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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邪風的話音下落,站在他身前的十數‘地魔宗’緣督期弟子皆對視一眼,覺得自己這方人多勢眾時,就都放下心中的憂慮,取出同樣造式的鷹爪鐵鉤,便對着葉麒飛身撲來。與此同時,邪風也不怠慢,當即手裡的公子扇打一個轉後,施展身法,亦來擒拿葉麒。

地魔宗一方顯然有備而來,那十數緣督期的弟子一步踏出圍繞葉麒後,皆默契的悶哼一聲,把手裡連着鐵鏈的烏金鷹爪拋向空中,頓時在眨眼之間,便施展出散發濃郁腥臭的陣法。

“葉麒,任你有天大的本事,都逃不出我這‘天陰地煞陣’。若是識相的話,乖乖束手就擒,不然,你可就性命不保了!”邪風冷聲道。

這所謂的天陰地煞陣乃是地魔宗的三陣之一,亦有天羅地網陣之說,專門擒拿囚困之用。雖然單靠這些修為尚淺的弟子施展,並不能發揮多大威力,但也不會落了這歹毒陣法的名頭。

只見葉麒頭頂處,有團鐵球般之物,乃是鷹爪合攏而成,滲透出駭人的血色紅芒。而漸漸的,在葉麒凜然不懼的神色之中,血芒在半空凝結成泛起氣泡的血池,又從其中猛然間,伸出一隻極為駭人的無皮巨爪。

葉麒看着逐漸成型,爬出粘稠血池的獨眼人傀,手裡九環火刀一翻,動用起能增強架勢的天道意志後,腳掌踏地,整個身子詭異的扭曲而去。自從他在紅蓮大荒回中原以後,就再沒有動過手裡的長刀,因此好武的他雖然神色平靜,但早已蓄勢待發。

邪風見大勢已成,當即咬傷舌尖,一口精血噴吐在血陣之中,讓醜陋兇狠的獨眼人傀更凝結幾分。對於他來說,這樣的陣勢已經算得上是大題小做,因為傳言葉麒得到道統不過是一時好運,而且他殺死矮子的時候雖然身手厲害,但沒有甚麼戰法可言,所以,可謂手到擒來。

在邪風仍念想得到道統如何風光之時,哐當一聲,葉麒的長刀已經砍在人傀的身上,而人傀鋒利狹長的指甲,也橫掃在葉麒的肋骨上。這一下,就連台下的百姓都為葉麒捏了一把汗,因為那足有手掌長的鋒指,一旦插入葉麒的五臟之中,後果可想而知。

“無知的凡人。”獨眼人傀沙啞的陰笑道。

而葉麒卻並不理會即將穿透身體的巨掌,反而把二周玄衣的鱗決發揮極致後,手裡的火刀便不管不顧,結結實實的砍在人傀的脖頸上。

又是清脆的哐當兩聲,血陣之中一大一小的兩道身影隨即倒飛而出,跌撞在陣幕之上。只是這一次,就連信心滿滿的邪風也漸漸收斂囂張的笑意,皺了皺眉頭,一隻手探出維持着盪起圈圈漣漪的天陰地煞陣。

“吼!凡人竟敢傷我?我要把你煎皮卸骨!”獨眼人傀按着脖頸上被劃傷之處,以拳頭狠狠的擂在心胸上,大吼一聲,就如同滾滾山石從懸崖砸落一般,憤怒的奔向葉麒。

晶瑩剔透的龍鱗跌落到地上,化為點點星芒。葉麒攤開捂着肋骨的手掌,忍着入骨三分的劇痛,看到被有導引期巔峰修為的人傀擊傷處,不過是碎裂幾片鱗甲而沒有真正受傷,頓時大笑一聲,抬起火焰如浪般的長刀,再次與對方交手。

這乃是一場以力打力,以傷撼傷的場面,拳來腳往可謂招招到肉,一時之間難分難解。

獨眼人傀皮粗肉厚,猛然以堅硬如剛的手肘對着葉麒的身體轟去。而葉麒看到後,也不避讓,只見他冷笑一聲,握着九環火刀周身三轉,帶起一道拔地而起的火龍捲後,亦用鮮艷得如旭日般的刀刃,掃在破風而來的手肘上。

頓時一陣氣浪朝四面八方濺盪而去,讓維持着陣法的眾地魔宗弟子臉色一白,虎口發麻。

陣法之中的兩道身影急急退開,各自守着腳下的方圓之地。獨眼人傀眼神之中徒增幾分陰霾以及警惕,他想不到這樣一個隨時都能撕成兩半的凡人,竟然還有這等架勢,所以他大口一張,吐出布滿荊棘類似狼牙棒之物,握緊後緩緩的靠近葉麒。

另一邊,葉麒甩了甩頭,把六合焚火決運用到極致,並在身邊衍化出數十把與手力造式一樣的火刀之後,看了看獨眼人傀流出翡綠鮮血的脖頸處,就猛然動用身法,打算出其不意的打破這移動的陣眼。

“動若雷霆!”

