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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這是?”竹里風扶着額頭,把延綿不絕的山色盡收眼底,卻有幾分不解。

自竹里風與黃天極之戰後,已經過去兩日,而這兩日時間裡,竹里風一直昏迷不醒,彷彿神識之中一片混沌與虛無,更幾近枯竭一般,醒來後渾身提不起氣力。他恍惚間,覺得在這段時間裡,一直有一股渾厚的真氣源源不絕送入自己體內,抽去那仍亂竄的真氣,溫潤自己的四肢百骸。

直到他醒來,看到眼前的老者正手提一壺濁酒,啃咬着一隻肥美的野鶴時,才知道,自己的性命是讓眼前之人所搭救。而他從對方簡短的幾句話里知道,那一直掩藏在面巾之下的葉麒,終於開始嶄露頭角,拼殺到了最後一輪,正道五子與邪教五魔一爭高下的時候。

“前輩,這不是雲庭吧?”竹里風神色仍有幾分模糊,雖然他感受到自己的修為不曾完全喪失,但已經掉落到與葉麒去冰原十三城時的實力差不多,卻也沒有過多的嘆息以及不甘,“黃天極他?現在他是如何了?”

“你都已經戰敗了,還問這些做甚麼?沒死已經算是極好的。”神色不羈的老者隨手丟去骨頭,把手裡的酒遞給竹里風,看着眼前雪峰如浪的山巒,“你倒是放心吧,雖然經脈該碎的不該碎的地方都已經毀的差不多,但你勝在根基紮實,筋骨尚佳,日後若一切聽我授教,百年以後,修為不會比你吞服踏雲烏騅鱗時差。”

竹里風即刻眼前一亮,猛然坐起,但隨後感受到肌骨透來的陣陣痛徹心扉的騰空,頓時齜牙咧嘴,倒在地上抽着雙眼折騰了許久。只是,他的心裡一直明白,既然這老頭對自己許下如此之重的承諾,那一切都不用去憂慮。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又欠了葉麒一份人情罷了。

“前輩,雲庭仍未落幕,我不是該回去看看?”竹里風忽然想到甚麼,連忙對着眼前的老者問道,“我怎麼說也是天樞門的弟子,這樣草草離開,實在不好。”

老者斜望了竹里風一眼,在點了點頭後,忽然拿起吃剩的野鶴的腿骨,重重的敲在竹里風的頭頂上,讓他痛得死去活來說不出話,道:“就你現在這點修為還想回去?我明白你打着甚麼如意算盤,不就是想讓我回去,看着那些魔教的混賬小子,好等仙界來人對吧?”

“哎?”竹里風咧着嘴吐着粗氣,一直半會沒有明白老者的意思。但他不過略微思忖幾分後,就明白了,眼前的老妖怪乃是站在正道一邊的,便說道:“難道前輩都知道了?”

“甚麼知道不知道?你大可安心就好。天樞門乃是‘高塔’先到之地,所以我想你也是很清楚他的修為與打算,而且,你莫要看這崑崙風平浪靜,但人界的所有頂尖力量都差不多聚集此處,只等天口一開,那些仙界的混賬東西下凡。”

竹里風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把火堆上烤得油滋滋的野鶴肉放入嘴中小心翼翼的咬嚼,嘟囔着嘴問道:“不知道前輩可有辦法,讓我在這能看到雲庭發生的事情?因為我的兄弟仍在那裡出生入死,我卻在此處逍遙自在,實在是十分過意不去。”

老者的指間夾着一滴酒,緩緩一彈,在竹里風愕然之間,把他嘴裡的骨頭點飛而出,“前輩前輩的叫讓我耳朵就生了繭子,叫我師傅吧,順耳多了。”老者皮笑肉不笑的從懷裡取來竹里風的青銅古鏡,在他茫然之中,忽然吸納天地靈氣,聚成一枚光華流轉的晶體而而打入古鏡中後,在竹里風不可置信之間,竟然出現了雲庭的情景。

雲庭之中。

此時,葉麒正與方上棧道時,那兩男一女之人見面,而他的身旁,則站着另外一名陌生的男子。葉麒所在之處,乃是一方能容納萬人,環形搭建的巨大平台,其腳下,便是有數十丈寬的銀白之台,其目光所到之處,彷彿一塊冰晶映照在艷陽底下。

“真想不到,原來我們一直所期待的那人,原來就是你。”正道五人之中唯一的女子把水袖一卷,略帶嗔怪之下卻不缺英姿,“久聞葉麒大名,現在所見,果然有一股渾然天成的感覺。別人都說葉麒不過是依仗了道統的厲害,但我想,若是如此,你也早就被魔道的狗腿子扼殺在天樞門出山之後了。”

“我也是想不到,哈哈。”那拿着奇異晶石磚為法寶的魯莽大漢粗狂的大笑一聲後,忽然把頭轉向一邊,望着那有幾分陌生,卻與這名聲盛大的四人站在一起的年輕男子,“我還以為茅山派的郭大師兄會佔有一位,卻沒想到這平日里名不經傳的‘太虛觀’反而有此傑出非常的弟子,真是意想不到,可喜可賀。”

