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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楨在廣平王府里料理了幾件要緊事務,過了一晚上,大清早的就往建南侯府來了。¤,

趙琇正陪着張氏用早飯,看到他來,還十分驚訝。高楨倒是沖張氏笑得十分乖巧:“一大早出了王府,還要趕着回宮,半路上折到府上有事要辦,匆忙間竟來不及用早飯。不知老夫人可介意賞晚輩幾樣早點?”

張氏當然不會介意,還笑吟吟地請他坐了下來,在房間當中開了一席,送上熱騰騰的早點,還勸他多吃一些。

她問起高楨過來是要辦什麼事,難不成是為了找趙瑋:“瑋哥兒一大早匆匆吃了點東西就去衙門了,只跟你相差不到半刻鐘,實在是不巧。若是有要緊事,我叫人喊他回來?”

高楨當然知道趙瑋在半刻鐘前出了家門,也不說破,笑笑說:“我不是來找瑋哥的,是來請趙大妹妹幫個忙。我在宮裡跟皇祖母閑談,無意中提起妹妹將一些西洋人的遊記譯作本國文字,有些頗有趣味。皇祖母很感興趣,我就想過來問妹妹借用一下。還有,妹妹在江南不是畫了許多山水畫么?皇祖母從前也去過江南,如今十分想念,卻是去不得了。我想將妹妹的畫作拿去給她看一看,也算是一償她的願望。”

趙琇驚訝極了。她是畫了不少寫生,但她的水平只是在閨閣中還算可以,跟名家大作差得遠了。皇宮裡有多少名家手筆的江南山水畫,太后何必要看她畫的呢?

她猶豫了一下:“那只是我練筆之作。就怕太粗糙了些……”

高楨卻並不在意:“我知道妹妹是邊看邊畫的,畫的都是實景真景。皇祖母要看的,可不正是這樣的景緻么?妹妹也不必擔憂。皇祖母平日在宮中雖然也觀賞過不少名家畫作,可是她要看的又不是畫,而是景。”

趙琇明白了,便笑道:“如果太后娘娘不嫌棄我的畫作粗陋的話,自然是我的榮幸。只是我一路上畫了許多,應該挑哪些才好呢?要不……就選西湖邊畫的那幾幅?”

高楨道:“都可以,若有嘉定的畫作或者是江南景緻的也無妨。若趙妹妹拿不準主意。一會兒我親自去挑吧?妹妹可介意?”

趙琇自然不會介意,張氏看了看她,再看了看高楨。還笑着說:“怎麼會介意呢?世子一會兒可得好好挑一挑,別把不好的挑上去了,叫太后笑話琇姐兒。”

趙琇是紅着臉領高楨去自己院子的。瞧見丫頭跟在身後一丈遠的地方,大約聽不清她說什麼。趙琇便小聲埋怨高楨:“你的借口也未免太明顯了些。祖母一定看出來了!”

高楨含笑看着她:“她看出什麼了?這借口又是什麼意思?”

趙琇臉一紅,狠狠瞪了他一眼,只是那眼神沒什麼震懾力,反而讓高楨笑得更深了。

趙琇在江南畫的畫作,大部分都還收在箱子里,只有十來幅比較滿意的,暫時掛了一部分在房間的牆上,或是送給了朋友。此時高楨要來選畫。她只能把那幾幅畫得比較好的全都拿了出來,又命柳綠開箱取畫。

在丫頭們忙碌的時候。高楨輕輕牽了一下趙琇的袖角,便迅速走到了門外廊下無人處。趙琇猶豫了一下,覺得室外總比室內強,院子里還有那麼多人在呢,她有什麼好怕的?便也跟着走了出去,坐在廊下圍欄上,沒好氣地說:“說吧,有什麼事要找我?”

如果不是有正經事要說,他也不必特地走到這個地方來。這種地方,可不是佔小姑娘便宜的好去處。

高楨有些躊躇,過了一會兒才道:“今日一別,只怕我有些日子不能見你了。你……你不用太擔心我的事。我在宮裡很好,在王府也很好。我父王也無事。若有什麼事,我會讓墨池過來跟你說的。”

這話不是早就囑咐過了嗎?怎麼又要說一遍?

趙琇只當他需要在宮裡待到正月之後,也不以為意:“誰會擔心你呀?我更想知道王爺的眼睛治得如何了?太醫院那邊……”她頓了一頓,“沒出夭蛾子吧?”

高楨笑笑:“沒有,皇祖母親自盯着呢,誰敢出夭蛾子?傻瓜才會在這種時候做手腳。倒是那些太醫們見葉大夫醫術了得,人卻年輕,心裡總有些不得勁。葉大夫每出一張新方子,他們總要翻來覆去地議了又議,掉半天書包,卻改不了一味葯。皇祖母如今也煩他們了,一心重用葉大夫。我父王的眼睛恢復得很好,昨兒換藥時,他已經可以隱約看到前方三尺內的人影走動了,只是看不清楚罷了。”

趙琇頓時鬆了口氣:“那太好了!再這樣下去,估計明年王爺就能完全復明了!”