刷的一聲,葉麒化為虛影后,不知何時出現在人傀的身後,並刀刃一轉,對着其脆弱的脖頸狠狠的砍去。雖然獨眼人傀看似龐大,卻有身法靈敏,但葉麒捨命修鍊的身法也非泛泛之流,因此仍然凝結全力,斜削到布滿疙瘩的皮膚上。

與此同時,葉麒左臂一揮,那早已凝結成形的數十火焰刀影便於九環火刀本體一齊直撲而下,並在邪風還未來得及反應之時,仿若擂鼓之聲頓時傳遍青寧鎮,一顆睜大着渾濁獨眼的頭顱騰空而起,並在半空之中血池之下,炸裂開來。

“呵,雕蟲小技,若只是如此,我勸你還是吞回自己的話,洗乾淨脖子等死吧。”葉麒重新落在地上,甩去刀刃上碧綠的腥臭,冷冷的看着陣法頂部,那顫抖不已的鐵團。

只是就在這時,剛才眩暈之中醒過來的鐵嶺忽然對着葉麒大喊:“小心身後!”

但這話明顯稍遲半刻,因此當葉麒放下心神時,身後的霹靂聲響起,那布滿荊棘的長棍忽然以橫掃千軍之勢帶起滾滾煙塵,狠狠的掃在葉麒毫無防備的左肩上。頓時,一口鮮血從葉麒口中噴出,咔嚓數聲,他的身子便直直的飛出,砸落到陣壁上。

塵煙翻騰。

“咳咳。”葉麒吐出鮮血,睜開雙眼,看到那失去頭顱,卻依舊站起身來的獨眼人傀。

“哈哈,葉麒,你說這話還為時過早吧?你的死期到了,要麼交出道統,要麼,就嘗遍地獄的滋味!”邪風的看到葉麒撐起火刀,口裡滿是鮮血的狼狽模樣,再度不屑一顧的囂張說道。

不過,葉麒在邪風以為他要放棄抵抗,把九環火刀插入地下時,竟然苦笑的搖了搖頭,從懷裡取出一顆回氣丹吞服後,閉上了雙眼。

詭異的一幕忽然出現在葉麒身上。

只見九環火刀憑空拔地而起,並在葉麒平靜的猶如死潭般的神色之中,劇烈的旋轉顫抖,彷彿鳴起一首遙遠悲亢的戰歌。而一陣沙風刮過,天陰地煞陣上的蒼藍天色,忽然變得濃雲慘淡,並讓渾濁的風沙遮掩起明黃的玄陽。

就連邪風亦感到絲絲異樣與不安,因此他連忙催動真氣,讓失去頭顱的獨眼人傀手提荊棘長棒,向鱗甲碎落一地,鬢髮如同狂草般的葉麒奔去。圍繞葉麒的地魔宗弟子們也心有所感,亦催動全身的真氣,一滴不漏的打入陣法之中。

荊棘長棒高高舉起,在陰慘的天色之中,對着葉麒的頭顱直揮而下。

遠處懸浮在半空之中的西顧從葉麒鎮靜自若里,無由來的感到安逸,便放下心神,並沒有和蹄下的百姓那般,抽緊心神,瞪大雙眼驚呼連片。因為她知道,葉麒那樣人,不會拿性命開玩笑。

當長棒距離葉麒的頭顱只有半丈時,嚯的一聲,葉麒忽然睜開雙眼,雙臂交叉胸前,大喝而起。而旋轉燥烈的九環火刀似乎聽到了召喚,亦把渾身的火焰包裹住葉麒,並在奇異的叮嚀後,竄入葉麒攤開的手掌內,露出裡面有群龍盤繞的刀身。

“‘六刀鎮山河’第一式,‘群龍鎖中州’!”

當天陰地煞陣上空,出現數到淡薄的龍影時,邪風方知道,葉麒並非不會戰法,反而是因為他所學的戰法過於凜冽,不宜隨便動用。而且邪風現在才清楚,葉麒不僅有鬼令這枚道統,而且,還有可遇不可求的上品戰法在身。

不過,現在方明白,一切都為時已晚。因為當葉麒把火刀舉過頭頂,虛空猛然出現十丈高的火息刀影,又在他冰冷堅毅的神色之中對着獨眼人傀砍下時,邪風看到那號稱不死的人傀,竟然從頭到尾出現一道金痕。最終,在葉麒轉過身一刻,邪風的所有都成為了幻滅。

轟的一聲巨響,分裂成兩半的獨眼人傀與陣法忽然暗淡下來,後在百姓皆趴下身子時,忽然極為震撼的炸裂開來。就連石台一側蜿蜒曲折的江水,也翻起了層層高浪,拍打着對面的岩壁,而那些蔥鬱的樹叢,亦連根拔起,被火光燒成湮粉。

天地一陣失色,青寧鎮晃動不已。

西顧散出光幕保護着百姓,又在半眯着美目中,看到圍繞在血陣周圍的地魔宗緣督期弟子,都在石台消失得一乾二淨之中,被溫度極恐的火焰燒得不成人形或當場斃命,而那一直囂張傲氣的邪風,如拍中的蚊蠅般,大口大口吐着鮮血倒飛而出。

火光滔滔之中,那不讓自己出手,卻仍保護着幾具無頭屍體的男子,正安靜的握着火刀,輕笑的,遠遠的看着自己。彷彿一切都在他的眼裡表達得一清二楚,那樣一個倔強又充斥莫名意味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