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到是嚇了林幼凰一跳,她想到過常年習武之人必然是風吹日曬,不說有多黒吧,但至少油亮的小麥膚色應該要有吧。
只是眼前的這四位,更像是不見光的石頭下生長的根,白的令人心疼。左起第一位,從右上方額頭到左邊眉毛處一條傷疤比膚色更白的橫生著;左起第二位,從左下巴處到右邊衣領蓋著的地方,一道足以致命的疤痕像一條玉蜈蚣一樣爬在上面;左起第三位臉上到是沒看到傷,但是那可是剛剛出去回來的人,想必來頭不小,傷應該也少不到哪兒去;左起第四位,臉上也沒有傷,只是在摘頭巾時,露出來的黒炭一樣的左手手背到緊衣衣袖蓋著的手腕處一條凸起的,已經和肉長在一起的疤痕更是駭人。
突然心口一窒,問道:“你們這些傷可都是為我而受?”
四人微愣,旋即答到:“不全是。”
不全是,那就是有為她受過傷了。突然感覺羞愧,剛剛自己讓他們行禮,過分了。
“都起來吧。以後不用行禮了,倘若再有人來劫我,你們也不要再傻的和人拼命了。想來他們也不會輕易讓我死了的。”林幼凰起身,真誠的說著,“都先下去歇著吧,名字容我再好好想想。放心,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我,我還沒活夠呢。”
幾人轉身出書房後,林幼凰才對著門口的方向喃喃道“..........謝謝。”
出門後的幾人都是各中高手,這兩個字自是沒有逃脫他們的耳朵,只是不知這丫頭又是鬧的哪一齣,想來應該是謝那個叫福樂的丫頭吧,也就沒多想。跟在思遠後頭按吩咐做事去了。
這頭,林幼凰把福樂送回了她的房間安頓好,在小丫頭閉眼的一瞬間,點了她的睡穴。之後才回書房,樂正禮還在書案後邊,走到了樂正禮跟前,對他說:“帥哥,我決定了,以後福樂就是我妹妹,你要對她好點兒!不能把她當丫頭使喚!記住啊!”
說完,也不等樂正禮回答,就打著哈欠往臥房去了,留下樂正禮一人坐在書案後。
樂正禮原本以為這女人經歷了今晚這一通折騰後會來找他談談的,結果等來的決定就這?!
本來也沒心情看書的手,一把將書重重的放在了書案上,向椅子深處靠去。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多久,反正那隻新燭是燃到自盡才滅的。
第二天一早,知蘭姑姑過來給林幼凰梳的宮裝頭,穿戴好後,等巳時末,樂正禮回來接她一起進宮謝的恩。雲帝也沒為難她,反到大大方方的誇她容貌絕絕,胸有丘壑啥的。不知道又是從哪兒聽說她喜樣式奇特的衣物,又賞賜了一大堆各色綺羅錦緞,之後又讓雲公公好生的將他們送回了樂正家。
回來第二天,她給四人取了名,他們依舊是上次的排序,從左到右分別叫:福貴、福安、福順、福善。意在希望他們都是有福之人,一生貴重、平安順遂,得人善待。
之後的一段時間裡,林幼凰還是老樣子,中午在亭子裡或是書房裡畫畫,午後去福壽院瞧瞧老太太。只要不出禮院那四人基本不出現在她眼前,一踏出禮院的門檻,必定有兩人跟在她左右。
至於火靈赤焰,不敢輕易去看林幼凰這個靈魂的記憶,怕像翠意一樣無意間觸碰因果。只醒來那次跟翠意說了“靈魂互換”後就不再更多的透露。有什麼事也是通過翠意與林幼凰傳遞信息。林幼凰也不強求,反正在原主身體裡,對他們雙方只有益處,就沒再管他。
老太太是在一個月後徹底能下床行走的,只是需要藉助林幼凰後邊找木匠打的支撐工具。雖然右半邊的手腳不聽使喚,但老太太是個剛強的,硬生生的花了半個月時間學會了左手用箸,拿筆,算是勉強恢復了生活自理能力。林幼凰送來的那些東西,在老太太的有生之年一直伴其左右。
在老太太大好後的九月中,樂正蘊帶著林竹風回了路途遙遠的林家。留了林墨雨一直住在老太太福壽院的南院裡。讓她安心在這裡住下,她回去處理好後來接她回家。老太太也吩咐,為她相看好人家。她要是願意嫁就嫁,要是不願嫁樂正家的幾房舅舅舅母養她一輩子,只是絕不準再有給人做妾的想法,這是她老婆子的底線。之後再沒人敢提起林墨雨和樂正禮的事,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林幼凰到是樂得清閒,每天睡到自然醒,醒來後洗漱的東西福樂為她準備的好好的,弄完後到飯廳桌上有熱騰騰的合口飯菜,簡直過上了豬的生活。
