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幼凰的那一把騷操作,把木靈翠意給激動的又變了兩回色兒,在心裡叫囂到:“林幼凰,你可以呀!沒想到小病貓轉眼變母老虎呀!”
自一月前醒過來的火靈赤焰也難得跑了出來,隱在她的肩頭。
林幼凰也懶的理他,她現在最擔心的是福樂,然後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
樂正林在走之前看了眼他小哥,眼裡滿是失望。略行了半禮後跟著小嫂子走的方向去了。
留下還沒有完全消化整個事情前因後果的樂正禮在這空曠的學院門前風中凌亂,死女人囂張跋扈,連帶著把他的弟弟也帶歪了。一個兩個都用那種眼神看著他,到底是他錯了還是他們魔症了?他想不明白,也不去追,讓人把安陽郡主抬回了郡主府後才回禮院。
回去後除了思遠跟他問了句安後誰都沒理他。他問了思遠,思遠說忙著給福樂抓大夫來,還沒來得急去打聽是怎麼回事,所以不太清楚具體情況。之後他又跑到福樂房間,才看到那奄奄一息,出氣兒多進氣兒少的丫頭,心裡“咯噔”一聲。派了思遠找老太太,讓孫嬤嬤去宮裡把這幾天在太醫院當職的明老頭要了過來。
又看到樂正林在床頭好似抹了把眼淚,估計這小子肯定知道,就把人抓到了涼亭,想問問事情始末。但樂正林這會正傷心,加上對他這小哥的表現很失望,一點都不配合。只一臉心疼的給小丫頭捏被角,拿了銀箸沾了水給小丫頭潤唇,根本不看不理樂正禮。
一氣之下出了禮院,慢無目的在街上走著。
現在暮色沉沉,路上的行人三三兩兩的往不同方向結伴而行。路邊賣熱食的攤子前,有三三兩兩的百姓圍桌而坐。此時還沒用過晚飯的樂正禮肚子很掙氣的發出了一串抗議聲,於是他看了眼眼前空著的矮桌,坐了過去,要了碗熱湯餃子。
對面桌上的兩個說著閒話,盡數飄進了他的耳朵。
路人甲:“唉,聽說了沒,今天午時那安陽郡主不是在中街搶了一個小丫頭的鞋,還差點兒把人打死麼?”
路人乙:“知道呀,我當時就在那出攤子呢,......嘖,把小丫頭打的可慘了,一口血吐在我攤子前,把我嚇的哦!好在後來樂正家的八哥兒及時趕到,給救了下來,不然今天那丫頭恐怕是要當場交待了。”
路人甲:“那你知道被打的那丫頭是誰的人嗎?”
路人乙:“不就是樂正家的一個小丫鬟嗎?能是誰的人呀?”
路人甲:“那你可就錯了,我跟你說,那安陽郡主今天怕是踢鐵板上了。......”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小聲到:“那小丫頭是人皇國合親過來的九公主認下的妹妹,就剛剛那會兒,人九公主親自跑到禮院門口把人給打了呢!親口說的,要是小丫頭活著,今天那頓打就算是還了小丫頭,要是小丫頭死了,就得要了安陽郡主的命來陪呢!嘖嘖,要說這個他國公主還真是個有情有義的主兒......”
路人乙左右瞧了瞧,聲音越發的小了:“真的假的?可別瞎說,小心惹禍上身。”
路人假,也左右瞧了瞧,聲音也壓的極低:“我剛從那邊過來,打的老慘了!我只跟你說,你可別到處亂說,可別害了我呀!”
“要是換作我們平頭百姓,怕是丟了命都只能認了.........”
“可不是.....”
“........”
樂正禮聽著兩人的話,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來回擰搓著粗陶湯匙,“原來是這麼回事!原來真的錯怪她了!”
