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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午後,趁着闕聿宸這個大勞力還在,衛嫦搬出了西園,住進了東園的主院。

原本,她的意思是,東園那麼多客院,隨便挑座離主院近的給她住就好。反正又不是真的搬家,只是搬些日用過去就行了。

闕老夫人哪裡肯?當然不肯了!

媳婦肯主動搬來東園陪她,她高興都來不及,怎能委屈她住到客院去呢?主院又不是沒房間,相反,後頭足有一進的院落閑置着,忙讓丫鬟婆子拾掇出來,安排給媳婦住。

搬完後,天也差不多黑了,一家人難得聚一起用晚膳,開了壇闕老夫人早上提過的梅子酒,當然,衛嫦沒喝,就母子倆對飲了幾盅。

衛嫦沒想到闕老夫人的酒量也如此好,傻眼看着母子倆斗酒,甚至忘了吃飯。

“哈哈!傻丫頭!想當年,你娘我,也是嚴馥城如雷貫耳的一員呢!就這酒的度數,實在是塞牙縫都不夠,呃!”

“娘!您醉了!”闕聿宸頭疼地擰擰眉心,一把奪過了闕老夫人手裡的酒盅:“別喝了,回頭又犯頭疼。”

“娘高興嘛!人高興了,總得做點什麼慶祝慶祝吧?啊?多喝幾杯也不為過吧?啊?呃!”

闕老夫人又打了個酒嗝,作勢要奪回兒子手裡的酒盅,卻被闕聿宸輕輕鬆鬆就格開了。

“死小孩!”

闕老夫人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雙手叉上腰,語無倫次地笑罵道:“要是你爹還在,他才不會奪你娘我的酒杯呢!”

“那就當爹還在好了。”闕聿宸不為所動,夾了一碟菜,推到母親跟前:“吃飯吧,吃完去睡覺!”

“瞧瞧!瞧瞧!”闕老夫人轉而拉過衛嫦的手,抱怨起兒子的千般不好:“就要出遠門了。陪娘多喝幾杯也不肯!真是個不孝子!”

末了,看了眼衛嫦的小腹,無比感慨地嘆道:“所以說啊,還是生女兒好!兒子有什麼好?長年不在家,在家了也就知道管這管那,連杯酒不都給我喝,還是女兒貼心……生個像歌兒一樣的寶貝孫囡,一定很乖巧懂事……”

“娘!”

闕聿宸一臉無奈地起身,蹲在闕老夫人的跟前,握住了她的手。語氣里滿是哽咽:“兒子不孝!”

僅僅四個字,就激出了衛嫦眼眶裡的濕潤,忙不迭抬起手背,趁母子倆沒注意,側頭抹掉了多愁善感的證據。

“你是不孝!”闕老夫人看了他半晌,吐出這麼一這句話,不過,緊接着,她的話鋒一轉:“惹哭了我的好媳婦兒。看你怎麼陪我!”

衛嫦不禁哭笑不得,也跟着半蹲下身子,伏在闕老夫人的膝頭,軟儂細語地道:“娘!夫君他也是為您好。酒多傷身。娘若喜歡,下回天熱了,媳婦每晚都陪您在葡萄架下小酌幾杯葡萄釀,如何?”

“這話中聽!”闕老夫人扶起她。滿意地笑道,隨即喚來珊瑚,示意她扶着自己回房:“行了。喝多了還真有頭暈,先回去睡了。你們小倆口,想吃到多晚都成……”

衛嫦聽了這話,耳根不由一燙,想起昨日中午的事,抬眼偷瞥闕聿宸,發現他也正朝自己望來,深幽的眼底燃着灼灼的火光……

……

翌日,醒來時已天光大亮。

雖然換了屋、換了床,竟也沒覺得任何不適。

許是昨日又是爬山、又是搬家的,累極了管它是在哪兒,倒頭就睡熟了。

衛嫦伸了個懶腰,身邊的人不知什麼時候起的,被褥上早就沒溫度了。想到昨日晚上,他既想抱着自己做運動,又顧及自己的身子,到最後,一臉糾結地還是忍下了。

“噗嗤……”衛嫦越想越覺得好笑,撫着小腹躺在床上愉悅地笑出了聲。

“為夫能否問問:夫人一大早得了什麼好事?笑得這麼開心?”

低沉的笑音,從門口傳來。

衛嫦循聲望去,見他一身閑適地倚在門柱上,正含笑望着她。不由有些發窘,托着小腹,慢慢地靠坐起身,假裝找外衫,沒好意思理他。

闕聿宸輕笑了一聲,三兩步走到床前,拿過了沅玉一早就備好的松腰羅裙,遞到她跟前:“今兒無事,我陪你回趟侍郎府。”

“咦?”衛嫦訝然地抬起頭:“你是說真的?”

