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遠說完後,匕首又向她的脖頸處靠近了一分,鋒利的刀刃帶出了一道血痕。
林幼凰感覺到了一絲冰涼的疼痛,不敢呼吸,沉聲道:“那如果我告訴你,我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讓他們易主,同時,如果我死了,他們會在我的靈魂消散前自動迴歸精靈祖地,沉睡百年甚至更久才能醒來,你還要繼續這個計劃嗎?”
“你撒謊!”思遠怒了,匕首卻不敢再進分豪。
“你大可一試。”林幼凰非常討厭這種對話方式,骨子裡的倔強,讓她有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衝動。
“你!”
“思遠大俠!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易主,你知道的,她摔壞了腦子嘛!而且,我們也因為她的緣故,受了限制,靈力幾經枯竭。再亂來的話,我們不用等到她斷氣,就得直接回歸塵土了!你....你....你不就是想讓我救你的妻子嘛,這丫頭都跟我說過了,我都答應她了,回雲聖國去試試看的,你先把匕首收了好不好!她都流血了,她最怕疼了......唔哇.....”翠意急壞了,眼看著死丫頭脖頸處那一滴血珠滾落,卻又豪無辦法,真的很討厭這麼弱的自己!最後把自己給急哭了!
赤焰卻在指尖燃起了火苗,強壓怒氣,威脅道:“你以為什麼人都能有辛與精靈結契嗎?!勸你最好馬上收手,不然我保證一把火過去,你連感覺都沒有就化為灰燼!力氣比不過你,但在放火這一事上,尤其是對火候的控制上是非常有自信的!”
思遠聽著兩小隻的話語,有些不敢相信,這丫頭居然已經說服小東西救人了?!可是這丫頭自上次求她過後到現在就沒有跟他說過呀!又看向了眼前這一臉倔強的死丫頭,看得出來,她是真打算死都不賣這兩小隻!看著哭的稀里嘩啦的小綠人,突然就是一腦袋的黑線,他只想救人,不想要這麼聒噪的哭包。又看了看指尖燃火,一臉警惕的盯著他的小金人,那騎著狐狸燒了人皇皇宮皇城的畫面還歷歷在目......這兩小隻當真沒有與她結契嗎?沒有結契為何還如此護她?想不通,不過只要這小東西答應救人,目的也就達到了,最終什麼也沒有說的收起了匕首。解了她的穴道,開門將人提了起來,飛走了。
只是等第二天,那四合院裡的兩位老人家睡的周身舒暢的起來後,看見正廳門開著,還以為是他們自己晚上睡覺前忘記關門了呢!
等思遠提著樂正禮飛回客棧時,發現樂正禮並沒有回客棧,多半還在沿河搜尋這丫頭。又將人帶到了事發地,找到了樂正禮,樂正禮帶著溼淋淋的還在流水的衣衫飛到了林幼凰跟前,拉著她左右仔細的檢查了一翻,確定人沒事才將一直緊繃的神經鬆了下來。當思遠準備在眾人面前,向樂正禮下跪請罪時,被林幼凰先一步的一把拉住樂正禮,搶了他的話頭:“樂正禮,差一點我就被水淹死了,幸好思遠救了我.....我們回去了好不好,這裡好冷..阿..阿嚏!”
