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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十年前就一直有一個賬號每個月不斷地給安然孤兒院匯款。

金額積少成多,到後面每個月基本都是大筆的匯額。

從來都沒有一天間斷過。

賬號的持有人就是這位年少成名的神童。

不過……五年前這人就死了。

現在還有人在使用他的賬號,除了白念悠就沒有其他人了。

他們可是最親密的青梅竹馬。

可惜這一切都被自己毀掉了。

白知逸忍不住自嘲一笑,自己早就應該知道的。

靠近他都會變得不幸啊。

也怪不得從一開始就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安然孤兒院僅僅是現在的名字,在五年之前這裡有一個更為響亮的名字風揚孤兒院。

隨着那個人的死亡,一切都銷聲匿跡。

他叫陵鳩,陵墓的陵,鳩酒的鳩。

像是一抹燦爛耀眼的流星划過夜空。

驚艷人間煙火一瞬,轟動繁華喧囂一時。

哪怕曾經再風光無限,現在記得陵鳩的人寥寥無幾。

不巧,白知逸便是其中之一。

畢竟對方不一樣,他們在血族族地就認識了。

可惜人類的身體終究還是太過脆弱了。

一開始孤兒院地皮的所有權在陵鳩身上,自五年前他死後,早就被一紙合同過繼給了白念悠。

不得不說陵鳩這人聰慧遠超常人,總能先一步未雨綢繆。

在他死的一個月前就準備好了地皮轉讓合同,加上後來白念悠每個月暗中捐款,孤兒院苦苦堅持了五年。

哪怕他死了,身後事卻早已安排妥當,彷彿早就預見了自己的結局那般。

當初是不是還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呢?

白知逸下意識閉上了眼眸,斂去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苦澀與愧疚。

如今安然孤兒院的所有權就在白念悠手上,以白家在魔都龐大的實力,白念悠根本不缺錢。

拆遷?

真正想要拆掉這裡的,不是那些看中地皮的商人。

孤兒院處於城郊地理位置偏僻,周邊又沒有什麼人流。

商人向來唯利是圖,不會做虧本買賣。

所以這些恐怕是白念悠一手策劃的。

白知逸知道那件事情對二姐打擊太大了。

就連他們都深受影響,曾經留下的陰霾到現在誰都走不出來。

他自己也沒有資格說白念悠。

只是,這樣真的好嗎?

把這些全都摧毀掉,抹除一切過去的痕迹。

二姐,你到底想做什麼呢?

白知逸下意識抱緊了懷裡的小糰子,內心悄然多了一抹不安。

以自己對二姐的了解,她對陵鳩的執念,表面上雖不似當年那般瘋狂,可這心裡積壓多年的情緒恐怕只多不少。

有些人表面越正常,內心越瘋魔。

物極必反。

……

暮色輕輕籠罩于波光粼粼的噴泉表面。

一輪圓月清晰地被水光映照出來。

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耳邊是嘩啦嘩啦的流水之聲。

冷風鼓起一往無前的勇氣打破了靜謐的空氣。

少年獨自背對月光,陰影朦朧了一切情緒。

他似乎感受到了什麼,恍然抬起頭,赤藍色的眸子亮得嚇得。

白肆衡淡定地收回目光,似乎早就習以為常了,他弔兒郎當的神色間藏着一抹慎重,只是向來張揚狂妄慣了,從來都難以吐露真心的想法。

“安然孤兒院是飛揚孤兒院你知道對吧?”

白知逸雖然是疑問句,卻是陳述語氣,彷彿早就篤定了一切。

“嘖,你現在才知道?”

白肆衡欠欠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多討人厭那般。

“我們去過嗎?”

白知逸印象里不記得自己是不是去過沒有,好像去過又好像沒有去過,模模糊糊的記憶真是讓人心生懊惱。

“當然……”沒有。

後面兩個字白肆衡正想脫口而出,可是不知為何他有些說不出口。

回憶着昨天第一次前往安然孤兒院,雖然是第一次來這裡,卻總是有一種莫名的熟悉。

感覺自己似乎並不是第一次去。

可那種深入骨髓的熟悉感,一點也不似做假。

然而記憶里確實沒有一絲印象。

白肆衡眯了眯瀲灧的桃花眼,神情藏着一絲疑惑,頓了頓繼續道:“感覺有點熟悉,不記得去過。”

“……”

白知逸聞言沉默不語,他也覺得很奇怪,現在看來出問題的不僅僅只有自己一個人。

當年陵鳩死後,有關於他的一切消息就像是突然被無形的大手憑空抹去。

什麼都沒有留下。

白知逸已經忘記了陵鳩的長相,明明也就過去了五年。

不管怎麼嘗試回憶,永遠無法想起有關於那張臉一絲一毫的印象。

這非常不對勁。

他們早在當年就發現了端倪,只是陵鳩太過耀眼了,慘烈的死亡到現也難以讓人接受這一切。

就算再怎麼懷疑,終究陵鳩還是死了。

死在了五年前。

塵歸塵,土歸土。

地獄與人間隔着那麼遙遠的距離,單憑一己之力又能如何扭轉乾坤呢?

“你也記不起來了,對吧。”

白肆衡雙手插兜,似乎猜到了什麼。

聰明如他,有些事情不是沒有發現,只是願不願意去計較深究罷了。

結果是陵鳩死了。

所以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

白知逸一聲不吭,彷彿默認了對方的話,那張側臉被月色照得越發蒼白,薄唇輕抿,嘲弄的神情格外諷刺。

明知道有問題,可是誰都不願意去仔細查找答案。

因為罪魁禍首就是他們啊。

逃避,害怕,愧疚,這些都無法更改結果。

年少時脆弱又無助的懵懂,現在回想仔細起來,仍舊曆歷在目。

白肆衡站在不遠處,他眼底的微光被月色覆蓋,整張俊臉難得正經嚴肅起來。

目光就那麼靜靜地望着白知逸,就像是從前一樣,藏着誰也不知曉的柔和與瘋狂。

他們此刻在思考同一件事情。

或許矛盾與怨恨已經難以分辨、化解。

如果陵鳩沒死,或許一切還能重新開始。

可他已經死了。

白肆衡清楚地知道這一切,他抬起頭視線遙望着深邃無邊的夜空。

有那麼一瞬間期待會有流星途徑。

他不清楚眼前的光景該何去何從。

可是……總不能什麼都不做。

兩人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和諧。

竊竊私語的夜風,將思緒推向了另一個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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