那太虛觀的年輕男子也十分謙讓,托着手裡的拂塵,淺淺的對葉麒四人鞠了一躬,說道:“我不過是運氣尚好罷了,三陣以來,卻沒有遇着些手段狠辣之輩。”,說罷,此人忽然嘆了一口氣,“郭師兄實在是運氣不佳,遇着了三魔子之一的轟天錘武判官,不僅敗北了,還被生生的扯下一條胳膊,十分的讓人無可奈何。”

聽到此人一說,除了葉麒以為,其他人似乎都與這郭師兄都有幾分不錯的關係,因此神色一黯,久久的不說話。直到遠處,在這一方人的對面數十丈外,忽然出現的五道人影后,眾人方神色如星芒,抬起眼瞳,遠遠的打量着魔教來人。

周遭喧鬧的聲浪忽然安靜了下來,彷彿有無數之手,緊緊的掐着觀眾們的脖頸,讓他們難以呼吸,頓然無聲。這魔教的功法的確實十分詭異,只見那邪教五魔的頭顱之上,天空再非艷白,而是變得愁雲慘淡,一塊黑,一塊紫,一塊青,一塊昏黃。

就連那氣溫,也從他們踏上銀台後,頓時寒冷急降,更為詭異的則是,一片片淡薄的,有指頭大小的霜片從天空緩緩下落,一旦點在某人的肌膚上時,頓時泛起一大片平花,強行吸納着對方的真氣。

這五人,以小閻王帶頭,猶如地獄而來的惡鬼。

“嚯!”

忽然,一道炙熱明亮的火柱衝天而起,頓時逼退了席捲而來的嚴寒!

葉麒不知何時忽然抽出了九環火刀,把此絕世利器擎在雙掌之中舉過頭頂。他身邊的五人本來還想要展示其威勢,但當他們看到葉麒以一人之力,在渾身遍布烈焰,就連雙瞳都焚燒起熊熊火光時,竟然把對方五人的威壓齊齊斬斷,眼裡頓時驚訝無比。

他們想,這才名傳不過一時的年輕人,到底是有多麼的妖孽?

銀台上,頓時如同冰火兩重天那般,演繹着霜凍與烈焰的歌調。而那各站在正邪之中,最為顯眼的兩人,小閻王以及葉麒,似乎是黑暗與光明的使者,讓周遭的觀眾頓時一陣窒息,難以相信這只是兩個對於修真界來說,年輕的不能再年輕的男子罷了。

與此同時,一道道破空聲之中,觀眾連忙抬起頭,看着忽然破開濃雲以及烈火的天空。因為他們發現,一道道蒼老的身影以外丹或內丹期才有的修為踩踏着虛空,看似閑庭若步,卻在眨眼之間就來到了場中的天空之上。

只是這一次不同,他們發現,這是老妖怪的手裡,都各持着武器,彷彿正嚴陣以待着甚麼。

“葉麒,你可相信我們?”正道之中,那最為不羈,梳着冠發的男子看了看天空,忽然說道:“雲庭真正的戰鬥並非現今,我們這四人其實都知道。如果你相信我們,就把這五人交給我們對付,你好保留力氣應對不知何時到來的災難。”

葉麒眉目一睜,但他不過想了想,就忽然明白,既然能站在台上,都非等閑之輩,大有可能都知道天界即將而來的戰事。只不過,他卻搖了搖頭,用刀尖指了指遠處亦是把持漆黑魔刀的小閻王,說道:“你們都不是那人的對手。不過你們放心,我雖然不知道自己在保留實力之時能否勝出,但也不至於命喪當場,所以大可不需擔心我。”

這話若是放在平時,那肯定招來無盡的不屑,但他們卻從葉麒說散發的氣勢以及充斥着戰意的神色之中看出。葉麒此人,乃是一匹平時默不作聲,但一旦發威,就能把敵人碎屍萬段的兇猛惡虎。

場內的氣氛越發緊迫,隨時都可能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銀台中心猛然飛竄而出,又潛入在雲層之中。同一時刻,那站立在天上的幾位老者皆悶哼一聲,舉起單掌,手結印記,狠狠的陰台一壓。頓時,一方金光璀璨,有無數蠅蟻大小的真言遍布其中的陣法忽然出現,其堅硬,就算是內丹期修為之輩的一掌,也不可能即刻打碎。

而隨着這一幕下落,老者的身影又不知在何時消失不見後,場外的氣氛頓時如同響起無數的煙火爆竹,登時響徹在一望無際的群山之中,久久的回蕩。就連那遠處,隱隱約約的鑲嵌在石峰之中的巨人之像,也猛地一顫,滑落着滾滾的山雪。

“雲庭末戰,正邪賭注,現在開始!”

聲如洪鐘,老者的聲音壓過了所有呼喊的浪潮,宣布這雲庭之中,決定勝敗的最後一戰,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