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时换世:凰栖礼》 四月温阳

林幼凰皺眉看著眼前的鬧劇,樂正禮提了她平時背水的水壺來到她身邊時,剛好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么么~來,喝水。”樂正禮不知前因,並不知道這離么么最近的兩個秀才是鬧的是哪一齣。

“樂正禮,雲聖選拔國之棟樑的渠道有哪些?嗯~~有沒有把德行一項列入考核標準?”林幼凰接過水壺,皺眉問道。

“么么,怎麼突然關心起這個了?雲聖選拔人才的渠道有很多,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科舉制,一路憑藉真才實學考上去的,除此外還有世家推舉,賢老直薦,軍功封賞,或是在一城或一域內做出過重大貢獻的得百姓舉薦皆可。這單獨列出德行做為考核標準的自是沒有,不過名人都要臉面,喪行敗德之事明面上也幹不出來。”樂正禮雖有凝問,但還是如實的給丫頭做了解答。

“那就是說只要這個人不鬧出什麼大動靜,即使是在他原本的圈子裡已經臭名昭著了,但只要有學識,就能一直往上升。將來為害一方,有了眾多苦主甚至是數不清的人命後,只要沒有人舉告就拿他沒辦法。”林幼凰表示瞭解了,其實早就該想到是這樣的,但為什麼最後印證了所想卻又感覺如此嘲諷呢?一時間臉上都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了。

“~~么么,他們這是?”樂正禮不知道該如何接這話,本想安慰來著,可是,么么看問題看的太透徹,說的又都是實話,一時間竟也找不到安慰的話語,最終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兩個還在各自找稱手的棒子的人身上。

“哦~他們呀,沒什麼~就是那個曹家秀才想要求取我,陳家秀才怕我被他給禍害了,替我出頭呢~”林幼凰此時心底壓著太多的思緒,說這話的時候就感覺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似的。

“哦,這樣啊~~什麼?!!!!!!”樂正禮開始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時一嗓子就嚎了出來,第一次有失君子風度。

一直坐在後面一丈開外樹叉上的四福表示沒眼看了。

這兩人,一個處事中心依然事外的態度,讓人無力吐槽;另一個半路回來,慢半拍的知道有人撬牆角就淡定不了,讓人吐槽點扎了堆,一時間不知道該用哪句合適。

這一嗓子將在最前面做最後謝冢禮的人和周圍幫忙的人,以及找棒子準備互毆的兩個秀子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回頭看向了他。

“福順,去把這雲聚城的巡撫請來。福貴,福安,福寧!把這兩個秀才給我綁了,帶回林家主事廳!其他人該幹嘛幹嘛!”樂正禮發飆了,這會兒氣勢如洪的就將這事給安排了下去。說話間就抱了自己媳婦先眾人一步的飛回了林家主事廳。

原本四福不是樂正禮的人,也不用聽他的,但自從四福知道了這傢伙還有六皇肅無聲無息的影在暗處時,就沒敢再怠慢這仁小伯爺。各自按吩咐做事兒去了。

其他人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這氣勢逼人的少爺都吩咐了,該幹嘛幹嘛,一時間也沒誰敢造次。

等一眾人從林家祖地回到林家主事廳時,這雲聚城的巡撫千陽大人已經到了,坐在主事位上,一臉嚴肅。

而此時跪在林家主事廳裡的人只有曹家秀才。陳家秀才站在他旁邊。樂正禮坐在巡撫的右邊尊位上,並不見林幼凰的身影。

千陽大人命人拿來筆墨紙硯,曹家秀子就地鋪紙,顫顫微微的拿著筆沾了墨,將他要求取面紗女子的原因寫下來。過耳成誦,將他聽到的全都寫在了紙上。

這曹秀才若單論學識是明年秋闈最有望升舉子之人,也因為他要舉告林家凶禮擾學子靜心時才會一告一個準。

千陽大人接過隨侍遞上來的文卷時,慢慢看下去,眼裡也不禁露出讚賞之色,頻頻點頭。也不怪這曹秀才會在新冢前頭說新婚。

隨後千陽大人又將那文卷遞給了樂正禮,樂正禮接過那文卷,看著上面的十幾行字,眉頭越皺越緊。之後起身,行了個拱手禮,道:“還請巡撫大人替吾妻做主,吾妻向來心思微敏,見外戚家突發此得悲慼之事,內心傷懷,由感而發之言,卻招來這等無禮豎子的覬覦!真是有辱文人風骨!”

