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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空明這老匹夫在中原禍害百姓還不夠?竟然還跑到紅蓮大荒的藏馬都來,這魔教的作為實在令人髮指。”葉麒把沾有血跡的飛劍咬在嘴裡,手裡一凜,探出兩團火苗轉瞬之間就把地下的兩具屍體燒成灰燼,讓燥熱的沙風吹散。

頓了頓,葉麒的身子掩遮在沙土壘成牆墩後,眯起眼打量着眼下密集的房舍以及游離於道口或弄巷的百姓與馬駒,不解的想到:“老匹夫打算把天駒收入囊中的意圖很是明顯,但是為何,卻要把這十幾萬人的城池禍害的似鬼城一般?莫不是還有其他的打算?”

而葉麒不知道,此時,藏馬都偏南之地,正醞釀著百年一遇的大荒沙塵暴,如千軍萬馬般,向著藏馬都馬不停蹄的洶湧而來。

城牆之下的某條小巷之內,掩藏着寂靜而冷漠的身影。

葉麒鬆開手裡的,被扭斷脖子的魔教弟子的屍體,並從其脖頸之中抽出飛劍,眼神之中毫無感情可言。他看着仍舊噴涌着污濁鮮血的身體,便彈出一指火蓮,又順便扯來一面破碎的草席,蓋在一旁已死去多時而衣衫林亂的女子身上。

按照葉麒的粗略估算,此次追隨冷空明而來的‘天魔宗’弟子共有五六百人,大都是緣督期,而導引期可謂寥寥無幾又或藏匿在寬闊的廣場之內。而如他所見,城中或許還有未變為藍臉青額,行屍走肉般的百姓。而他終究是身為正道弟子,所以想趁着這一路下來的暗殺,把能救出而又不暴露自己行蹤的黎民帶出藏馬都。

因此,他聽到托扯着鐵環之聲從弄巷另一頭傳來時,即刻匍匐身子,運行‘天道意志’,反手握着刀柄,躲藏在一旁烈日無法觸及的黑暗之處。

那是一種沉寂得如死水的冷靜,凝神之間,就連心跳亦遲緩得彷彿停頓下來般。而這就連江湖之中的暗殺幫派看到亦堪稱祖宗的伎倆,乃是早時葉麒闖盡天南地北,五湖四海與他人習得的,再配上他因長期倒斗而練就的平穩心性,簡直讓此等技巧化盡絕倫。

當鐵鏈之聲近在耳邊時,葉麒已經完全融入萬物之中,就是比地上的碎石,枯草還要平凡。

如他所想的一般,兩位魔教紅衣弟子,談笑風生之間,果真連近在咫尺的葉麒都感覺不到,便拉扯着兩條粗獷的鐵鏈,把身後明顯比一般馬匹高大,平滑的臼齒變成尖牙般的馬駒拖動起來。

這馬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雙眼猩紅,兩肋之處已被掏出大窟窿,拖扯之間流淌出肝臟一地。葉麒看後有些惋惜起來,因為這乃是被稱為‘透骨龍’的寶馬,若放到中原之中,也是價值千金,現在卻成了這等模樣。

下一次,就連兩緣督期的魔教弟子都不曾聽到的心脈之聲響起後,另一柄匕首從葉麒的衣袖裡滑落而下,穩穩噹噹的被翻手而拿,鋒刃指地。

隨後,葉麒忽然以高出兩個品階的神識遮掩起這片方圓之地,並以奔馬踏浪般的身法逸到兩人身後,跨過滾動的鐵鏈,以凜冽的殺意帶出劍氣,一時三相刀法之中的惡虎再次被葉麒的短刃發揮的淋漓盡致。

而這兩名魔教弟子還未轉出巷子,便感受到身後一陣寒風催雪,身上頓時汗毛倒豎,嚇得連忙往身後橫切出掌,看也不看的正要運起氣來。但一切都遲了半息,他們轉過一半的眼瞳看到兩條充滿力量的手臂從眼前划過,隨後看似緩慢無比,卻又避無可避,並且安安穩穩而沒有聲響以短刃插入自己的咽喉之中。

“唔?!”這一聲細微的嗚咽,帶來了黑白無常的送臨。

而在他們還未失去神識的注目之下,插入自己咽喉的短刃猛然扭轉,噴起兩道血箭之後,呼嘯的火光從修長的手掌噴涌而出,化作兩條栩栩如生,鱗甲分明的毒蛇,竄入外翻而森白的骨頭裡。

之後,葉麒雙掌內勾,以鋒利的劍刃割斷其骨頭,並讓惡虎撕碎兩人的喉頸。頓時,寂靜的弄巷只剩下詭異的不能聽聞的噗通兩聲,屍體倒地響起。

“呼。”收回神識之後,葉麒從兩人的心口翻出魔教弟子存放器物的魔海袋,收入自己囊中,彈出兩團火光,暗自喘了口氣。畢竟許久未用此等暗殺招式,生疏之間還讓對方發出極微的聲色,這對葉麒來說並不算成功落幕。

