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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豫王太妃會這樣,最近整個豫王府都不安生。

每天到了夜裡,府中總會傳來奇怪的響動,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有人在低語。

但豫王府是什麼地方?兩代豫王都帶兵打仗,要說血腥他們見的多了,祠堂里供奉的那桿長槍下不知道有多少冤魂。

管事也是見過世面的,乾脆在夜裡帶着眾人四處尋找聲音的源頭,結果眾人切切實實地聽到了哭聲,他們掘地三尺也沒有找到裝神弄鬼的人。

那聲音就像是從四面八方來的,豫王太妃命人將牆拆了,卻也沒有發現什麼端倪,那聲音接二連三地響起來,而且不是在同一個地方,有一次居然像是從夜貓身上發出來的。

終於在風雨交加的一天晚上,豫王太妃聽到了那低語聲到底在說些什麼。

那“女鬼”在說:還我兒命來。

不止如此,那“女鬼”每晚都會倒數日子。

從第二十一天,念到今日已經是第七天了。

好像數的日子一到,就會前來索命。

豫王太妃好幾日睡不着覺,有些事不信也不行,偏偏在馮太后故意放出風聲質疑她的時候開始鬧鬼。

彷彿是在告訴她,這次她一定在劫難逃。

外面局面緊迫,家中還有鬼物作祟,蕭祈也沒有任何消息,豫王太妃心力交瘁,因此在禁軍闖入豫王府時,腦子裡一片恍惚。

終於來了,張氏終於來報復了。

即便看清楚了面前的人,豫王太妃還是覺得這其中有“張氏”在搗鬼,只不過張氏的目的是她,旁人都瞧不見罷了。

豫王太妃掙扎着看向大宗正,正欲說些什麼,只見大宗正向外看了一眼:“讓人進來吧!”

片刻之後,兩位太醫院的郎中進了屋。

豫王太妃不知大宗正是何意圖,一旁的禁軍已經將她手臂翻轉,露出了她的手腕。

太醫院郎中輪流上前為豫王太妃診脈。

兩個人都診好之後,開始翻看豫王太妃多年的脈案,然後低語商量了片刻得到答案。

黃太醫向大宗正道:“豫王太妃臟氣有熱,熏熱於胎,致生下的小兒濕熱寒滯、瘀血內阻,太妃雖多年調養,但收效甚微,不足以順利產子,即便勉強有孕,生下小兒,也會在半月內夭折。”

豫王太妃開始不明白為何朝廷要請兩個太醫為她診脈,當聽到“不足以順利產子”這話後,隱隱約約知曉朝廷的意圖。

“哈哈哈,”豫王太妃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竟然想出了這樣的法子,說我不能生產?呸,蕭煜和蕭祈都是我的兒子……”

不等豫王太妃說完,大宗正上前幾步站在豫王太妃面前,他居高臨下地垂頭看着豫王太妃:“你可知曉周氏?應當是府上的姨娘,十幾年前被你趕出了府。”

豫王太妃神情一僵。

大宗正拿出了一封信函,展開湊在豫王太妃眼前:“這是周氏的供述,後面還有蕭祈親筆書寫的信函,證實周氏所說都是實情。”

“上面寫的清清楚楚,蕭祈乃周氏所生,只因你曾讓人暗中殺害懷孕的周氏,老豫王才將周氏藏匿起來,後以周氏之子替代你那親生兒子,而你生下的孩兒在落地不久就夭折了。”

豫王太妃盯着那紙箋,周氏所寫她本沒有在意,可當大宗正展開蕭祈的書信時,豫王太妃眼球一震,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是祈哥兒的字沒錯。

祈哥兒給她寫的信,她幾乎每天都會看,看着那字跡從稚嫩變得秀逸圓潤。她還曾想過,等到祈哥兒承繼豫王爵位之後,用這把好字重新書寫豫王府的匾額,到那時,她會有多欣慰?

可現在,擺在她眼前的字字句句,就像是一柄柄匕首,徑直戳入了她的心。

蕭祈認下了那周氏是親生母親,還說這一切皆是老王爺的安排,控訴她將他關押在勉縣,終年不得見光。

不不不,祈哥兒分明清楚,那是她對他的愛護,還感念她的慈母之心,還說將來要報答她,孝順她。

不可能,不可能。

豫王太妃奮力抬起頭,脖頸兩側青筋浮動,臉頰通紅,彷彿用出了所有氣力:“祈哥兒就是我的孩子,是我生下了祈哥兒,我親眼所見……我親眼所見……”

“你沒有聽到太醫的話?”大宗正皺起眉頭,“你有病疾,會傳給腹中胎兒,不能順利產子,這些年你生下的孩兒都早夭便是明證。”

豫王太妃不肯相信:“不對,我沒病,我沒病。”

“我的孩兒,都是被那畜生剋死的,都是他,都是他的錯。如果當年不是與她一同懷胎,也就不會有什麼‘怨嬰’的傳言,我也不用日日膽戰心驚,讓胎氣紊亂。沒有這些事,我就能順利生產,我的孩兒也不會死。”

豫王太妃似是在試圖說服大宗正,也是在說服自己:“老王爺說了,我……養好身子,很快還會有孩兒,我聽了,那些葯我一日都不敢落下,後來我真的懷孕了,小心翼翼養了十個月,總算生下了祈哥兒。”

“祈哥兒是我的骨肉,我生的。”

大宗正不知該如何看待豫王太妃,不知要說這個女人太狠厲,還要說這個女人太可憐,她將一切都怪罪在別人孩子身上,偏又能如此愛護自己的骨肉。

大宗正道:“你親眼看到你生下的孩兒了?你看着他慢慢長大,長成了蕭祈的模樣?”

豫王太妃張開了嘴,她想說“是”,可這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不是。

她沒有看到。

祈哥兒出生之後,她只匆忙地看了一眼,就被老王爺命人帶走了,再見到祈哥兒的時候,祈哥兒已經一歲多。

她哪裡還記得祈哥兒生下來是什麼模樣?

大宗正道:“都說男孩兒肖母,你想想蕭祈像你還是像那周氏?”

豫王太妃掙扎的動靜力道漸漸小起來,她那兇狠的神情慢慢扭曲,然後變成了憤怒和絕望。

老王爺騙了她。

凡事都有跡可循,一旦被人揭開,她自己就能找到許多相應的證據。

為何老王爺開始不肯讓她去看祈哥兒?

為何祈哥兒沒有一處長得像她?

生下祈哥兒之後,她都沒能再生產,如果她的病好了,為何不再能有孕?

大宗正看着豫王太妃,從她那近似瘋癲一樣的話語中,這案子得到了證實,蕭煜就是先皇和張皇后的子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