之後放下湯匙,碗裡的東西一口沒動,丟了定碎銀子在桌上就離開了。
回到禮院,樂正林還在福樂的房裡,囂張的死女人也在,正認真的拿了熱毛巾為福樂擦手臂,輕輕擦洗了兩下,又在熱水裡泡了泡,再擰乾,擰乾水的時候讓樂正林滾出去,她要給福樂擦洗身子了。
樂正林這才出來,他也不好進去,提了樂正林到了廊下。
“你知道事情的因果,為什麼不攔著她,還讓她跑到了學院門口把人打了?”樂正禮開起兄長教育年幼無知弟弟模式。
“我也要攔得住呀!”樂正林沒好氣的回話。
“!她失了記憶,不知輕重,那你也不應該由著她的性子來,我出來的時候就該告訴我原因!”樂正禮聲音提高了一些。
“我不想攔!我也想替小丫頭出氣!我也想打那死女人!還有,哥,你給我們說話的機會了嗎?!”樂正林被他小哥的兩句話給徹底惹惱了,站了起來,眼淚滑過臉頰,哭吼到:“她還是個孩子!為什麼每次受傷的都是她?!哥,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呀!哥!”將壓在心中的怨氣一股腦的發了出來。
樂正禮被問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樂正林看著沉默的樂正禮,之後用袖子抹了一把臉,怒氣衝衝的走了。
留下臉色越發難看的樂正禮在廊下,握緊的拳頭緊了緊又唉嘆一聲後鬆開了。
回頭看了看還亮著燭光的福樂小丫頭的房間,窗戶上映射的女人晃動的身影,心情鬱結的回到了書房。也沒掌燈,就坐在書案後,單手撐開在鼻子以下,來回遙著頭,長吁短嘆。藉著廊下透進來的夜暮天光,瞧見桌上有東西,才親自掌了燈。
桌上放著一摞畫風奇特的畫。大大的宣紙被裁成了九寸見方大小,每一張紙上又用筆分畫成了四格,每格中用筆簡簡單單幾筆勾出人物場景。先開始只是粗略的掃看,因為對於樂正禮來說上面的字確實不怎麼樣,字細細小小的,不像是毛筆寫的,看了看硯臺邊上的那根紅亮帶褐色的雞毛有了猜測,而且還有很多錯別字(其實是簡化漢字)。樂正禮只得根據圖畫內容結合那“錯字”連篇的短語對話猜看,後面越看越投入。
(其實畫中畫的是劉姥姥幾進賈府的連環畫):劉姥姥因著荒年生計艱難,帶著年幼的板兒一進賈府,來到白玉為堂金作馬的地兒為開端,得了府上丫頭裁衣裳,但對於平頭百姓而言是一年生計的二十兩銀錢離開。
二進是劉姥姥作為報答,帶著豐年收頭茬兒的瓜果時蔬來的賈府,得了老太太青眼,遊了那比畫中更像仙境兒的,為貴妃娘娘省親督造的大觀園。府中人用的是玉箸,吃的是半斤重的螃蟹,幾十只雞珍釀的茄子,也因著沒見過世面,惹得房裡的人笑作一團。
後一幅畫了園中帶髮修行的道姑請人喝茶,用的水不是去年的雨水就是五年份梅花上的雪水,喝茶用的器是綠玉斗、瓣匏斝、點犀喬、成窯杯,只是這茶器中有三樣都是沒有聽過見過的。道姑是個傲氣的,說什麼要把劉姥姥用過的成窯杯擱出去,玉面公子勸了說擱著也是擱著,不如給了老人家去賣了也可度日這才交了出去。那道姑還說得虧是自己沒用過的,不然是砸碎了也不能給別人。
後面一篇則有些可笑,那姥姥吃醉了酒,方便後誤入了那玉面公子的院兒,還在公子的臥榻之上酣睡許久,被丫頭叫醒拉了出去,醒來卻覺如黃梁一夢般不甚真實。又親為府中金尊玉貴的女公子取了巧兒為名兒。走時姑娘們拿了東西來送客,錢袋子裡隨手取出一把銀裸子,說是給姥姥孫兒玩兒的,還用了驢車好生將姥姥送了回去。可見這府中光景頂盛。
只是再後面一篇畫風突變,昔日繁華不在,付中噩耗頻傳,下大獄的下大獄,發賣的發賣,不能發賣的留待羈候所看押。姥姥帶著長大不少的孫兒雪中送衣,得知女公子被自家舅舅給賣了,女公子的母親病中託孤予姥姥。
後面空了一格,還沒畫全,故事也就斷在了這裡,不知後情,也不知那女公子最終有沒有找到........不由的心下一嘆:世事無常!
又想到了死女人今天的作為和現下還生死難料的福樂.......
心思沉沉的將那一疊畫重新整理好,壓了鎮紙在上面後才站起來,左手在前,右手在後的出了書房。來到廊下,看見西邊福樂那屋,門開著,裡的燭火通明。想起死女人還在那裡,理了理衣服往那個方向去了。站在門外看見女人坐在床邊的圓凳上,拉著小丫頭的手,爬在床邊已經睡著了。大夫和女童子坐在離床不遠的桌子邊,大夫還在梳理新藥方,女童子已經撐著頭睡著了,偶爾點一下頭。
放下衣袖,垂手走了進去,大夫剛想起身行禮,被他手勢制止了。坐到桌邊,問到:“福樂傷勢如何了?”
“回伯爺,皮肉之傷尚且輕微,只病人傷在肺腑,當時已經昏迷,倒地不起。辛林少爺是著人找了門板抬姑娘回來的。心下餘熱,脈緩動,但好在腹部未見腫脹,幾劑行氣活血化瘀的湯藥下去,脈像已趨於平穩,只待熬過今晚,寅時前若能自醒,方無性命之憂。”
“.......有勞先生,定要保她性命!”
“救人性命是再下的職責,只是傷事過於沉重........盡人事,聽天命吧!”
“多謝先生。”
大夫點頭示意後繼續去理藥方了,樂正禮回臥房找了個女人先前找知蘭姑姑做的薄被,又重新來到福樂房間,給女人披上後離開,室內重歸平靜。
四個已經從暗影成為護衛的人,此刻也都守在各個角落裡,總感覺今晚不會平靜。
果不其然,子時剛過,一波六人的黑衣人就摸黒進了這禮院。而且身手都不弱,四人合力,糾纏了半刻鐘才將其全部打倒。卸了下巴,審問之下得知這六人是愛女心切的雲祥王派來劫人的,誓要親手為愛女安陽郡主折磨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皇國九公主。
林幼凰聽了這話後被氣笑了,命四福卸了六人的胳膊和腿的關節,扔回到雲祥王的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