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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之上傳來的溫熱觸感和傷口刺痛感交織在一起,讓唐緣緣產生了一股不知如何描述的酥麻感。

其實就在易淮雙唇落到她手臂上的那一剎,她是打算出於本能都顧不上傷口的驚嚇收縮回手的,可是易淮單手鉗住了她的兩隻手腕,而他的力氣遠遠大過於她受驚想回縮的那一下力道,所以結果就是她有嘗試掙扎但是毫無效果。

後者似乎也意識到了她想做什麼,但是他卻並未給她機會,反倒是刻意抬眼與她對視了一眼,將她那副震驚的神色盡收眼底後接着自己的舉動。

只是雙唇落到她的手臂上還是次要的,唐緣緣很快就發現了易淮接下來做的事更在她的意料之外。

易淮居然伸出了舌頭舔舐她那手臂上還未癒合的傷口,並且在這個過程中自然而然的吞食了那些滲留的血液。

濕熱的觸感帶着略微的癢意,唐緣緣仿若能夠從自己的手臂間感受到對方每一分溫熱的吐息,她滿臉通紅的站在原地覺得自己無比窘迫,此時此刻腦中思緒奔騰萬千卻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雖然她竭力在心裡說服自己易淮的舉動可能只是出於當下的某種需要,沒有任何特殊的寓意,甚至在心底暗自催眠自己就當是被動物舔了舔,但是她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忽視自己面前的這一整個切實存在的“人”。

好吧,即使唐緣緣平常也沒太正兒八經把易淮當成與自己同一物種的“人類”看,此時她也難以避免的感受到了一種無比強烈的衝擊感。

不是,這對一個戀愛都沒談過也沒有和家人以外的異性有過過度親密接觸的女孩子來說,一上來的展開是不是有點太刺激了?

刺激到她腦子裡都已經冒出“如果這算非禮那她是否可以申請針對易淮的法律援助”的思考了。

而就在她的腦子裡冒出複雜混亂的思緒之間,她手臂上那本身就是用靈力撕劃而開的特殊傷口早已隨着易淮的動作慢慢癒合,而易淮也終於在徹底結束了傷口復原的治療之後,伸手輕抹了一把那消失的傷口處後抬起了頭。

這短短几分鐘的功夫唐緣緣覺得無比漫長,但她在易淮抬起頭時和他短暫的對上了一下目光,她發覺後者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長。

感情你是故意的是吧?

唐緣緣微張了張嘴一時半會有點想吐槽點什麼,但突然又想到了自己沒多久前那番“自己承擔後果”的言論,結果最後只能自認理虧的哀怨瞪了他兩眼,收回了終於被易淮鬆開的手臂。

她收回手臂之後不由得還摸了摸自己剛剛被靈力切割開過的手臂,卻沒有發現任何痕迹,這讓她恍惚間覺得有些不真實,可是即使視覺上察覺不出任何東西,她卻仍舊覺得自己有一種被抽了血後的疲憊....以及自己的手臂上好像還殘留着許些酥麻的觸感。

一回憶起剛剛畫面她的臉頰又一陣止不住的發燙,但是她很快又晃了晃腦袋,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把注意力放回到和鬼嬰的對峙之上來。

易淮從她的手臂中取血的速度其實並不算慢,所以在這一段短短的時間裡鬼嬰並未有出現其他更為詭異的異動,只是那些在它已經變成了近乎球狀的身體中不斷沖擠的模糊面孔在其表皮下不斷幻變。

鬼嬰似乎到底還是如同那個男孩所說的失敗品,它似乎確實無法消化那些被短期快速吞蝕的魂靈,所以此刻在它發生了異變的此刻,那些本該成為它養料的殘魂全部變成了鬼嬰進一步變強大的阻礙。

鬼嬰外表上看起來似乎無處可功堅不可摧,可是它的內部卻宛若在進行一場內鬥的浩劫,而這片空間中蔓延的黑血出於被唐緣緣所留下的靈符壓制擴散的速度也大大減緩,這才給了他們足夠的喘息時間。

而現在他們將要開始反擊了。

想到這點唐緣緣不由心情振作了一點,連帶着自己一口氣被抽去不少血液的虛脫感都減弱了不少。

“說起來,這些血液你到底怎麼用?”

