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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再有兩個時辰就到雲龍客棧了,我們今晚就宿在那兒,明日辰時出發,午時就可到達南楚都城。”

宮耀元一如往常得向楚澤曦彙報,他對這個殿下愛搭不理得態度早就習以為常。

楚澤曦眼皮都不抬,輕輕應了一聲,依然保持着愛摸包子的動作,完全不受影響,只有睡意朦朧的夏卿怡,恍惚間聽到南楚都城這幾個字激動的

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一頭撞在轎沿上,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卻顧不得疼,掀開帘子就想一睹傳說中繁華都城的模樣,但是望着依然如舊的茂林山徑,立即小臉一垮。

“啊!不是說到了么,怎麼還是山路,哪裡到了???”

宮耀元被她咋咋呼呼的舉動逗笑了,看着坐在自己對面驟緊眉頭氣鼓鼓的夏卿怡,失笑出聲。

“哈哈哈,公子別著急,都說了都城需得明日才能抵達,一會先到客棧。”

她的鼻子眼睛嘴巴都不是最出色,聚在一起卻有如此多的表情,充滿生命力,不似能些大家閨秀成天端坐默語,一步一拘,美則美矣,卻缺少靈氣。

“晚上我們在客棧,小酌幾杯,作為慶賀,可好。”

宮耀元笑意盈盈望着得一言不發的楚澤曦,恭敬謹慎的試探建議道。

“慶賀,要慶賀何事?”聞言 夏卿怡禁不住好奇,開口問道。

“慶賀我們有緣相識,草民不辱使命,安全護送殿下抵達都城。”

宮耀元故意停頓了下,鋪墊一下接下去要說得話。

“順便想與幾位好好告別一下,一路也未曾請教公子和楚王子大名,若將來有緣重逢。在下卻連幾位名諱都不知,着實有些失禮!”

一席話讓夏卿怡有些愕然,心裡早已百轉千回。

人際交往方面一直是她的弱項,本以為萍水相逢,不過是個結伴而行的緣分,別過以後應該也不會再有瓜葛了,而且這是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第一次有人問起她的名字,她是編一個好呢,還是用自己現世的真名。萬一人家深挖她的來歷,她又該如何應對?總不能說自己穿越時空一覺醒來就繼承了這個軀體吧!?

她面上的為難之色顯而易見,所以一邊的宮耀元輕鬆的就捕捉到了這個訊息。事實上從提起這個話題,宮耀元就敏銳的發現兩人截然不同的態度,一向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人明顯只是在琢磨他真正的用意是什麼?而這個“丫頭”流露的全然都是苦惱之色,一會扶額,一會嘆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直到抵達客棧前,馬車內始終瀰漫著令人窒息的壓抑氣氛。誰也沒有再開口。各人都以一種假寐的狀態暗自思量和焦慮。

雲龍客棧很大,門面上方,純金漆烤着“雲龍客棧”四個字很是霸氣。

第一層是專門作為給客人休息和就餐的,往上4層都是用來住宿,據老闆說最頂樓只開放給非富即貴有身份的人。客棧後面還有好大一個馬廄。為來往的馬駒提供飼料,或者需要長途的客人更換

宮耀元注視着自己的馬夫熟練的安置好馬匹回身來報之後,移步到飯桌前坐下順手就為楚澤曦倒起了茶,等三人的茶杯都滿杯後,他左手托起杯底,右手食指,中指和拇指分別固定住杯壁,抬起雙手,手肘與胸齊高,鄭重其事得拱了拱身。

“正式介紹一下小生東歡宮耀元,從小跟隨父親大人經商,布料客棧錢樁多有涉獵,望今後能有機會得楚王子提攜,必定銘感五內,以茶代酒,小人先干為盡。”說著真的一口飲下。

大人物都是最後出場得,夏卿怡吞了吞口水,知道自己逃不過了,學着宮耀元端起茶杯,挺直後背,煞有其事的清了清喉嚨。

“在下夏卿毅,來南楚都城尋親的,感謝兄台們一路照拂之恩,有緣江湖再見。”

說完一口飲盡坐下低着頭,也不看他倆,這樣行了吧。她覺得說得沒毛病,除了把自己末尾的名字稍稍改動了下,其他的都是照實全招了。

半響,也沒有等來對面人的聲音,夏卿怡微微抬起頭用不動聲色的撇了一眼楚澤曦,發現宮耀元也和她一樣,抿着唇,用餘光在偷瞄楚澤曦,頓覺好笑,用手在桌下悄悄扯了扯宮耀元的衣袖,別過頭用無聲的口型和宮耀元開始對話。

“他沒反應,好尷尬啊,是不是生氣了?”

“不知道啊!現在怎麼辦!?”宮耀元很默契得也用相同的方式回應她,一時間兩人就在楚澤曦眼皮底下互通款曲,但是氣氛卻有幾分曖昧搞笑。

“楚澤曦。”乾淨利落得扔下三個字,就起身大踏步走出客棧。

“剛才是他說話么?”夏卿怡被突然的聲音嚇一跳,沒緩過神來,有些難以置信的望向宮耀元想與他確認,

“應該是吧!”