“好好,我們回去,回去......”又怕她著涼,急急的回答著,拉人往客棧方向去。只是還未走出一步,人就暈倒了過去。幸虧林幼凰一把拉住,思遠同時伸手扶住了,才沒有讓他的臉與地面來個親密接觸。
之後思遠將人公主抱的抱回了客棧,找了隨行的醫官來把了脈。說是長時間泡在水下,力竭加寒氣入體才暈了過去。泡個熱水澡,喝兩濟驅寒的湯藥,再睡一覺就好了。林幼凰也脫了力,沒力氣為這大男人換衣泡澡,把人交給思遠後,自己換了身乾衣服,跟著醫官去熬藥了。思遠為樂正禮退了衣服泡了個熱水澡,重新穿好乾淨裡衣後又將人抱回了客房的床上。
這一幕又剛好被端了藥回來的林幼凰瞧見,又想到那一句思遠對她的控訴和為樂正禮鳴不平的話語——“你,果然夠絕情!為你,阿禮不值得!”,一瞬間像是嗑到了什麼大瓜似的,覺得自己撞破了人家的好事。然後將藥碗端起來,尷尬的笑著將藥碗放在了床頭的小圓凳上後,就急急的跑出了房間,嘴裡還喊著:“那什麼,就不打擾你們了,樂正禮就交給你了啊!”
弄的思遠一臉懵,看了看床上還在昏睡的阿禮,又看了看那碗還冒著熱氣兒的藥,腹誹道:“這丫頭是在鬧哪一齣呀?被我嚇到了?”不過,人已經跑了,他又不能放著阿禮不管。端起凳子上的那碗藥,坐在了凳子上,試好了溫度後給床上的人灌了下去。喂藥,他是熟手。
林幼凰則是跑出去後,又悄悄的折了回到了窗邊,將窗戶開了個小縫往裡瞧。看到思遠坐在凳子上為樂正禮喂藥,看著這個‘完美畫面’一臉姨母笑的。弄的來找她去泡熱水澡的福樂一臉不明所以,剛一個“殿下”二字出口,就嚇的她趕緊回頭,捂住福樂的嘴,躬著身子離開了。為自己嗑到了不得了的CP,泡在木桶裡還笑出了豬叫聲。福樂雖然不知道她的殿下為什麼笑的這麼豪放,但只要殿下高興,怎麼樣都行!
等林幼凰泡好澡穿好乾淨衣衫出來後,福樂又拿了一個小青瓷瓶來,取了裡面的淡綠色藥膏,為她那已經沒有流血,但還是有一條細小的刀口的脖頸敷了一層薄薄的藥膏。以為是在打鬥過程中傷的,所以沒有問這傷是怎麼來的。之後在福樂的強烈要求下,又檢查了全身,沒有看到其他傷後,福樂這才滿意將那小青瓷瓶蓋好,收起來。
於是接下來的行程中,本是福樂早晚為林幼凰上藥的差事被醒過來的樂正禮接手過去了。樂正禮也以為是在橋頭打鬥時沒有護好這丫頭,才讓她受的傷,看到那再進一寸就能要了丫頭生機的傷口,內心後怕不已。對其的看護更加緊了!
而林幼凰總是會有意識的將空間讓給樂正禮和思遠。這弄的樂正禮很頭疼,一是擔心再有埋伏,二是擔心他一轉身丫頭把鎮魂簪給弄丟了。但又總是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就找不找人了,但每回回頭,又總是能看見喻之哥哥站在他身後,一臉茫然。
就如現在,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行至官道的驛站,歇腳。剛上二樓雅室坐下,他就在窗前查看了一下週圍情況而已,轉身屋裡已經沒有丫頭的蹤影了,只有思遠端了一壺清茶剛好開門進來。
“思遠?怎麼又是你?么么呢?”樂正禮一個頭兩個大,這丫頭又幹嘛去了!
思遠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大動作的,用眼神示意樂正禮往窗戶邊上瞧。樂正禮剛好一眼瞧見那個推窗的小手,無聲嘆息。而此時,某準備吃瓜的女人則是拉著福樂在自己身邊,貓著身子在窗邊向裡偷瞄,根本沒發現自己早就已經暴露了。
思遠端著茶,走到了室內桌前,將小掌盤放在桌上後,沒有急著倒茶。
他要向阿禮坦白!