高楨心裡也很高興,不過他沒忘記今天的來意,趁着趙琇心情好,連忙抓緊了機會說:“宮中無事,我大約會陪着父王多住些時日。王府的事有王總管和眾屬官打理,年下祭禮,他們也會料理得當,你不必擔心。若要走禮,只管照舊例行事便可。若是聽說有什麼不知所為的人在那裡說閑話,也不必理會。”

趙琇聽得糊塗了:“什麼閑話?誰在說閑話?”她有些擔心:“你是說……有人在說我們的閑話嗎?”

高楨搖搖頭,道:“鍾家二房表兄已經到了京城,他原本只帶了他母親與妹妹同行,另有一二心腹僕從罷了。沒想到有些人的臉皮已經厚得出人意料了,鍾家長房得知消息,便急急派出一對老僕趕了過來,只比鍾家表兄晚了兩日到京。他們自己找上門去,說是奉了我外祖母之命,前來侍候二舅母。隔日卻將那位帶髮修行的鐘大小姐送上了門,說是快過年了,大小姐雖是修行之人,卻不曾出家,總不能在庵堂里過年,所以請二房收留。”

鍾雅越母子三人在京中的住處,是高楨事先吩咐王總管安排的一處小宅子,位於王府后街不遠的地方。高楨不打算大包大攬,除了安排住處外,也就是另外再給了他們一百兩銀子做日常用度,便不再過問其他了。反正鍾家在京城住了幾十年,不至於離開幾年,就連柴米油鹽都不知道上哪裡去買了。鍾雅越母子三人也很有眼色,千恩萬謝後,便閉門度日,非常安靜低調,一心準備鍾雅越二月的會試。

可是鍾雅緻被送到大門外,一對老僕在門口高聲說明原委,這人來人往的,他們母子三人也不能真的把鍾雅緻拒之門外,只好不情不願地將人迎進來。可是鍾雅緻住下後,雖然嘴上說得好聽,卻還是輕易泄露了她的目的——她為了感謝廣平王府的好意援助,想要親往王府向廣平王與世子道謝。

鍾雅越懶得理她,一心苦讀備考。鍾二太太氣得不想理她,卻命家人將她看緊了,不許她出門。鍾雅清更是直接在房間門外罵人了。小姑娘家家的不懂太多罵人的詞彙,卻也足夠不留情面了。但鍾雅緻在帶髮修行的兩年多時間裡,大概是把臉皮給修練得厚了,半點不為所動。那兩個老僕還想辦法替她遞帖子入王府,只不過沒有鍾雅越出面,王府不理會罷了。

高楨好不容易回王府一趟,除了料理急務,本來也想去看望一下鍾家二房母子的。聽說鍾雅緻也回來了,頓時沒了興趣,只交代王總管照應鐘雅越母子便算。如果鍾雅緻鬧得不象話,就直接把人趕出門去。那房子可是王府產業,最初就只打算接待鍾雅越母子三人,可沒有她的份。

不過,高楨也考慮到自己身處宮中,消息不便,行動更不便,萬一鍾雅緻又生事,傳些什麼無聊的閑話,叫趙琇誤會就不好了,所以特地過來提醒一聲。

趙琇聽完後都無語了:“我有什麼好誤會的?我更好奇,她怎麼有臉回來?而且還對你不死心?難道她以為,你現在願意抬舉鍾家二房,就會對她網開一面?”這種想法該有多天真?

高楨笑笑,他其實也沒把鍾雅緻當一回事,但世上有些事,總是防範於未然的好。

他還給趙琇帶來了另一個消息:“汾陽王叔與太妃明後兩日就會到京了。聽聞太妃路上感染了風寒,因此才會耽誤了行程。不過他們一行並不張揚,京中許多人都不知道呢。汾陽王府在京中的府第離侯府並不遠。你若得了空,也可以過去看望一下,或者直接遞了帖子過去問候一聲。老夫人就暫時別去了,天兒太冷。汾陽王太妃略作歇息,請了太醫來把過脈,大約也會進宮去住的。皇祖母念叨這件事好久了。”

趙琇驚訝極了:“他們總算到了!我還在奇怪呢,不是說要來參加新年大朝會嗎?居然還沒到。原來太妃在路上病了。既如此,我就打發人到王府門前盯着,看到太妃與汾陽王進了府,我便遞了帖子過去問候。”

柳綠她們把畫全都找出來了,請了趙琇與高楨過去挑選。高楨看了一圈,把趙琇畫的西湖、嘉定等地的山水風景畫挑了出來,又挑了幾幅在船上畫的河岸景緻寫生,帶着趙琇翻譯好的一本關於南洋風土人情的傳教士手記,便告別趙琇與張氏,回宮中去了。未完待續。。/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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