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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同為正字輩的兄弟,巫山和巫正青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因為自身的原因,在老巫家,沒有人把巫山當小字輩看待。

開什麼國際玩笑,一個省委常委、地委書記,就是巫家的天字輩老人,看到這個年輕的後生都是畢恭畢敬的,何況其他輩分的人?

偶爾逢年過節,巫天明家裡儼然成了老巫家的聚會場所,有限的幾次聚會,都是巫立誠帶着他過來的。

在巫山成名的時候,這小子還是個小屁孩,一轉眼大學都快畢業了。

他發現,這個年輕人,氣度很不錯,眼神也很澄凈。

現在莎莉和王璐這個級數的美女在場,他目光沒有半分偏移,一直看着自己。

但是呢,卻沒有直視自己的眼睛,而是看自己的嘴附近。

這種注視,叫做聆聽型注視,也是一種禮貌的注視。

一頓飯吃完,葉落對這個堂弟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

雖然面對巫山,看得出來,他多少有些緊張和忐忑,但是這種緊張被他控制得很好,不卑不亢,謙謙有禮。

而且無論堂兄跟他聊什麼,他都對得上,顯然學識方面也不錯。

“剛才和大爸,”看到他有些迷茫,巫山解釋道:“也就是你父親打過電話,他說根本就不知道你跑我這裡來了。”

“呵呵,山哥,你還別說,我爸這人吧,喜歡說教。”巫正青靦腆地笑着:“我怕他要說我,就沒和家裡打招呼。”

“兒行千里母擔憂,父親何況不擔心呢?”巫山略帶責備:“無論如何,你過來之前或者到了以後。要給家裡說一聲。”

“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我已經體味到了。”巫正青嘆了一口氣:“本來覺得自己能應付一切情況,最後不得不把胡叔和你搬出來了。”

“有時我在想。要是我爸爸和媽知道,不曉得會着急成啥樣。乾脆就沒給他們說。”

“你說不說他們都會擔心的。”巫山有些驚訝:“不會吧?要是他們知道你和我有關係,不早就告訴我啦?”

“沒!”巫正青搖搖頭:“我不可能說得那麼直白,隱隱約約透露出的意思。”

巫山這才恍然大悟,曹德彪這傢伙蠻有心計的嘛,用他來試探自己。

“今後你想幹嘛啊?”巫山不置可否。

在他心裡,宗族的觀念還是蠻強的,這一點巫立行身上表現得很突出,要不然。巫家的人在億州、巫縣和下面的鄉鎮,能成梯級發展?

當然,出了那片天地,每個人就只能靠自己打拚,能混到什麼地步,全憑個人本事,家族能幫的地方肯定幫一把。

“山哥,我現在都很迷惑,”巫正青略微沉吟:“本來是想看看和巫縣風格迥異的北疆,你是如何幹起來的。”

“可惜到了歐洛泰。卻被安排到地委辦秘書科,整天無所事事。”

“這麼說,你拿到了巴蜀大學的實習的推薦表了?”巫山看到對方點點頭。接著說道:“如果你還不清晰今後的目標,不妨下去看看。”

維省人想到歐洛泰地委辦工作,確實難上加難。

隨着北疆地位的日益提高,進來的門檻大大升高。

在維省,最高的學府維省大學,不過是一所大專院校,與歐洛泰師專和中醫衛校、教師進修學校一樣的級別。

這也沒辦法,畢竟十年樹木百年樹人,不管是維省還是歐洛泰。在教育這一塊基礎是在薄弱。

儘管巫山在北疆已經很努力了,師資力量始終跟不上來。

要不然。他曾經還有把目前在歐洛泰所有的院校合并起來,成立本科制大學的想法。一直得不到足夠好的師資配備。

巴蜀大學,是國家重點大學,裡面的本科學子,在北疆地區還是很有市場的。

“下去?”巫正青微微皺皺眉:“山哥,你要我到哪兒去?”

“先到吉姆奈、卜爾金這兩個貧窮的縣份上去,再到和風與富海這兩個比較富裕的縣裡去,我會給你一個組織部幹事的指標。”

“太好了!”看到莎莉抱着孩子在一邊,巫正青有些不好意思:“嫂子別見怪啊,我確實很興奮。”

王璐她們兩人相處得挺好,莎莉不能補習巫從瑊的學習,但王璐就可以,

因此,晚上很多時候,兩人都互相看管對方的孩子。

不管怎麼說,王璐都是正兒八經的炎黃大學的畢業生,輔導在上高中的從瑊自然不在話下。

“山哥你不曉得啊,我當吃興沖沖把學校的介紹信拿到地區組織部,哪知道他們會把我安排到地委辦啊?”

