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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鵑帶着靈隱等人每日上山摘茶,直忙了二十多天才完。

眼看到了端午,回雁谷家家都忙着包粽子,公主府更做了鬆軟香甜的綠豆糕。這日午後,杜鵑將新鮮粽子和綠豆糕各裝了兩竹簍,上山送給李墩,順便去鳳尾山頂的紅松林獵松雞,好為皇爺爺和皇祖母盡孝心。

她沒去李家,直接將東西送去高牆內,才上山頂打獵。

等她和靈隱靈煙提了幾隻松雞下山後,林春和李墩也正好從高牆內出來,正要歸家呢。

杜鵑便示意靈隱分兩隻松雞給李墩,“這雞味道最好了。”

李墩接了過去,又對二人邀請道:“不如公主和駙馬去微臣家用了晚膳再回去,也嘗嘗微臣的手藝。”

林春便猶豫地看向杜鵑。

李墩挑眉問道:“怎麼,駙馬可是嫌寒舍簡陋?”

林春立即對杜鵑道:“走,去吃他一頓!”

杜鵑噗嗤一聲笑了,吩咐靈隱二人先將松雞送下山,再跟皇祖母回稟一聲,回頭再上來接他們。她二人答應着下山去了。

這裡,他三人便一路閑話,慢慢往李家走來。

杜鵑問道:“你們忙了這些天,可有成果?”

林春道:“今天剛送了兩套圖紙去京城。”

杜鵑眼睛一亮,問道:“這麼快就弄出好東西了?”

林春和李墩相視一笑,搖搖頭,卻沒解釋。

林春問李墩道:“那東西真能當大用嗎?”

李墩道:“不然怎麼辦?等造出先進厲害的再送去,也許要幾年,也許要幾十年,幾百年也不誇張。皇上能等得及嗎?先送兩樣過去,一來配合軍中使用,二來也使皇上明白:火器製造需循序漸進,是個漫長的過程。不然皇上還以為咱們在這山裡逍遙、荒廢時日呢!”

林春聽了會心一笑,便不再說。

到得李家門前田野,遙看院前菜園內果蔬累累,旁邊地里的花生和黃豆也都長得鬱鬱蔥蔥,院門口也收拾得整潔清爽。

林春便贊道:“弄得真不錯。沒想到你做這些也在行。”

李墩見杜鵑轉頭四下打量,輕笑道:“搬來這麼久,也就與隔壁有些來往,遠客你們是頭一撥。‘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杜鵑和林春一齊都笑了。

杜鵑走在小徑上,因見路旁草長,也跟着打趣道:“‘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你這門口缺了片竹林。要是有片竹林擋着,來的人就不能一眼看見門戶了,有些曲徑通幽之意。”

李墩立即道:“回頭就種。”

轉臉問林春:“你可會種竹子?”

林春道:“要等下半年。再不等開過年,春上的時候,挖幾根老竹子移栽過來,過兩年就是一片了。”

說著話,就到了門前。

那時,方火鳳正在菜園子里摘菜。

遠遠地看見兩個男兒陪着那美麗的女子走來,笑語晏晏,生動如畫,她頓時感覺揪心嫉妒和難受。下意識的,她就想奔回家,去換衣梳洗,免得面對那張傾城面容自慚形穢,抬不起頭來。

可她隨即又平靜下來,挺直了腰身。

女子的美好,不是靠裝扮就能撐起來的。

當年杜鵑還是村姑時,面對巡撫之女的昝水煙,可是落落大方,絲毫不輸半點風采;如今雙方形勢調轉,她也當保持本色,以內涵氣質取勝才是,縱然不能壓過她,也不能輸了氣勢。

想罷,她牽了牽因為摘菜而走形的布衣,面含微笑,就這麼挽着竹籃走出菜園,迎着那三人裊裊走過去。

到面前才不卑不亢地蹲身:“見過公主!見過駙馬!”

杜鵑看着布衣荊釵的少女,臂彎里挽着菜籃子,裡面堆了些青辣椒、一把豆角、幾條黃瓜,黃瓜梢頭還帶着花蒂呢,一幅恬靜悠然的神態,心中微動,笑道:“起來吧,不必多禮!”

方火鳳盈盈立起,笑看向李墩。

李墩便道:“我留公主駙馬用飯,你再去摘些菜來。青黛呢?”

方火鳳忙答應,又回道:“青黛和鄭姑娘她們去撈蝦去了。”

說完對杜鵑微微致意,請他們先去家中小坐,她再去摘些菜來。

杜鵑點頭,便和林春隨着李墩往院中走來。

一時方火鳳又摘了些菜,陳青黛也回來了,見面歡喜非常,向大家展示自己的收穫,只見她不但撈了些肥美大蝦,還有一條鯿魚。

“正好清蒸。”李墩笑道。

於是三人一起忙碌,李墩掌勺。

趁空,杜鵑拉着林春送了一簍粽子和綠豆糕去給鄭清秋。

四下轉了一圈回來,這邊晚飯已經在院子當中擺好了。

紅燒了一隻松雞,另有清蒸魚,嗆辣大蝦,然後各類時鮮菜蔬,滿滿擺了一桌子,紅紅綠綠的色澤誘*人,香味撲鼻。

當下讓杜鵑和林春入座,杜鵑又招呼方火鳳和青黛也一起坐,李墩將釀甜酒煮滾後,各人都斟了半碗,就對着前方隱隱山巒吃喝起來。

林春見那青椒炒蝦紅綠相間十分好看,先搛了些吃了。

辣椒又辣又鮮,蝦肉更是嫩滑有彈力,便問怎麼做的。

李墩含笑道:“這青椒不切的,整個的用棒槌槌癟碎了,將辣椒籽在水裡淘洗乾淨,下鍋爆炒。快要炒好的時候,才將蝦放進去,滾幾滾就盛起來了。這樣蝦肉最嫩;辣椒因為槌碎了,汁水滲出,又極易吸取鮮味和鹽,所以味道才不同。不信你試試,若是用刀將辣椒切成片或者辣椒絲,再來炒蝦,絕不會有這樣味道。”

林春聽了嘆服,說他這都趕上御廚研製美食的精神了。

杜鵑臉上帶笑,忙忙地吃着,顧不上說話。

這些菜對於她來說,不僅味美,還有種熟悉的感覺。

因此,她心中有些感慨,不太想說話,便以吃來掩飾。

因見紅燒松雞碗里露出一截雞爪,忙伸筷子搛了過來。

方火鳳一直注視她,笑問道:“公主也愛吃鳳爪?”

杜鵑含笑點頭。

方火鳳道:“公子最會做鳳爪。只是這道菜平常不大容易做,因為沒那麼多雞腳。”

杜鵑便道:“公主府殺雞多,回頭哪天讓他們送些上來。”

陳青黛聽了大喜,樂呵呵地向杜鵑拜謝,又看向李墩,不好意思道:“我好久沒吃那個了,好想吃。”

眾人見她饞涎欲滴的模樣,都笑了起來。

杜鵑故意對李墩道:“你還有什麼不會的?可會做針線?”

李墩嗆了一口酒,咳嗽起來。

方火鳳瞅了李墩一眼,又對杜鵑盈盈笑道:“公主不知道呢,自公主離家後,公子就學會廚藝了。都說‘君子遠庖廚’,這世道,男人下廚本就難得,三元及第的狀元郎下廚更是聞所未聞,讓我等以持家為己任的女子汗顏。每每吃了他做的佳肴,真是又感激幸福,滿心都是惶恐不安。”

說著話,臉上幸福洋溢,絕不是“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