠了幾葉烏篷船。船上之人無不沉醉其中。

一曲音落,好一會兒,有人帶頭喊了一聲妙,其他人也都跟着叫好。

瑾瑜和許文瑞這才回過神來,目不轉睛的看着對方,然後,笑意幾乎同時在二人嘴角揚起。

“再來一曲如何?”許文瑞擅吹簫,但是因為近幾年發生的那些意外,讓他沒有什麼心情。剛剛聽了撫琴。又看見旁邊掛着的一管蕭,就忍不住拿起來跟她合音。

剛剛那種感覺實在是太好了,意猶未盡的他。眼睛亮亮的問。

“好啊。正好有一隻曲子,最適合,你先聽聽怎麼樣。”瑾瑜也有同樣的意思,笑着問。

許文瑞一聽她這麼說,猜想應該是自己不熟的曲子吧,馬上就點點頭。手執蕭走到了琴的對面站着等。

瑾瑜伸手檢查了一下琴弦後,玉指又舞動起來,是她最喜歡的,已經能真的彈出自己想要的感覺了。

但是這支曲子若是琴蕭合奏的話,那才是最完美的。

琴聲揚起。卻有點讓許文瑞出乎意料。這琴音調旋律自己不止是不熟悉,而是根本就未曾聽過。

整首曲子一瀉千里。暢快淋漓。在瑾瑜彈第二遍的時候,他就把蕭舉起,合了進來。跟着她的音律走。

就只是一首曲子,倆人彈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她帶着,他跟着或大氣磅礴、或瀟洒自得、或滄桑透徹、明媚柔情、還有瑾瑜最喜的不受羈絆、隨心所欲。

倆人絲毫沒有停滯的連着,瑾瑜興起唱起來;“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稅負誰勝出天知曉。江山笑……。”

她只唱了一遍,帶着磁性的男音就跟着唱起來。

瑾瑜彈了結尾音後,對面的許文瑞沒有立馬停下,而是把曲子最後的一段又用稍慢的節奏吹了一次。

然後,二人再次的四目相對,雖然什麼都沒說,卻好像是在用心交談着。

“真真是絕妙,兩位,再來一曲可好?”畫舫外,有激動的沉不住氣的,喊着。

“沒收他們銀子就不錯了,真是不知足。”許文瑞當然也想再來幾曲,可是他心疼她,怕累到她。

他笑着跟瑾瑜說著,就往艙外走去,抱拳笑着對着那些興奮的人;“承蒙各位抬愛,只是,在下跟伊人游湖,還請各位成全。”

“兄弟你,真有福氣,羨煞我等啊。也罷,我等也不是不識趣之人,就不壞你與美人的好情致了。”其中一人,見許文瑞出來態度很好,也沒有不悅的意思,對他印象就更好,帶頭就幫他解圍。

其他人看樣也都跟他相識,雖然也都是聽的意猶未盡,也知道這畫舫上的二人,不是藝人。再不走的話,就是他們太失禮了呢。

看着小船各自載着花樓找來的姑娘,各自散去後,唯獨不遠處的那艘畫舫還停在那裡。一個人就站在窗口,看過來。

隔的雖然有點距離,許文瑞還是能清楚的看見那位臉上,嚴重的恨意。

這是,被自己跟那個人兒完美的合奏,刺激到了吧?活該,誰叫你自己不知道珍惜!許文瑞半點沒有內疚心,也一點都沒覺得那位值得同情。

就算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和離的原因是什麼,反正憑感覺就定然是他做了對不住她的事。

許文瑞對着那畫舫的方向,很是洒脫的一甩衣袖,轉身進了畫舫,就看見瑾瑜已經坐到桌邊,優雅的喝着涼茶呢。

“剛剛那曲子,叫什麼?”他上前坐在她身邊,又恢復了先前的激動問。

“滄海一聲笑。”瑾瑜回答,心裡在想啊,合奏的話,不是應該在一起練的越久,相互配合的才越好么?

自己跟他頭一次,就能這麼完美?