“不要看不起秘書科!”巫山輕叱道:“你知道平大吧?如今貴為省委常委、榆林地區地委書記。”

“他不會是干秘書出身的吧?“巫正青有些驚訝:”我來之前就想到基層,實地考察考察,要不然我的畢業論文怎麼寫?“

“搞了半天,你是擔心畢業論文啊,“巫山哭笑不得:”你早說啊?讓你爸給你們校長打個招呼,肯定好使。“

“那可不行,“巫正青頭搖得像撥浪鼓:”我出來就是想學習的,書本知識畢竟是書上的東西,好多都和現實脫節了。“

“行,明天你讓曹主任去安排吧。“巫山讚許地點點頭:”今後如果你想留在北疆,我不反對,但確定好你究竟想幹嘛。“

“好!”巫正青心滿意足地點點頭:“請山哥放心,我肯定能找到自己的目標。”

“我出來以前,確實沒有具體的想法,只是想踏踏實實為老百姓做一些事情出來。”

這小子話匣子一打開,就有點兒收不住口。

“隨着我國改革開放的日益加深,我發現好多農民都拋棄了祖祖輩輩堅守的那份土地,跑到城裡面幹活兒去了。”

“這樣的話。再過幾年,我甚至懷疑就沒有人再去種地。”

“其他地方的情況我不是很清楚,譬如我們老家。巫縣很多農民,壓根兒就不種土地。”

“大家都交給別人來種。只需要種地人幫他們上交分到人頭的土地提留。”

“而留在農村幹活的人,都是哪些年齡大了,不能適應城市節奏的人。”

“他們有很大的選擇餘地,甚至不少人提留都自己在城裡幹活用錢買了交。”

“換句話說,種地人在土地上的收成,全部都是自己保留。”

“即便這樣,都沒有多少人願意幫人家種地。“

“畢竟他們年老體衰,我們那裡都實行精耕細作。種一家兩家的還行,再多的人戶,就干不動了。“

“到了歐洛泰,儘管還沒有具體到地方去考察,我發現農民的土地都還種着。”

“和老家不一樣,這裡的農民採用的是機械化半機械化作業,省時省力,農閑時節還可以出來打打工。”

“山哥,你不會怪我話多吧。”巫正青一起說了不少話,不好意思地喝口茶。

“沒關係。”巫山微微笑着:“說明你在認真思索這個問題,踏踏實實下了功夫的,我怪你幹嘛?”

“所以。山哥,我就感到納悶兒了。”巫正青臉上滿是迷惑:“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大的反差呢?”

“很簡單,”巫山輕笑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農民都是一樣的,無利不起早嘛。”

“額,你是說,老家的農民因為在土地上不能獲得與打工一樣的利益,所以就拋棄了土地?”巫正青眼睛的迷惑更重了。

“再一個就是土地的多寡問題,”巫山耐心解釋着:“在老家。人口數量與日俱增,外來人口的比重不斷增加。”

“這一點。歐洛泰也不例外,移民的數量。目前已經遠遠超過了原住民。”

“即便這樣,我們的土地,比起移民在老家的三分亮厘田來說,多了十倍百倍。”

“山哥,我明白了!”巫正青的眼睛重新明亮起來。

“爸爸,你和這位叔叔在聊什麼呢?”巫從琅睜着大眼睛,好奇地問:“我聽了半天,一句都沒聽懂。”

“兒啊,這是你大爸。”巫山從莎莉手中接過孩子抱在腿上:“按照你媽的說法,就是大爺。”

“爸爸的老家,也是你的老家,在巫縣。我和你大爺說的話,是我們的家鄉話。”

“原來這是巫縣話呀!”從琅拍起了小手:“太爺爺叫過我的。”

“什麼,就是么尼;故意就是刁鼓子。”他一本正經地掰着指頭數起來:“這些太爺爺都和我說過的。”

“糟糕!”巫正青一拍後腦勺:“我沒給從琅買禮物呢。”

“買什麼禮物?不過一個孩子罷了。”巫山擺擺手:“再說,你如今也沒掙錢,不都向你父母抻手嗎?”

“我不是孩子了,”巫從琅不滿地抗議着:“媽媽說,我是個男子漢了。莎莉媽媽,你說對嗎?”

“對呀,”莎莉在兒子的臉蛋上親了親:“我們家從琅就是堅強的男子漢!”

看到從琅在打呵欠,巫山撫了撫孩子的後背,交給莎莉:“快讓他休息去吧,別讓他熬夜。”

不管是莎莉還是王璐,兩人在丈夫面前,都很賢惠。

任何時候,兩人都有些黏糊人,不是那種時刻在一起,是恰到好處的黏人。

房間里只剩下哥倆,巫山沉聲問道:“秘書科的人,你都和誰比較熟悉?”

“我只是和羅中能談得來,”巫正青歉意地說道:“其他人在一起吧,好像沒有共同語言。”

“噢?”巫山有些訝異:“你對羅中的印象如何?”

“他這人吧,話不多,但每一句話都能說道點子上。”巫正青的話里不無讚許。

“恩!”巫山心裡更有把握了:“晚上你去客房睡吧。”

作為地委書記,他的房子在後世國家實行嚴格規定以後,是超標的。

而這個年代,地區一把手的住所,和其他地委常委一樣,都是獨門獨戶的小院兒。

有些看不慣,但巫山不會刻意去糾正,如若破壞潛規則,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不說別的,就是客房就有四個,還是夠不少人住的。

巫正青連連點頭,起身往客房走去。未完待續R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