“自然是真的。”闕聿宸見她這副表情,不由失笑:“禮已讓風管事備妥,娘那裡,也已知會過了,就等你用好早膳出門。”

“啵……”

衛嫦伸手環上他的脖頸,往下一拉,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下意識的舉動,待回過神時,也不由羞窘。

“你……”闕聿宸更是沒料到小妻子居然如此主動,一時訝在原地。

“我要去更衣了。”

見他這個反應,衛嫦越發羞窘了,隨便找了個理由,想從他的腋下鑽出床去,不成想,身子剛動,就被他牢牢抱在了懷裡,動彈不得了。

“歌兒……”闕聿宸下巴抵着她的肩,嘆息般地低喚了一聲。

“嗯?”衛嫦挪着小手,一步步爬上了他的背,“不是說用過早膳就要出發嗎?我……我還沒更衣呢……”

“嗯。就由為夫伺候娘子更衣吧!”

闕聿宸抵着她的肩,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緒,笑着鬆開環着她的臂膀,扶她從床上下來。

他並沒讓丫鬟進來伺候她更衣,而是親手替她着上了羅裳,再披上紗衣,系好衣帶後,扶她來到內室。

一如新婚那日的早晨,他讓她坐在內室里的靠背椅上,替她備好了漱口水,端着銅盆,蹲在她跟前,看她認真得漱口,接着,又端來一盆乾淨的溫水,替她絞了個濕帕子,替她抹臉擦手。

只是,梳妝打扮一事,他就無能為力了。

“我喚丫頭進來。”

闕聿宸扶她坐到梳妝鏡前後,看着她一頭滑順的秀髮無從着手,只得放棄,叫進了候在外屋的沅玉,來替她梳頭上妝。

“小姐,姑爺對您是真的好!”

沅玉待闕聿宸出去了,低低笑着湊到衛嫦耳邊道:“風管事今兒早上才說,姑爺早在幾日前就已讓他着手備禮了,還讓他動靜小些,別讓小姐瞧見了,說是想給小姐一個驚喜。”

驚喜嗎?倒還真有。

衛嫦莞爾一笑,雙手撫在小腹上,水眸盈盈,望向對面的梳妝鏡。鏡里投射出同樣的笑顏,怎麼看怎麼都像是陷入愛河的幸福小女人。希望,這一幕能永遠定格……

……

女兒女婿登門探親,做丈人岳母的,自是高興萬分。

不過這一回,季鶴天沒召集各房妾室子女,僅他們四人,圍坐膳廳的圓桌前。

季鶴天親自給闕聿宸斟了滿滿一盅酒,嘴裡沒說什麼,可眼底的糾結,任誰都看得出來,總歸是和他新婚不久便要丟下寶貝女兒離家有關。

可畢竟是職責所在,賜婚下來時,也不是沒想過這一層,可那會兒見寶貝女兒平白得了這麼好一樁姻緣,一心顧着高興了。直到女兒出嫁,整個季府因此清寂不少,不止秦氏,季鶴天也開始想念女兒在家時的活潑鬧猛,特別是得知女婿不日就要啟程北上,對女兒的疼惜就更加濃了。

闕聿宸抿了抿唇,舉杯與岳父碰了碰:“日後,歌兒怕是要拜託岳父、岳母多加照顧了。”

“這是哪裡話!”

季鶴天一口飲下女婿的敬酒,直言道:“她是我們女兒,無論什麼時候,都會周全照顧着的。其他的倒是不怎麼擔心,就是生產的時候,你……”

“只要北關無戰事,我會盡量趕來。”

“那就好!那就好!”季鶴天連連點了幾下頭,仰頭又飲了一杯。

闕聿宸瞥了眼身旁的小妻子,見她原本還在和秦氏低聲交談着,這會兒卻低着個頭默然不語,心猜必是這個話題引發了她的離愁別緒,當即暗嘆了一聲,伸手握了握她擱在膝上的手,隨後又給她夾了好幾筷她平常喜歡吃的菜肴。

無聲的舉動,落在季鶴天夫婦眼裡,令他們會心一笑。

看來,這個人前寡言淡漠的女婿,對女兒還是挺不錯的。難怪面臨分別,女兒會如此悶悶不樂了。

飯後,趁着翁婿倆還在飯桌上聊天,秦氏將女兒帶到裡屋,說了些母女倆的體己話,又問及她在夫家的日常生活。

“娘,女兒很好,娘不必擔心。倒是娘,三姐姐在宮裡深得聖寵,柳姨娘沒狐假虎威、對娘頤氣指使吧?”

“那倒沒有,諒她也不敢!”

秦氏被女兒“狐假虎威”的比喻,逗笑了,捏了捏她柔膩的臉蛋,一臉寵溺地道:“何況,娘也想通了,娘就你一個,你得了好歸宿,娘就心滿意足了,旁的,娘都放下了。如今,後宅的事,娘都交給了華氏打理,日後若是你爹執意要讓柳氏操持,也由她們倆去爭吧,娘懶得再去管了。”

“娘能這般想開就好。抓住幾個緊要的就成了,底下的,娘又不缺人,讓蝶翠姐姐她們多盯着些,橫豎出不了左右。”

秦氏聽女兒如是勸,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才幽幽感慨:“娘的寶貝歌兒果真長大了!倒是便宜了闕家……”

衛嫦聽了好一陣羞窘,好在這時,門口響起蝶翠等人的請安聲,知是膳廳里的翁婿倆聊得差不多了,他來接自己回府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