唐緣緣徹底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後向易淮開口發問,目光落到了那些被從她體內抽出,此刻卻以一種極為反重力的形態成不少大大小小的球狀在空中漂浮的血液之上。

“它們現在就可以變成我趁手的武器。”易淮輕聲回答道,抬手操縱起那些懸浮的血液在他的面前匯聚,很快那些聚合成一團的血液又帶着極強的流動性開始形變,快速變成了一把形似於唐刀的刀刃形狀。

唐緣緣看着易淮這出神入化的捏物本領,一時不由感慨或許易淮很有藝術素養。

無論是控火還是控水他好像都比較在行....雖然那也不是一般概念的火和水。

她在心裡那麼默默吐槽了兩句又看向那把凝聚成型後落到了易淮手中,被他用合并的兩指從頭到尾化擦而過的血色刀刃一下子宛若被精細打磨拋了個光一般,表面閃爍而過了一絲帶着寒光的色澤。

可是那把由她的血液凝聚而成的刀刃即使是變成了看上去斬物無礙的冷兵器,卻也意外帶着一股特有的微微暖意——這便是對鬼怪孽物而言最好的武器。

手握刀柄的易淮在將那把血刃打磨成型後單手墜拿那把血刃,可就在刀柄垂地的剎那他卻突然如同習慣一般甩了甩手中的刀刃,好像是要甩去那把血刃上本不存在的什麼東西。

唐緣緣注意到了他這個微小的動作細節,心說易淮過去是有什麼使用過這種長刀的特殊習慣么?但她也並未多想,只是看着易淮似乎擺出了一副終於準備就緒了的架勢悄悄後退了一步。

因為易淮手中刀刃反轉,似乎就是在昭示他下一刻就要出擊了。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秒,易淮一個跨步邁到了原本在最前方警惕的洬之前,並且絲毫沒有放緩前進的腳步,他注視着鬼嬰那宛如球狀般幾乎和這片空間粘合在一起了的軀體,在穩步逼近的過程之中抬起了側握着血刃的手臂。

腳步臨近,易淮很快就靠近了鬼嬰所化成的血色肉團附近,而他靠近的這一路鬼嬰似乎都在試圖用從軀體中涌冒出的蠕動血絲來阻止他前行,可是那些原本看上去活性極強的蠕動血絲卻在觸及血刃的一剎就如同薄紙一般被輕易斬斷,並且從此落地再也無法動彈。

行雲流水的轉刀,起步,發力橫切揮砍,易淮無比流暢的做出了一套彷彿他早已重複過無數遍的揮砍動作,帶着特殊光澤的血色刀刃揮砍在鬼嬰異變的軀體之上,這一次沒有再出現任何意外的反彈。

那把由唐緣緣的鮮血所凝聚而成的血色刀刃對鬼嬰而言似乎無比鋒利尖銳,輕而易舉的刺破劃開了它原本厚實堅固的皮肉,將那個巨大的肉團撕裂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

無數原本在其皮膚表皮之下翻騰遊動的殘魂與人臉,此刻如同被泄氣皮球中的氣流一般傾巢而出,密密麻麻的向著半空衝起匯聚,接着又會很快似乎在這片詭異的空間里鎖定了一個目標。

那就是對準了站在廁所門口邊的唐緣緣。

見衝出的密密麻麻殘魂似乎對自己有意而來,唐緣緣頭皮發霉了一瞬之後很快本能的想抽身離開廁所,以物理手段稍微規避一下這些東西的迎面襲擊,可是她身後的出口早已在鬼嬰異變的過程之中被沿着牆壁錯綜生長的巨大詭異血絲阻攔住了。

而就在那些彙集於半空中的殘魂剛準備向著她俯衝而來之際,站在鬼嬰面前的易淮卻突然轉身回頭,向著半空中揮砍了一刀。

原本已經凝聚成型了的血刃在此刻突然又溢散了開來,變成了具有液體特質的飛濺幾層的血流,那些飛濺出的部分血液宛若劍氣一般在半空中斬過,一式泯滅了大多數殘魂的影子。

而剩下仍舊鋪下來的零星幾隻殘魂則被她面前的洬化形成一人高的狐妖甩尾輕易擋下,直到眼睜睜目睹眼前那些原本密密麻麻的威脅在短短的一瞬之間消失,唐緣緣才舒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易淮和洬還是挺靠譜,不然剛才那種情況她無處可逃...

心裡剛閃過這樣的感慨,她的耳邊就又一次響起了熟悉的啼哭聲。

她不由立刻又被轉移注意將目光投向了易淮所切割開的那個肉球,除去了那些魂靈之外,存留在那個結構詭異的肉球之中的居然不是應有的器官和血肉,而是形似另外半個鬼嬰的本體。

那張原本長在肉球之外的臉重新回到了鬼嬰本體模樣的半邊軀體之上,不過它的下半身仍舊被固定在血刃切割開的另一半肉球里,所以它此時約莫有兩個正常人類大小的上半身軀體裸露在外,緊靠蜷縮在另一半的肉球之上瑟瑟發抖。

此時此刻那個原本由它身體幻化的肉球看起來就很像一個被切開了的卵,尚未發育完全的胚胎蜷縮在卵中,因為營養的流失似乎漸漸失去了生氣。

鬼嬰似乎不再有主動攻擊他們的氣力,也沒有再一次異變任何幻形,它只是蜷縮在那裡發出熟悉的啼哭聲,聽不出憤怒,似乎只遺留了害怕和悲傷。

易淮站在蜷縮啜泣的鬼嬰面前抬手,垂眼毫無感情的凝望它那張空洞的五官面容,向它的頭顱揮下了刀刃。