他走到鐵鏈捆綁着的,被剁去下巴的‘透骨龍’身前,便撕下一塊碎布,遮掩着其獨剩一隻的眼睛後,便用短刃在其翻滾的唇舌間挑動。葉麒看到,這與之前被魔教弟子殺死的女子不同,其舌頭呈暗綠色,隱約之間有屍氣的味道。

而這般,葉麒反而大鬆一口氣。

因為常年行走在深墓之中的他知道,這屍氣對於平常人來說可謂如瘟疫一般,一旦沾惹,即刻落墜黃泉。但惟獨葉麒不同,他見過,甚至曾被屍氣沾體,卻總能應付自如,因為祖宗乾穴道人曾說,陰邪反則陽剛,所以要醫治此等問題,正是要吞服類似紅陽草之物,後於正陽之下暴晒即可。

而這兩物卻正好是大荒沙漠最不缺的,可謂隨手便能取來一捆。所以他便想趁着日頭正盛,尋得城內倖存的黎民百姓,讓其救濟被屍毒侵體的眾人。

而葉麒不知道,每當他有這種拯救黎民蒼生的念頭時,陽烈之氣便會如洶湧的潮水一般,怎樣都抑制不下來,而且,隨着想法的萌發,他反插在後背的九環火刀,便會亮堂幾分,散退葉麒眼瞳之中那一股凝聚的冰冷。

被葉麒得知,稱作為‘玄境起雲煙’的濃霧依舊在廣場之中翻滾,隱約之間,還能逸出一道怒吼卻似強弩之末的馬嘶聲。

正午的日光在大荒極為燥烈,蕩漾起一股接一股的熱浪,充斥藏馬城的大街小巷。又不知是冷空明施了法,還是寂靜之中的心理作用,隱約之間,又化不開的冰冷沉寂在內。

從西面而去,避過成團扎堆的魔教弟子,葉麒手屠盡二十位魔教弟子後,竟真的從兩處地窖里找到七戶人家,並交代了事宜之後,對方也不顧性命安危,直直的接過葉麒遞送的兩柄匕首與一些陽性草藥,便小心翼翼的往葯堂而去。

隨後,葉麒悄悄的潛伏於密集的房舍之內,藉著幽暗之處,把頭探到窗欞邊,打量着底下的一條墜地鐵鏈搭建的橋樑,並望着盡頭處,那最為靠近天池廣場的鑲石平台,以及平台後的用鐵鏈圍繞的房舍。

自此,他先是故意引來三位魔教弟子的窺查,後以同樣的手法放倒兩人,並一個掃堂腿讓另一位魔教弟子斷膝之後,即刻掐緊對方咽喉不讓其發出聲響,還以掌刃祭出惡虎玄龍在其身側,冷眼逼視對方。

葉麒壓低的聲音,手掌成爪形忽然捏緊對方咽喉,又忽然放開,陰森的說道:“說,天池廣場裡面到底發生了甚麼,是不是冷空明在裡面,呵,想活命就老實交代。”

這魔教弟子強忍着腿部與咽喉的鑽心之痛,看到葉麒在說到冷空明之時並沒有懼怕之意,便知道此人不是自己惹得起的,當即狠狠點了點頭,雙腿抖得十分厲害,說到:“是的,十長老就在煙陣里,不過發生了甚麼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跟過來看着城的。”

葉麒聽罷,又有些疑惑,既然冷空明在裡面,那烏蘭玉吉所說的年輕人又到底是誰?

另一邊葉麒忽然抽出飛劍,‘垛’的一聲插在魔教弟子的腦袋邊,扭動着短刃森然說道:“馬神是不是在裡面?那馬神究竟是甚麼樣子?快說!不然我會抽你的魂魄,讓你在鼎器之中被炙烤的生不如死!”

這魔教弟子聽罷,更是嚇得黃白並出,哪還敢有所隱瞞?便全盤托出,兩腮顫抖着道:“我說,我說,那馬神是從地底被十長老施喚出來的,聽說是甚麼天駒,堪比上古神獸。那馬神通體烏黑,唯獨兩蹄雪白勝雪,一出地就險些逃脫過去,對了!那馬神的抵禦力極為可怖,就算被陣法壓低了修為,仍能在十長老的鞭撻之下而不倒!”

葉麒聽罷,頓時明了,這不正是以馭煙雲,行風雷,抵禦之力堪比法寶的‘踏雲烏騅’?!

只是葉麒想不到,在他所設的三個例子之中,脾氣最為溫馴的踏雲烏騅竟然有如此傲然的性格,怎不讓人折服。

“對了,說!那平台之後,被鐵鏈捆鎖的房屋裡頭到底有什麼!”

那人被葉麒的殺意震懾的險些眩暈過去,即刻頭皮發麻,顫抖不已的連忙接口道:“是藏馬都里被抓的,還未曾變為屍鬼的百姓!求求你放過我吧,我還不想死。”

葉麒一聽屍鬼二字就知道大事不妙,而他手裡也不耽擱,按下的短刃劃破木板,且龍虎齊出,把哭咽的魔教子弟的頭顱一分為二,森然如冰。

隨後葉麒切下對方的麵皮,以祖傳方式修整後,便戴在臉上,且換上對方的衣物,從容的走下了樓梯往低下鐵鏈搭建的橋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