絲毫不提他們的身份與他與這巡撫千陽大人之間的關係,也不提自己與其妻的身份。當天在靈堂上知道他們身份的人也都被下了封口令,他們的身份可不是低階官員和這等秀才能打聽到的。

“公子勿急,許是這曹家後生只是欣賞其妻的才學,加之你當時不在場,誤以為是還未許配人家的女公子,才會許禮問之呢?還不至於到有辱文人風骨這麼嚴重的高度。”千陽大人並不知道這曹秀才平日裡的作風問題,單從這陳秀才和樂正禮的說辭來看,還不足以對其降罰。作為一城巡撫,需做到兼聽則明。

“是的~是的,對,對,學生不才,只是欣賞尊夫人的才學,並無~~~”曹秀才一眼見生機。

“千陽大人,學生有告。”陳家秀才突然跪了下去,擲地有聲直背拱手。

“哦?陳家後生,你也有告?且說來聽聽。”千陽大人依舊巍坐與主事位上。

“千陽大人可知這林府為何會一兇雙出?”陳秀才得了應允,沒急著舉告,反到是先提了問題。

“這事兒在來的路上有所耳聞,本是林家為其尊上辦凶禮,後被鄰里舉告,說擾民,影響了學子務學。官差上門勸導,府上尊慈悲痛之際與官差與那舉告的鄰里發生了爭執,爭執間府上尊慈一口氣沒上來,跟著府上尊上去了。陳後生可是想說這事?”主位上的千陽大人把一路上過來了解的情況大致複述了一遍。

“哼!原來坊間是這麼傳聞的~~千陽大人明查!這哪是鄰里舉告,分明就是這曹家豎子見府上當家主母郡主娘娘與林家老爺生了嫌隙,離了林家,他見這林家背後無人,又自詡是文人學子,才以林家置辦凶禮擾民之託辭將這林家給舉告了。”陳秀才嗤笑一聲,將他瞭解到的事情原委如實道來。

“好你個陳豎子!紅口白牙,張口就來!是,是我舉告他們林家日夜不停的兇樂不衰,被擾的頭疼,誤我曹家學子務學,本也只是想要讓官府出面勸說一二,讓其夜間停了兇樂罷了!怎的到了你陳豎子嘴裡我就是這般不堪之人~~我曹某不才,但與你陳豎子也是平級的秀才之身!我~我要告你個誣衊良家學子之罪!!”曹秀才跪不住了,彎下去顫抖的腰突然直了起來,指著人鼻子就是一通噴。

“哼~~陳某這張紅口白牙到底是抵不過你曹家秀才這張巧嘴!陳某雖不才,但也不會如你曹家秀才這般不要臉面!!在官差的同行下,來到林府是與人好生勸說的嗎?那林家尊慈又是怎麼沒的,你心裡沒數嗎?見出了人命,拔腿就跑的不是你曹秀才?躲在後巷瞧見官差帶了林家老爺回府衙,提了綢衫大垮步的林家府門口奚落林家大少爺和小少爺的人可不也是你曹秀才?見郡主娘娘回來主事,又巴巴的掛了一抬靈房半弔奠資前來憑弔來了可還是你曹秀才?”陳秀才一直背脊挺直,一連五問。

“你~~~你~~~~~”曹秀才一連幾個你卡在喉嚨裡,最後眼一轉一閉,向後歪倒去了。

“來人!拿水給我將這~~這~曹家子給我潑醒!!水潑不醒就拿燃香來!!”千陽大人在聽陳秀才反問曹秀才時,鷹眼如勾,仔細的瞧著那曹秀才的情緒變化。最後看到這曹秀才居然敢在他的面前耍花樣的裝暈!!看來這陳秀才所說不假了!強壓怒火,一時間都不知道要怎麼喊這人了,反正是得先把人給他弄醒來再說!

在養生喪死這樣的大事大非面前還要為了一己私慾橫插一腳!!

這廝膽子也太大了!在他面前還敢耍花樣!他居然敢!!!

身為秀才學子,不專心務學;身為文人,不雅善立行;端的是君之風,卻又豪無養德行之輩,居然是他下轄範圍內的後生!

是他疏忽了!身為蘊姐的表弟,還是她所嫁之域的一域之首,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些細情的!他本姓雲聖,雲聖千陽才是他的本姓名。這麼多年來,他不以雲聖之姓麵人,表姐也為避嫌,從不曾來麻煩過他!再看看只比自己小十幾歲的表侄子,樂正禮,又看了看被潑水都不肯醒來的裝死之人,一直放在膝蓋上的手掌縮緊成了實拳。

他們本就是表親,樂正禮小時候還蒙雲聖千陽護佑過呢。長大後本來是要留京進殿的,他看不慣世家大族的嘴臉才自請為外官的。到任之後只以千陽公子面世,所以這雲聚城除了樂正蘊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外,也就只有他身邊的幾個親信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也有七八年沒見這表侄子了,又想起剛剛那文捲上的內容,看來他這表侄娶的這媳婦確實是個能幹的。

要不是因為這廝被阿禮擒住,派人請了他來主事,若單論學識考核,怕是這廝很有可能一路扶搖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