宮耀元對於楚澤曦的反應卻很習以為常,皇室中人嘛,性子大多冷清。即便偶爾有兩個看上去熱情洋溢、溫婉嫻靜好脾性的,也不過是故意安於人前的一種偽裝罷了。

勾心鬥角,彼此試探、爾虞我詐才是偌大皇宮最常見的生存狀態,無奈又可悲。

楚澤曦原本也是不想暴露自己太多的皇室信息,不願意也沒必要。但是剛剛,看着夏卿怡和宮耀元在他眼皮底下那樣親密互動,刺眼極了,脫口而出就把自己大名給報了。

他也很納悶自己的反常舉動,所以決定出來透透氣,順便聯繫一下城中的暗衛。這次悄悄出城,應該是沒人知道他的行蹤的,皇城中自有從小培養的死士在王府內扮成卧榻病床的他,然而如此謹慎得出行,還是受到了伏擊,說明王府之中必有內應,想到此處,他咪起眼睛,一股肅殺之氣蔓延開來。

看樣子,還是他太仁慈了!即便這個皇室眼中的“殘廢”也依然成為他的這些哥哥弟弟上位之路的絆腳石。呵,既然這樣,還裝柔弱做什麼!?

何況,這次出行還是有意外收穫的----那個女人,心底某處突然柔弱起來,着實有趣。

天空突然湧出一抹銀色煙花,宮耀元撇了一眼空中,看着從遠處走回來的楚澤曦,立即起身若無其事得迎了上去,面上堆滿笑意。

“四皇子殿下,房間已安排好,且由小人給您引路。”

一句四皇子!!楚澤曦心下一驚,他知道自己!!!??

一個別國的商人居然對楚國的皇室成員如此了解,這怎麼可能會是普通商賈之家走出來的後輩。

第一次,楚澤曦認真的開始打量起宮耀元,頂着玩世不恭、放浪不羈的人皮下面究竟帶有什麼樣的心思和目的。

宮耀元也很清楚自己引起了對方的注意,這一次他沒有避開對方打量的視線,而是不躲不閃的直接迎了上去。

既然夏卿怡在南楚,那麼他與南楚的糾葛勢必就不是短期會結束的,也是時候打開通向南楚的商業之路。而楚澤曦就是他打開南楚大門的最好敲門磚。

兩個人相視而戰,定定的用目光彼此審視,就好像第一次遇見那樣好奇且慎重。

那一晚後楚澤曦就神秘失蹤了,獨留下宮耀元一人陪伴夏卿怡入城。

為了緩解氣氛,一路宮耀元都繪聲繪色的給夏卿怡描述南楚的風土人情,暗中卻默默在觀察夏卿怡的臉色,楚澤曦的不告而別,帶給夏卿怡的情緒反應都是可以從側面驗證出他倆關係的親密程度來的。

但是並沒有像宮耀元預想的那樣,夏卿怡淡定的可怕,沒有意外,沒有難過,就彷彿這個人從沒出現一樣,讓宮耀元不禁暗自=付:是她在故作鎮定,還是真的對於她來說與一個皇子從相識到告別根本不值一提。

夏卿怡心裡是苦澀的,這個男人只給她留了一塊玉佩和一張字條。

“有事,城中望江樓酒樓掌柜憑此玉尋我。”

這麼些天的相知相伴,她以為。。。。。。

自古多情空餘恨。甩甩頭,她在奢求什麼呢!?本來也就是希望能藉著他皇室的身份為自己尋找和引薦一下師傅的師妹罷了。既然他就這樣走了,再讓自己主動去尋他,屬實有些唐突和越舉,這樣的事情也不是她夏卿怡會做的。

所以事已至此想開了,那麼留在她身上其他的剩餘情緒都是毫無價值的,她一直給自己做着心理建設。面上卻不顯,保持微笑,佯裝完全被宮耀元的話語所吸引,只有不停擼貓的手能泄露她的一絲焦躁,無名的失落。

南楚上臨北涼,左挨西疆,右接東歡,都城汴京設在整個版圖的正中,土地肥沃,四季分明,標誌性的護城河使汴京的城防更加穩固,一度成為四國的禦敵範本。

轎外秋深人沸,金陽餘輝照亮護城河翻滾的水波,形成好看的銀色鏡面,風裡飄着一陣淡淡的水腥味夾帶落葉的味道,充斥着一種勃勃生機。夏卿怡收回探出的腦袋,嘴邊揚起一抹不自覺的微笑。

“真好!”

“什麼真好?”宮耀元敏銳的捕捉到她突然轉變的好心情,好奇得望着她。

“終於到目的地了所以開心!”夏卿怡側着臉認真的回應着。

“那,接下去什麼打算?”宮耀元想順着她的話再打探一下,卻被一陣刺耳的驚呼和顛簸的轎身打斷:

“都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