中午在禮院翻看樂正禮書案後的各類書籍,不過大多都是禮教、禮樂類的,且文字晦澀難懂,也就不再為難自己,果斷的放棄了看書的想法。之後拿了紙筆去亭子裡幹起了她的老本行,畫起了簡筆連環畫,不知怎的最近她老是想起劉姥姥進大觀園的那段,還一邊畫一邊給福樂講故事。
午後就提些瓜果點心跑去福壽院陪老太太說說話,監督老太太做復健。這方面的知識還是陪清歡姐生產時,從婦產科到食堂打飯,經過復健理療科時,無意中看了一圈牆上的海報記下的。生了病,只要還活著,大部分是三分靠治,七分得靠養。
林墨雨也很乖覺,反正林幼凰去福壽院是一次都沒碰見過。至於樂正禮嘛,自從那天跟她講了他姑母的事情後,白天就很少看見人了,晚上多是等她睡了才回來,反正十天半個月碰次面,不說的話都快不記得禮院還有這麼個人了。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了,眼看著到了十月下旬,按日子算,現在應該已經入冬了,雖然還沒感覺到冷,但說不定過幾天天氣就要慢慢變冷了。只是中秋節前在韋氏那定的冬鞋至今一雙都沒送過來。林幼凰有些等不了了,帶著福樂一起去看情況,福貴、福順跟隨,順便拿一些做好的冬鞋回來。還別說,他們一路問著路過去的,人們對這韋氏的評價還蠻好的。過去只見是一排六開間的兩層土木結構的典型古建築,其中兩間開了通門,左右兩邊分別留了兩間,做了大窗戶,整個內裡採光很好,外面遠遠的也能夠看到裡面夥計們招呼客人來回忙碌的身影。不過都是些皮貨成品,製作並不在鋪子裡。
這也無可厚非,畢竟這些手藝不外傳嘛。還有兩步才進店就有夥計前來招呼了,很是周到,但又不過分,給人逛店的初體驗就很好。然後說明來意後小夥計帶她們去了二樓的雅室,還有小丫頭上了茶水點心後就退了出去。引來林幼凰的一番真心實意的誇讚。先不說店主人品手藝如何,單單就這生意經上的服務這一點做的,她能給滿分。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有人敲門,她說了一聲請進後,門才被推開,來者是個頭髮有些花白,穿著像是長衫,但手臂上戴了皮製袖套,胸前掛拴著皮製圍裙的精瘦老頭。像是剛剛在做工沒來得及換衣服。
老頭進門後看了看兩人,啥也沒問就跳著腳說到:“哎呦喂,我的殿下耶,您有事派個人過來說一聲就成,怎麼還親自跑過來了!”
林幼凰一臉懵逼:“……那個我好像沒說我是誰吧!”
“這整雲聖皇城能說來取照圖樣定製皮靴履的人,除了人皇國來的九公主殿下可再找不出第二個人!再說,殿下您生死鬥最後那可是露過真容的!長這麼好看的誰看了一時半會兒的能忘記呢!”小老頭喋喋不休到。
額,好吧,她承認,她已經自動忽略了那一天!原因自己想去吧!
“老頭兒,我說你這鞋做的確實不錯,這店裡給人感覺也敞亮,可是這嘴怎麼還盡說大實話呢!”林幼凰不禁板眼,起了打趣一番的心思,把小老頭說的心裡美滋滋的。小老頭兒也不客氣,拉著她就去他們的店裡仔細的觀光了一番。之後還帶她們去了放定製成品的庫房,好傢伙,居然滿滿當當的堆了半間屋子了。
這下可把林幼凰氣惱了,直接開懟:“我說老頭兒,你幾個意思啊,這都做好了,也都入冬了怎麼滴不給我送家去!”小老頭也不藏著掖著:“誰叫你掉錢眼兒裡了!我就夠摳搜的了,沒想到你一個堂堂公主殿下,給家裡人送兩雙鞋子都還摳搜到我小老兒頭上來了!”
“公主殿下怎麼啦!公主殿下欠你的啦,那圖紙就該白給你呀!來來來.您老人家睜大眼睛瞧瞧,看看我是不是傻!”林幼凰也不客氣,懟起老頭兒來那可是一套一套滴。
小老頭兒氣哄哄的看著那小丫頭片子直翻白眼,可也找不出理由反駁,好氣額!不過這丫頭越是懟他,他就越覺得這丫頭對他脾氣,就這麼一來一回間兩人還真聊一塊兒去了。
說著就想拉人去後院製作工坊,他看了丫頭前後兩次送來的圖紙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這不,還把自己這好幾年沒動過的老夥計都搬出來親子操刀了,就是在款式上沒什麼長進。聽到畫圖紙的人來了可把他激動壞了,放下手中的活兒直接跑著上樓去的呢!
這會兒想帶人去在款式上再給些建議,可是還沒進去,就有個儒雅中帶了點軍人特有的冷峻氣質的中年男人,一臉為難的擋在了小老頭和林幼凰面前,出聲到:“爹,九公主殿下身份尊貴,不好入這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