那丫頭自那天被他帶走後,回到到現在,都像是在躲他,可能是自己真的嚇到她了。
但那丫頭又威脅自己不準將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訴阿禮。說什麼對她並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如果讓阿禮知道,他亦兄亦友的身邊人卻揹著他行事,恐會讓他落下什麼心理陰影。他雖然不知道這丫頭口中所說的心理陰影是什麼,但想來,阿禮知道這事後會對他產生隔閡和不信任是肯定的,但這都是他應該承擔的後果,他不想欺騙隱瞞阿禮。
抬眼,神情複雜的看著樂正禮,薄唇微白,輕啟:“阿禮,我有事要跟你坦白。”
樂正禮聽到這個稱呼和語氣後,原本已經向門口邁出的腳收了回來。丫頭就在窗邊,四福警戒在側,想來沒有問題。喻之哥哥平時在人前都守禮知進退的人,一般不會叫他阿禮,只有在只有他們兩人的情況下,或是談心之事才會叫他阿禮。知道他是有大事情要說,走到了桌邊坐下,拿了兩個小白玉茶杯,端起白玉茶壺,倒了兩杯茶後,說:“喻之哥哥,有什麼事你說。”
思遠卻沒有坐下,而是長衫一撩,長跪於坐在桌前的樂正禮面前。嚇的樂正禮急忙彎腰想去將人扶起來,但被思遠推拒了。於是兩人以一個奇怪的姿勢,一個坐著,一個跪著的相互扶住對方的手臂,思遠情緒不明的說到:“阿禮,對不起。赤鳳公主脖頸處的傷是我劃的。”
“什麼?!”樂正禮似是沒有聽清似的,驚奇出聲詢問到。
接下來,思遠將那晚在雲舒城丫頭落水後的所有一一向樂正禮交代了,包括丫頭事後威脅他不準將那晚的事情告訴他也一併說了。
樂正禮聽後內心戳痛,他想過一萬種可能,唯獨沒有想過,他最信任的,從小一起長大的喻之哥哥居然會傷害他的么么......這一刻,好似么么脖頸處的那一道傷,以千萬倍反噬到了他的心口,遊走全身,如墜萬年冰窟。木木的放開了還跪在地上的思遠的胳膊,走出了房間,來到了窗邊。看見拿後背對著他,側身蹲在窗邊地上,一臉巧笑嫣然的對著福樂說悄悄話的丫頭。
隱約還聽見丫頭說:“你不覺得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很養眼嗎?”,福樂不明所以的,想伸頭再往窗戶裡面瞧時,卻看見了已經來到了她們身邊的樂正禮,一秒縮了回去,想要提醒她的殿下別再胡言亂語了,卻被樂正禮搖頭給制止了。然後,福樂就瞧見了男主子從她的殿下背後一抱將人抱了起來,嚇的她的殿下一瞬間像是從高處墜落的人似的,慌亂間一把反手抱住了男主子的脖頸。
等林幼凰那一陣失重的感覺消失後,被驚嚇後的心率瞬間標高,無力感卻還在,看清是樂正禮後,一句:“樂正禮!你又發什麼瘋!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你不知道嗎!”
然後樂正禮卻根本沒有理會懷中人的暴躁。抱著人直接從驛站的二樓飛身跳了下去,嚇的懷中人一秒將他抓的更緊,眼角帶淚的尖叫出聲。
他突然有了一種報復的快感!在心裡腹誹道:‘讓你瞞著我!讓你將生死攸關的事說成‘沒什麼實質性的傷害’!長本事了啊!還威脅人不準告訴他!還覺得倆大老爺們兒在一起養眼!你咋不上天呢!這次不讓你好好長長記性,還真以為你夫君我沒脾性了!’
到了一樓後,又一刻沒有停留的飛身出了驛站。沒有目的地的,在官道兩側的百年古樹林的上峰,不知疲倦的上上下下,飛旋遊走。
林幼凰感受著耳邊的風聲,那一上一下的失重感讓她頭暈眼花,根本不敢睜眼看四方。此時,恨不得成為長在樂正禮身上的人形掛件,緊緊的抱著人家的脖頸,連呼吸都不敢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