“曲子好,那唱詞也妙,怎麼以前從未聽過?”他有點納悶的念叨着起身,到旁邊的小桌上,研墨提筆,把剛剛的曲子,和唱詞趕緊的記了下來。

瑾瑜也起身靠在窗口處,才注意到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是夕陽要落下去了。

“咱這畫舫上有廚子的,晚飯就在這裡用怎麼樣?”許文瑞記好了曲譜,轉身見她看着外面,就試探的提議。

“好。”瑾瑜頭都沒回的就答應了。

瑾瑜答應的太痛快,這倒讓許文瑞有點不能相信了,想了想,今個的她好像特別的好說話啊,不管自己說什麼,她都會答應呢。

心中高興之餘,又有些不安,老覺得哪裡不太對勁。難道,她是因為那個姓曹的心煩?那也不對啊,她心煩的話,絕對不會彈出那樣美的曲子啊!

對,就好像自己幾年前在那高牆外,聽過的曲子,那個女人不就是么,心境平穩的話,又怎麼能彈什麼曲子都帶着殺氣呢。

怎麼又想起那件事了?他也不明白了,晃晃頭,走出去跟後艙的艄公說下,把畫舫往另外一個方向劃,最好離姓曹的那艘遠些,省得等下影響到她的食慾和心情。

順便也叫廚子,可以開始準備晚上的酒宴了。

他到後艙剛安排好,一艘小船靠了過來,卻是馮貴。說是展群不放心這邊,就讓他過來的。

“來了就來了,前面不許去,明白不?”許文瑞就想跟那個人兒單獨的相處,這才沒叫人跟來,就連畫舫上的小廝和婢女都沒讓全上來,就留在畫舫上倆個婢女,這會都老實的呆在底艙涼快呢。

“明白,明白,展爺也是這樣吩咐的。”馮貴老實的應着,心說不是擔心您的人身安全,我也不會來啊。

許文瑞離開後艙,又往曹誠雇的畫舫看了看,現在已經拉開好遠的距離了。看樣子,他是不會跟上來了。

到前面後,見瑾瑜坐到了艙外的小凳子上,拿着魚竿在釣魚了。他也就笑着上前,坐在一旁,拿起另一根魚竿,掛好魚餌甩路湖中。

夕陽西下,天邊的紅雲分外妖嬈,映襯的湖面都是紅色的。畫舫停在湖中央,傍晚的風也涼爽起來,也沒有蚊子的叮咬,倆人都沒有再說什麼,氣氛卻分外的寧靜溫馨。

夜幕即將降臨時,倆人一條魚都沒有釣到,許文瑞看看身邊這位的神情,完全沒有沮喪的表現,才放心的放下魚竿開始忙碌起來,親手把畫舫上的燈籠都點上。底艙的那倆婢女也聽他吩咐的,過來把桌上的瓜果點心什麼都收了起來,另外換了桌布,開始上菜。

岸邊小畫舫上,還有夜市的攤位上掛起的燈籠,遠遠望去就好像是一條長長的龍燈,美的很。

她還從一艘靠岸畫舫的形狀上看出,是曹誠雇的那艘。那上面也點起了燈籠,可卻是零星的幾盞而已。

“程姑娘,可以過來了。”許文瑞動手從酒罈子里往酒壺裡灌酒,邊招呼着瑾瑜。

瑾瑜到一旁的水盆里,洗了手,往桌邊走去。

“你,可以叫我瑾瑜的,別姑娘姑娘的叫了,明知道我不是個姑娘。”瑾瑜坐下後,對他說道。

“瑾瑜?那方便么?萬一叫順口了,再給你帶來麻煩怎麼辦?”許文瑞聽見她讓自己喊真名,很是高興,避開姑娘之說,又有些顧慮的問。

“不要緊,事情很快就要解決了。”瑾瑜回應着,看着他那麼自然的坐到了自己的身邊。

艙四周的門還有窗口,紗簾也都放了下來,紅色的紗燈,被微風吹動粉色的紗簾,圓桌邊挨着坐的倆人……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